第八章 秘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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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落日時分的到來,又到了晚膳時間,博淵往瀟屋子的方向大喊:“瀟弟!吃飯了!”

    然而許久,瀟的屋子並沒有聲響,瀟——沒有出來。

    博淵無奈的放下手中的飯碗,悠然起身,往瀟的屋子方向走去。

    他提了提衣擺,踏過門檻,往屋子裏看了看,最後在大床的角落裏,找到了蜷縮著用棉被包裹著自己小身子的瀟,他快步上前,爬上床,摸了摸瀟的額頭,瀟的臉色與唇色,微微發白,很不妥!

    博淵神色緊張,關切的問道:“瀟弟,你臉色怎麽如此難看?”

    瀟抱著自己的小身子,他確實感到難受,全身蔓延著一股寒意,然而瀟因為繭芙的障眼法之事,對博淵還有幾絲憤怒,他沒有拆穿繭芙的障眼法,更沒有告訴自己,覺得他真的很不仗義,甩開他的手,不領博淵的關切之情,埋怨的問道:“你早就看破那障眼法了對麽?”

    博淵的手被瀟甩在半空中,還沒有來的急收回,聽見瀟這一問,有些猶豫,因為他的確早就知道,而且是早在第一次去看望瀟的時候。

    三個月多前的那天,他一進入大殿便看見瀟給一片槐樹葉扇扇子,問瀟在做些什麽,瀟告訴他,給繭芙驅趕蚊蟲,然而瀟麵前的隻是一片葉子,博淵便知道了,繭芙給瀟使了個障眼法,他不敢立即告訴瀟,怕瀟知道後到師姐繭芙處大鬧一場,而依繭芙的性子,壞了她的好事,定然給不了自己好果子。

    瀟難受之餘不忘看一眼默默不語的博淵,見他陷入沉思,想著他定然是在想法子忽悠自己,於是沒有好臉色打發他走:“算了,算了,說多無益,你走吧,師姐還等你吃飯呢!”

    本在沉思中的博淵被瀟的話打斷了思路,立即追問道:“你也不吃了?”

    “恩。”瀟淡淡的應答著,然而再次把博淵的話再腦子中過濾一遍,想著什麽叫‘你也不吃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師姐也不吃?”

    “恩,她說她長…”博淵話到嘴邊又哽咽了,因為他本來想說繭芙因為長胖了而不想進食,然而想著,此事不能讓瀟知曉,不然事情怕是要沒完沒了了,頓了頓說道:“她說她難過。”

    瀟聽完博淵的述說,寒意更加的入骨,難受的說道:“師姐,真的很難過吧,連晚膳都不用了。”

    “額…”博淵看著難過的瀟,想要安慰些什麽,隻聽瀟失落的繼續說道:“不該那麽說她,我還那麽凶。”

    “額…”博淵拂了拂衣袖,有些無奈,卻還是沒有想到該怎麽去安慰自己這個兄弟,隻見瀟不斷自責的說道:“看來,我的話真的說嚴重了。”

    博淵看著垂頭喪氣的瀟,三個月前他隻是想表個心意,然而卻誤以為害了自己的心上人傷心,想來心中定是失落,這下誤會是真的大了,他也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默默地爬下了床,往屋子外走,留下了蜷縮在床腳不知是難受還是難過的瀟。

    博淵回到了槐樹下的小圓桌處,隻有送飯人在旁候著,讓他覺得有些孤寂,卻還是坐了下來,安慰自己道:“一人獨享三人份,挺好的。”

    博淵卷了卷袖子,以免潔白寬大的袖兜弄髒了,剛要提起筷子,又黯然想起,兩個月前的一天。

    那時候,瀟對著那片葉子悉心照料已有一個月,出於兄弟之情,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跑到繭芙的房間,想著要為瀟討個說法。

    他十分氣憤的衝進房裏,憤怒的質問道:“師姐,你這般對一個小少年都不會心痛麽?”

    “心痛?”繭芙細細的想了下博淵的話,才想起瀟瀟一事,她細想著雖然是自己施的障眼法,但是瀟作為一個修行900年的人,竟然看不出那隻是一片槐樹葉?這真的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一臉不在意的回道:“那是什麽東西?”

    博淵臉色微震,想著師姐果然不是好對付的,自己想要為瀟討說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又換了個法子,想著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不能為瀟討個說法,也得讓繭芙放過瀟,不能一直讓他伺候一片綠葉子。

    博淵語氣變得十分的客氣,甚至是有些低聲下氣,勸說道:“瀟要是做了什麽讓師姐不開心的事情,他一個月都在嗬護那片葉子,你的不開心也應該散了吧?是不是可以放過他呢?”

    繭芙走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沒有說話。

    博淵看著默默不言的師姐繭芙,想著他的勸說定然是還沒有讓其動容,於是又繼續說道:“我與他一同長大,情同親兄弟,看著他食寢難安的守護一片葉子,實在內疚難安…”

    博淵話說到一半,繭芙突然以瞬移之術快速的逼近他,對他說道:“想突破第十層仙力麽?我記得今年…”繭芙也話說一半,頓了頓,挑起了眉,嘴角上揚,輕笑中帶著幾分詭異:“你好像才突破第七層多些,如果你的內疚難安可以讓你快速直破第十層,會不會就沒那麽的內疚難安了?”

    博淵一聽到突破第十層仙力,表情裏滿滿都是不可思議,不再等個兩三百年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一旦突破第十層仙力,不要說瞬移之術,就是騰雲駕霧、飛天遁地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內心對仙力的欲望蠢蠢欲動,盡管如此,他還是表現的像是思考掙紮了一番:“額…瀟真的是個好兄弟,我真的…唉…”

    博淵這話是出自真心,隻是話裏話外有兩個意思,聽著像是不忍瀟再受繭芙障眼法驅使,實際上是因為瀟這件事,慶幸的讓師姐繭芙提出了讓自己提升仙力的條件。

    這看似極其為難的表情,極其的真誠,繭芙就靜靜的看著,她知道她這個師弟心裏早已樂開了花,然而她自己心裏也打著小算盤,幫師弟博淵突破仙力的事情是勢在必行的,畢竟兩人都是師傅古帝的弟子,博淵功力增進緩慢,師傅已不在,師兄瞬時也不在身邊,教導師弟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她來做了,如今不過是多了個——交易。

    博淵假意在心裏打量一番,然後,就這麽厚顏無恥的接受了繭芙的建議。

    從那天後,博淵不再去正殿裏探望苦命的瀟,日夜苦練,趁有師姐教導提點的日子裏多領悟些,盡早突破第十層;繭芙在沒有瀟煩心的日子裏過的逍遙自在,白日裏在平地上教導完博淵就在槐樹上打盹,夜裏也是早早的入睡,那段時間她格外的貪睡,也格外的貪吃,於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她,就這麽把正殿裏的瀟,給忘了。到後來的日子,讓她格外煩惱的大事,竟然是——她長胖了。

    然而,可憐正殿裏的瀟,被博淵賣了還幫著數錢,想著前一個月他還時常來探望,而後因太吵被自己嫌棄一番便不再來了,心中還有些內疚,但是為了繭芙瀟還是覺得博淵不要來的好,於是繼續細心照料繭…哦…應該是那片葉子,直到三個月後,博淵突破第十層仙力那天,他才完全的脫離了正殿那座牢房,心中的憤怒、悲傷不言而喻。

    瀟經過障眼法一事倒是安分了許多,雖然繭芙讓他悲傷了一陣子,他倒也是不記恨,最後他把這一切歸於他學藝不精,才會被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忽悠三個月之久,吃一塹,長一智,於是下定決心,勤加苦修。

    與繭芙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中,雖然發現她真的如博淵所說的那樣,不那麽的——好,但是隨著對她的了解日夜增加,心意也不減反增,不知不覺的,他在山上就這麽過了一年,他卻沒有感到時光的飛逝,直到有一天早上,他無意之中聽見了繭芙與博淵在正殿裏的對話。

    偌大的正殿裏,正中央供著師傅古帝大大的泥塑像,而在下麵他的兩個弟子繭芙與博淵正在打坐冥思,突然,空蕩的正殿裏響起了一個爽朗的女聲:“瀟瀟上山一年了,你那古怪的老爹還沒有出關?”

    博淵緩慢的睜開了眼,看了眼還閉著眼的繭芙,知道師姐這是要問瀟何時下山,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前幾天,出了。”

    話落,博淵又緩慢的,緊閉上了雙眼。

    而後繭芙卻睜開了眼,言簡意賅的說道:“瀟瀟該下山了。”

    博淵聽後沒有再回答,他知道師姐說的是,他的爹爹出關了,瀟作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是要下山照顧他了,並沒有惡意。

    然而百來步門外的瀟聽著,話可能就變了味,他覺得,師姐繭芙,這是要趕他——下山了。

    於是趁著他們倆打坐的間隙,天色還早的時分,速度的收拾好包袱,想著下山,然而又怕繭芙與博淵怪他不辭而別,於是花了些功夫寫了封辭別信,才背上包袱,走之前還不忘給槐樹澆澆水,嘮叨嘮叨:“我走了,你會想我嗎?”話落一會,他想了想,他走後大槐樹有繭芙照顧,與之相比,這顆大槐樹應該更喜歡繭芙照顧吧?歎了口氣,想著連槐樹都嫌棄自己,放下水瓢,說道:“以後師姐會好好照顧你的,再見!”

    轉而看看懸崖下的大地風光,想著以後看不著了吧。

    好一會兒,瀟好像下了個決心似的,驀然轉身,往山下走去,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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