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開堂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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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兒找哥哥什麽事兒?”
看著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出現在書房門口的人,楚莫言就嫌棄地蹙了眉頭,冷著臉神色不豫道:“本官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叫我言兒,我跟你沒這麽親!”
“人家明明就是你的哥哥,言兒居然不認人家,哎……”來人滿是風流不羈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瞬的黯然,卻是立馬掩去,不留點痕跡。
楚莫言麵色陰冷地瞪著那人,陰測測道:“哥哥?張君華,你少在那裏跟本官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可沒你這樣的哥哥,再敢在本官麵前胡說八道,就給我走人!本官這衙門,不歡迎你!”
“言兒不氣,不氣,是哥哥,哦不,是小的錯了,小的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望您大人大量,不與小計較……”
眼見著楚莫言真個兒是生氣了,張君華趕忙打住這個話題,與他家炸毛的言兒順毛,心中委屈地腹誹,誰把他家言兒養成這副陰晴不定的性子?他家言兒什麽都乖,就有時候那表情嚇人得很,“言兒今兒找我來是何事?”
楚莫言沒好氣地瞪了張君華一眼,轉身坐到書桌旁,冷冷地瞪著屋子中的人問道:“你說說牢裏那人是怎麽回事兒?”
張君華聽得有些發懵,“什麽怎麽回事兒?”
這人明知故問?楚莫言來了火氣,“你少給我裝蒜!”
張君華無辜攤手,委屈道:“我真不知道言兒你在跟哥哥,哦不,小的說什麽呀?就是要打啞謎也得先給個提示才是。”
楚莫言皺了眉頭,難道猜錯了?
“我問你,牢裏那人怎麽就成了流雲國的人?”這流雲國的人在楚莫言看來簡直是出現得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流雲國人?張君華恍然大悟道:“哎,原來言兒你是說這事兒。”
“明兒夜離央點名了要我就此案開堂公審,怕是他已知曉不少,專門來探我底細的。你先把這個中詳細給我說個清楚。”
“夜離央?他還真來這裏了?”張君華麵上閃過明顯的驚訝。
這幾日的功夫他都在大牢裏夜以繼日地審人,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些什麽。
“本官哪裏知道他大張旗鼓地蹦躂過來幹嘛?我現下沒時間與你討論這個,我就問你,牢裏那人是怎麽回事兒?”楚莫言麵上很是不耐煩。
“好吧”,張君華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歎口氣道,“其實,這事兒我也是有些不解……明明前麵骨頭硬得要死,怎麽折騰都不說半個字,卻是今早刑都沒上,就突然說自己是流雲國人……”
他沉思了片刻,便是將審問清楚的來龍去脈一一與楚莫言道來,這一談便是一夜的時間,待兩人反應過來,天色已蒙蒙亮。
待將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張君華整個人已是哈欠連連,這幾日連著熬夜審人,他本身就未曾好生休息過,又一通宵沒睡,眼窩都發青了,到最後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人似醉了一般顛來倒去,便是可憐兮兮地看著楚莫言道:“大人可是還有什麽要問的,便一並問了吧,小的這幾宿未睡,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這時就是隨便來個平坦點的地方讓他倒下,他估摸都能睡著。
看著這人桃花眼裏滿是可憐兮兮,楚莫言見著聽得差不多了,便“好心”地放了他回去休息。
“記得把那人收拾一下,莫要教人看出用了刑。”
她想著這事遠不是盜竊案可立的,左右不過幾鞭子的事情,好衣服與那人一套,堂上別人當是看不出來。
“知道啦知道啦。”張君華邊打著哈欠邊閉著眼睛搖搖晃晃地往著門外走去。
看著那人離開後,楚莫言便是整理了一下衣衫,順便讓紅衣打來一盆井水,草草洗了一把臉清醒頭腦,然後便慢悠悠地坐在院子裏吃起紅衣精心準備的早膳來,待見那紅彤彤的晨日慢慢爬上地平線,整個大地被攏上一片鍍金的色彩,才悠悠起身,進屋去換了沒穿多少次的嶄新官服,對著鏡子正好衣冠,前後轉了一圈見無不妥之處,才睜著一雙與張君華一般無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往著公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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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那人的招待之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她初時本來以為是夜離央派來試探她底細的,這般隨意審審不過是想給他些顏色瞧瞧,結果居然是流雲國的人,這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讓她不敢掉以輕心。
想了這許久,她都未曾想出個原因來,這流雲國到底是哪裏的勢力,什麽方法不好用,非得派個人鬼鬼祟祟在她麵前晃一圈,這樣迂回的方法到底是想告訴她什麽?
踱著踱著,她便不知不覺地到了公堂,此時為時尚早,離升堂還有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儀門尚還緊閉,書吏衙役都還未到位,整個大堂除她之外空空蕩蕩沒半個人影。
她隨意打量了一番,整個公堂布置簡潔規整,比較符合她心目中的衙門模樣,不氣派過頭,也不簡陋過頭,一切恰到好處,她毫無目的地在公堂裏亂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裏麵唯一的牌匾前下方,見著那“明鏡高懸”幾個燙金大字,心頭有了些小觸動,她一時有些出神。
清官啊,清官。
活了這兩輩子,第一次要坐在高堂上斷案,她不免有些期冀和緊張,心想著要不要學學電視劇上那些清官的模樣,漂亮地斷一手案子,若能名垂千古,為後世之人傳頌………打住,這譜都還沒一個,怎的就心思膨脹了?算了,這目前情況複雜,不想這些有的沒的。
幹咳一聲,她轉身偷偷向周圍看了一眼,幸好自己這傻樣沒人瞧見。
不過,雖比不上包公那公認的大青天一般巧斷懸案明辨是非,她還是想著要與人留下個好印象的,而且,到底是該與人留個嚴肅公正的形象,還是親和為民的形象?
這是個多難的選擇題啊?雖然她不在意蘭城百姓對她的看法……說是如此說,但是如今有這機會,她幹嘛不努力一把,明明能好過一點,她覺得沒比較將自己往死路整。
所以,今兒莫非就是她以後能否立足蘭城的重要分水嶺了?該怎麽成功地演好這場戲呢?
坐在公案麵前的櫸木太師椅上,楚莫言便是撐著頭沉思苦想起來,這麽一想,她就又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徹底將外界紛擾拋置一邊去了。
當劉雲飛帶著一眾人進來時,入眼便是見著衣著整齊的縣令大人撐頭攤在公案後的太師椅上,一雙腿很是不雅地搭在公案上,整個人卻又像一具雕像一般,雙眼無神死氣沉沉地不知看著何處發呆。
“大人?”
包括劉雲飛在內都沒想到,這幾月來政務半分不沾不理的縣令大人,居然這一大早地先一步來了公堂,還一個人呆坐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事兒。
莫不是聽到王爺要旁聽公審,他慌了神?眾人推測。
突然的人聲將楚莫言從沉思中拉了出來,她如初醒一般,神色呆滯,視線往著門口斜去,便是見著以劉雲飛為首的一眾人杵在門口一個個愣愣地看著她。
“大家來啦?”
見著除了劉雲飛外,都是些書吏和衙役,楚莫言淡淡掃了他們一眼,絲毫不將他們的驚訝放在眼裏,慢悠悠將放在公案上的雙腿放下來,坐正了身子,淡淡吩咐道:“大夥兒既然來了,便各自去準備罷,莫要耽誤了待會兒的升堂。”
劉雲飛率先回過神來,朝她恭謹地揖禮後,便是引著身後的一眾人陸續進了公堂,大夥兒便各司其職,各歸其位。
到底這次旁聽的是當朝王爺,就算楚莫言不過問具體事宜,劉雲飛卻也不敢隨便馬虎,楚莫言花了一通宵的時間臨時抱佛腳,他便是花了一通宵的時間召集眾人將升堂需小心之處一一列出,之前大家隨意慣了,升堂過程中的不少規矩都忘了,怕在王爺麵前出岔子,現下他便又是不放心地一遍又一遍地與記錄的書吏和衙役將過程中的規矩講個清楚。
一旁的楚莫言很是賞識地看著他,這人做事果然把細,有條不紊,考慮周全,是個人才,怪不得這蘭城縣令空懸時,一切有條有理,秩序穩定,卻是突然聽到劉雲飛還命人請來了城裏最是德高望重的幾個老輩,楚莫言一時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等等……”
正在口幹舌燥地與下麵人強調細節的人停了下來,轉頭不解地看向她,因為她突然的打斷,神色之間有些微的不豫,“大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為何還請那幾個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老前輩。”一時情急,楚莫言差點就將老東西三字脫口而出。
將下麵人打發走,劉雲飛便是耐心地解釋道: “按照先前慣例,凡是開堂公審,可以邀請城裏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前來聽審,以示公正。”
“不是有普通百姓前來圍觀就行了麽?”電視劇上都這麽說的,她幹巴巴地問著。
這些老東西聽盡“讒言”,是除了楚家劉氏和李氏外最不待見她的,她如今在蘭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現狀,除了劉氏和李氏這兩八婆一天到晚在外亂說之外,還有不少是這些老東西在推波助瀾……他們給隨便說上一句,就算失真,旁人都當是坐實的,這些鄉民從來是以當家族長馬首是瞻,哪裏會多看她這小縣令一眼?
本來,他們不待見她,她自然也沒那空和心思去理他們,他們要怎麽說隨他們去,隻要不在她麵前瞎搞都沒啥事兒,卻是,今兒居然給請到她麵前了,不是與她添堵?她本就沒那麽心寬。
見著楚莫言一臉不情願的糾結模樣,劉雲飛一愣,問道:“大人可是覺得有不妥之處?因事出緊急,下官也未來得及與大人稟明,便自行做了定奪,如今離升堂還有些時間,若是大人,覺得沒有必要,下官命人找個理由讓他們不來便是。”
楚莫言抽了抽嘴角,你劉雲飛說得容易,找個理由讓他們不來便是?給她下坑呢?這些老東西有這麽好打發?你他媽不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代表得我這個縣太爺的意思,隨便打發?這些老東西,從來高高在上慣了,她敢這麽隨便打臉讓他們下不來台,他們不在蘭城鬧翻天讓她楚莫言混不下去才怪!
他劉雲飛以為那些老東西有她這大老爺一般好伺候?這些老人家比夜離央那狗東西難伺候多了好嗎?憑著自己聲望輩分在那裏,隨時可以讓你娃娃重新樹立三觀。
沉默了許久,楚莫言欲哭無淚,卻是誰叫她自己偷懶,事到臨頭才有些後悔,哎,沒辦法了,終是擺擺手,道:“無妨,本官無甚意見,就隨你安排吧。”
“大人……”
看著楚莫言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劉雲飛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是突然魏喜從外麵飛奔來報,“主子,邀請的幾位老先生都到了衙門口了,您看,是直接引來大堂這裏,還是去別處先用些茶候著?”
劉雲飛沒有下指示,轉頭看向自己上司詢問道:“大人,你看怎麽安排?”
請了三尊惹不得的大佛來,能怎麽安排?楚莫言皮笑肉不笑道:“快請,上好茶好生伺候。”
吩咐完畢,她便又強自做出一副熱情模樣,走出公堂親自前去迎接。
遠遠看著三人均是長衫打扮,她猜測幾人當是讀過不少書的,怕是懂得不少規矩,當是知道她這個縣太爺親自來迎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他們無甚家仇國恨,她覺得沒必要將矛盾上升到怎麽個高度去,想到如此,她便是做出一副親和的笑眯眯模樣,上前道:“晚生見過幾位老伯,出來迎接晚了,還請幾位老伯見諒。”
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反正沒什麽硬骨頭在身,做出個狗腿模樣也不怕旁人厭惡不喜。
劉雲飛這次請的是城裏最大的三個家族--趙家、李家和吳家裏最是德高望重的三個老人,這三人說來確實在族裏和街坊鄰裏說話很有分量的人,尤其是楚莫言來了蘭城後,凡是街坊鄰裏真正有個什麽事兒,大家都願意找他們解決,斷不會找楚莫言這毛都還未長齊的毛頭小夥子去解決,是以,這幾月來,這三位老人在蘭城的地位越見是水漲船高了。
百姓隻知趙李吳三老,不看新來縣令楚莫言。
對於楚莫言這身世低賤,既沒娘養又無爹教的人,三人自也是不將他放在眼裏,加上這幾月來,這人在蘭城無絲毫作為,風評極差,他們更是不待見他。
見著這小子一副狗腿模樣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完全嗤之以鼻,疏離道:“大人親自出來迎接,我們三個老頭子可是當不起。”
楚莫言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客套道:“幾位老伯說哪裏的話,在你們這般德高望重之人麵前,晚輩哪敢造次?來來來,請。”
“哪裏,我們才怕折了壽才是呢。”
幾人隻是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她一眼,便是再不理她半分,徑直越過她,自個兒往著公堂去了,卻是見了劉雲飛後,一個個客氣得不得了,那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還沒走到人家麵前,便是拱手招呼了起來,“哎呀,我們三個這是來晚了,讓劉大人久等了”。
居然叫他大人?尼瑪啊,大人在這裏呢?見著三個老東西那區別對待的熱絡模樣,楚莫言饒是心態再好也忍不住想拿個錘錘將劉雲飛錘死!看這幾個老東西還給她甩冷臉!
遠遠地被晾在一邊的人心頭無奈歎口氣,這人啊,怎麽都是個賤皮子,巴著臉送來的看不上,偏生就隻喜歡那些鏡花水月的東西。
一邊與三人客氣地回禮,劉雲飛瞟眼便是見著不遠處楚莫言吃癟模樣,同情之餘,一抹不易覺察的弧度在嘴角勾起,“還請三位老伯隨在下入座”。
楚莫言默默地坐回了自己那硬梆梆硌得屁股疼的太師椅,不敢再隨便與三人搭話,隻得裝模作樣地亂翻著手裏的卷宗,不抬頭亂看一眼。
瞧著那故作的“認真”模樣,堂下的幾個人嗤之以鼻。
趙家族長趙大興喝了一口手裏剛上的茶,明擺擺地諷刺道:“這眼看都快升堂了,楚大人這才在看案宗?敢問這臨時抱佛腳能審出個什麽結果?”
楚莫言把黏在案宗的視線撤回,尷尬地回道:“我就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於是,她趕忙將手裏的東西給扔到一旁去,姐姐我不看了行吧?您老滿意了?
“孺子不可教也!”趙老爺子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要是我蘭城的父母官都似你這般,那真是要亂套了。”
“趙老爺子……”楚莫言斂了神色,想說些什麽。
就算這趙大爺再怎麽德高望重,但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訓斥她一堂堂縣令,這要得嗎?她不跟他們擺架子,他們卻要不給她台下,她楚莫言可不欠他們什麽。
隨著三人的到來,外麵也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見著眾人麵上全然一片幸災樂禍的模樣,楚莫言尷尬得再是笑不出來。
她這個縣令,是不是太沒有存在感了?說白了,怎麽有點慫了?是慫了。之前她權當他們怎麽說都是放屁,現在臭到她麵前來了,她淡定不了了。
卻是真要跟一老人計較,她也沒這心思,歎了一口氣,哎,算了。
無非一場大夢,這一開始她便是我行我素,這些人,不過過客背景罷了,太過計較也沒意思,不過愚民。
一時間,整個公堂氛圍愈見尷尬起來,楚莫言撐頭眯著眼睛看著放在右手邊的深紅色驚堂木,思忖著要不要現下就給拍上一拍,以正規矩?卻是思來想去,又怕這突然一拍,將人家老人家嚇出個什麽毛病來,她不是要受一城人的口水?
算了,先不管他們咋想的,左右從來未曾將他們放在心上過,隻要不礙著她的路,他們就是要上天,都隨他們的意,自己這即將來麵臨的事情才是個難解決的呢。
這熬了整整一夜,她此時精神是有些低迷的,見著如今這三人態度,她自覺也沒那必要與他們虛與委蛇了,便是變回了平時模樣,揉揉有些不舒服的額頭,抬眼看著堂下的劉雲飛問道:“王爺可說過幾時過來?”
劉雲飛看了一眼一旁的銅漏,回到:“說是巳時初刻便會過來。”
剛說著,魏喜便是跑了過來,與他耳語一句,劉雲飛立馬轉頭向楚莫言點點頭,楚莫言會意,從座上站起,命人在門口讓出一條通道,疾步前去衙門口接人去了。
蘭城幾百年沒來過什麽大人物,聽著那句“王爺駕到”,一個個俱是驚得伏跪在了地上,他們就是聽說今兒可能見著當朝堂堂王爺的真容才跑過來看熱鬧的,不然誰願意看他楚莫言一黃毛小子在那裏胡亂審案?沒甚資曆的小子能審出個什麽樣子?
一個個的雖是跪在地上,那心底兒不知是高興成了啥樣。
這種小場麵,夜離央自然是沒放在眼裏,簡單道了一聲眾人免禮,便是隨著楚莫言入了公堂,這之後的戲碼他才真正感興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前麵順個情節,不影響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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