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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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的時間,楚成風便是回來了,卻是不僅帶回了“醒神散”,還連著張君華本人給一起帶了回來。
老遠的地方,眾人就見著平日裏從來穿戴整齊、風流瀟灑的張捕頭,突然變成一副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怪大叔模樣,均有些反應不過來,見著那人麵上一雙青黑的眼眶,加上一頭的穀草渣渣,整個跟地裏爬出來的惡鬼似的,怪嚇人。
絲毫不在意一眾人的怪異眼光,跟在楚成風身後的張君華一路打著哈欠,隻覺那上下眼皮一不注意就黏上了,好幾次就差點在路上摔個狗啃屎,卻是他家言兒傳他,他不敢不來,便是強打著精神,雙手使勁掐著兩邊的上眼皮往上提著,不忘跟遇著的妙齡女子眨著桃花眼打招呼,一邊不顧形象地往公堂擠去。
“言兒,聽說你要醒神散?”
好不容易穿過一眾圍觀的百姓,正準備與自家言兒一個大大笑容的人卻是入眼瞧見她一雙眼睛有些發紅地盯著自己,裏麵是明顯的怨怪和怒色,似要化成千把利刀,將他當場千刀萬剮。
張君華嘴角的笑容瞬時凝滯,視線落在楚莫言眼角未幹的淚痕時,他怔了怔,也不管有旁人在場,幾步走上前去,暗沉的麵色一片陰霾,慍怒地掃了一眼在座眾人,才看著她問道:“言兒哭了?誰欺負你了?!我這就去劈了那狗東西!”
敢欺負他家言兒?那人找死!
他這明顯一副護短的模樣,讓在座之人滿是驚詫,這怎麽看怎麽覺得兩人關係匪淺?
張捕頭和楚莫言到底什麽關係?
出眾人意料,楚莫言卻隻是冷哼一聲,後退一步與張君華保持距離,看著他滿臉諷刺道:“欺負又怎樣?沒欺負又怎樣?本官怎樣何時需要你一小小捕快來關心了?”
他這戲碼演得是否太假?難不成她現下這模樣不是拜他所賜?!
“言兒……”
愣了愣,張君華思忖著這言兒是明顯在與他置氣,卻是有些不明所以。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終是將視線落在地上那被他整得要死不活吊著一口氣的那倒黴蛋,想著言兒要的“醒神散”,心頭猛地一個激靈,完了!
眾人就見著張君華滿臉悔恨地一拍額頭,“糟糕!誤事兒了……”
他這實在是困了,本是想先找個地方靠靠緩緩神兒的,哪裏想到這一靠就徹底睡死了過去,竟是誤了楚莫言吩咐的正事兒。
“該死!”
瞧著地上那人一副血淋淋的模樣,張君華了然,難怪需要“醒神散”了,這人如今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言兒定是審不出什麽東西。
他轉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夜離央,不用猜都知道這人肯定就此事為難言兒了,好不容易跟言兒關係拉近了些,這下好了,又凍成了冰渣……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撓了撓滿是穀草渣渣的雞窩頭,幹巴巴地想解釋,“言兒,你聽我解釋,那個,我是一不小心給睡著了,那個,那個……”
完了完了,他家現下言兒更討厭他了……張君華心頭開始默默流起了馬尿……那悲傷,豈是成河!
見著楚莫言越見發黑的冰冷臉色,他訕訕閉了嘴,耷拉著腦袋似一隻喪家犬般可憐。
楚莫言白了他一眼,轉眼看著地上的人,冷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漠道:“磨蹭什麽,還不快把人給本官弄醒?”
“好,我這就讓他醒過來”。
張君華趕忙從隨身所帶的白瓷瓶裏倒出一枚藍色藥丸,掰開那人的嘴巴直接扔了進去,並動作利落地擒著下頜一抬,便是將藥徹底送入那人腹中。
“言兒稍等片刻,他馬上就會醒來”。
站起身來時,張君華掃了一眼夜離央的方向,眼裏一抹陰霾一閃而過,然後,他才轉身看著楚莫言道:“言兒莫怕,哥哥在這兒,沒人敢怎麽著你。”
這明顯一副自家人的模樣讓楚莫言皺了眉頭,她可沒與他熟到這般程度,便是冰冷著聲音提醒道:“張捕頭言辭還是注意些好,你我既是上下級,你這般稱呼,可是還將本官這縣令放在眼裏?”
“好好好,言兒,哦,不……大人別生氣,我,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張君華趕忙道歉,生怕再惹了楚莫言生氣,再不敢多吱一聲,自個兒乖乖地退到一旁去了,安靜地旁觀她判案。
地上的人沒多時便呻/吟著醒了過來。
垂眸看著那人掙紮地從地上跪起,滿臉驚惶茫然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人和環境,楚莫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意。
“喲,醒了?”
聽聞她的聲音,那人抬頭看向她,眼裏全然是警惕。
“還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嗎?”
楚莫言蹲下身子,視線與地上的人平齊,一雙夜色般的眼眸裏滿是冰霜,暗藏殺意,讓覺察出危險的人瞳孔猛地一縮,身子反射性地繃緊。
見著地上的人不回答,楚莫言不耐地掐著他下頜,冷著聲音命令道:“沒啞的話就給本官說話!”
眾人就見著在楚莫言突然迸出的冰冷威壓下,讓地上的人身子竟是莫名抖了抖。
“公,公堂。”
那一雙夜色般的眼眸,似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才有的血色暴戾,隻一瞬的功夫,地上的人便是再不敢與楚莫言對視,艱難地將腦袋偏向一邊。
楚莫言鬆開捏著那人下頜的手指,有些嫌棄地看著指尖多出的一抹淡淡血色,站起身來,垂眸俯視著他,漠然道:“那可識得本官是誰?”
“楚莫言。”
“很好,既是知道自己在哪裏,也識得本官是誰,說明腦子尚還清醒,這便還能繼續審下去。”
楚莫言勾唇笑了笑,轉身看著一旁負責記錄的書吏道:“本官這就開始審了,你且記好,一個字都不得漏,不然,出了什麽差漏的話,這責你等是擔不起的。”
本想偷個懶少寫幾筆的書吏驀地手上一抖,額頭莫名浸出幾滴冷汗來,趕忙唯諾回道:“是是是,小的,小的遵命。”
將自己這邊人整頓好了,楚莫言才又看著地上的人,問道:“堂上之人,可是陳政?”
“正是。”
“哪裏人士?”
等了片刻,眾人才聽到地上的人緩緩回道:“流雲國,隴州鹿原縣陳家村人士。”
人群裏頓時傳來一陣唏噓之聲,這人竟真是流雲國人……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既是流雲國人,為何出現在我輝夜國?”
“行主子吩咐之事。”
“可有官文?”這流雲國與輝夜國素來關係緊張,對於兩國百姓不論商貿來往還是走親訪友,從來嚴格管製,兩國均是規定了除非帶了官方憑書,不然不得入境。
“帶了,隻是……現下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搜走了。”
這楚莫言自是知道的,那官文上戳的鹿原縣衙大印妥妥看不出偽造的痕跡,她這樣不過是尋著程序問問罷了。
不過,就算是真的又怎樣?她當初都能以別人的身份去流雲國,別人又怎麽不可能偽造個身份進來?
楚莫言裝模作樣地看著張君華問道:“張捕頭,這人既是你在負責審問,可是仔細看了那官文,是否有偽造痕跡?”
這回,張君華倒是學乖了,規矩地回道:“回大人的話,小的並未發現有偽造痕跡。”
“哦,那就說明這憑書是真的了。”
於是,楚莫言又繼續看著陳政問道:“陳政,那本官再問你,你為何會出現在我縣衙?”
地上的人回答的話等於放屁,“自然是聽命行事”。
“聽誰命?行何事?”
自稱陳政的人看著她,抿唇不語。
見對方不答,楚莫言冷笑一聲,“在牢裏的時候,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見我嗎?怎的今兒見上了,你倒是變啞了?”
陳政眉頭皺得更深,麵上因失血過多一片蒼白,轉頭掃了一眼周圍,冷哼一聲:“楚大人既無誠意,小的又何須再多言?”
這話在旁人聽來,一下子便能猜測出好幾層意思來。難不成楚莫言之前就與流雲國的誰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嗬,誠意?”楚莫言好笑道,“你這一來就要與本官戴一頂投敵叛國的帽子,本官怎麽與你誠意?難不成將這罪名坐實,就是你要的誠意?”
地上的人埋頭不語。
“有什麽事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說的?”楚莫言攤手神色一片坦然,轉頭看著夜離央道,“趁著今兒王爺也在這裏,你就將話說個清楚,索性我都有了叛國的嫌疑,你當著眾人說出來,也好讓我死個清楚才是”。
地上的人幽幽看著她道:“楚大人,小的並未曾想到會這樣,這種情況也非我家主子所想要的。”
聽到主子二字,楚莫言挑眉,斜眼看著他道:“主子,哪個主子?”
見著她似一副裝傻模樣,地上的人怒了,“楚莫言!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楚莫言一愣,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什麽意思?”
地上的人冷哼一聲,諷刺地看著她道:“這才多久的時間,你在桃花鎮時主子與你交待的事你便忘了個徹底?”
什麽?!
聽聞此言,楚莫言心頭猛地一駭,幾欲色變,桃花鎮?
難不成這人真是流雲國那邊派來的?可為何他們要特意繞開蘇家的耳目?
“桃花鎮?”
在一眾人開始懷疑的眼神和怯怯私語中,楚莫言輕輕念叨著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個她生活了不少時間的鎮子名字,眼裏全然一片思量。
這鎮子她遇上的人可是不少,蘇家的人有過交代,流雲國的人也是見過,他尼瑪說的是哪個狗東西?
不對,有過刑訊經驗的楚莫言猛地反應過來,這人這般模糊不清的話,看似知曉她的底細,卻是分明又語意模糊。
這分明是在套她話!她若是少了半分警惕,怕是就對號入座被繞進去了。
這人……楚莫言麵上不動分毫,眯著眼睛打量著地上的人,毫不在意旁人竊竊私語中各種惡意的揣測。
“桃花鎮?你倒是知道些事兒,本官的確是在桃花鎮生活過幾年。”
看著楚莫言神色絲毫未見慌亂,地上的人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卻是他這一閃而過的表情被她盡收眼底,她眯起了眼睛,笑道:“桃花鎮本在邊疆,從來魚龍混雜,鎮子上每年過往的流雲國商人不少,本官幾年來倒是認識那麽幾個,就是不知你說的主子,是本官認識的哪個?幾時,在何地與我說過什麽?做了何種交易?”
地上的人抬頭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夜離央,沒有回話。
“怎麽不說?”楚莫言笑眯眯地勸道,“既然都將自己的國家都出賣了,何必在意再多出賣個組織?你說是不?”
“我可沒做過任何出賣國家之事!”地上的人立馬反駁,情緒有些激動。
修長的指尖不輕不重地落在血肉外翻的鞭痕上,楚莫言懶洋洋著聲音道:“沒出賣?沒經住幾鞭子就招了自己流雲國人的身份,這還不算背叛?不管不顧地大聲嚷嚷要見我這個小小縣令,這不明白的還以為你是要賣些流雲國的重要情報與我輝夜國,好保命呢……”
“你……”還未愈合的傷口很快便是又被楚莫言給弄得鮮血淋淋,地上的人痛得臉色發白,一滴滴的冷汗從額頭滑落而下。
“難道你敢說你不是流雲國的人?”楚莫言斜眼反問他。
“是!”地上的人滿臉冷汗看著她,“楚莫言,你莫要逼人太甚!”
“這說話可要講理,我幾時逼你了?大夥兒可要給我作證啊。”楚莫言無辜道。
卻是不想那人恨恨地看著她道:“楚大人真不怕死?你這般行事,定是會徹底得罪我家主子的。小的不過傳個話而已,區區之命死不足惜,不過,大人就可惜了,年紀輕輕,又有一身了不得的本事,卻是選錯了靠山,無端誤了性命。”
聽著這話的楚莫言笑了起來,“可憐我?”
這蹲在地上久了,她覺得腿腳有些發麻了起來,便是轉身坐在公案下的台階上,好笑地看著堂下的人,“你既是對本官‘底細’了解得這麽清楚,就該知道,本官這無親無故的,曆來不過一亡命狂徒,無甚多的牽掛,今日就算在此亡命,不過又走了一遭黃泉路罷了,我怕什麽?”
她伸手做出“請”的手勢,“所以,還請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真將本官這叛國投敵的罪名坐實,說不定本官這一去黃泉,還能與閻王老大爺喝上幾杯茶,順便求他下輩子與本官個好身世,至少有爹有娘,不似這一世,走到哪裏都要遭人白眼,似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過得沒半分意思。”
這入戲,總該是要深些的。
此話一出,滿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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