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的生活

    “小月呀，讓爺爺給你把脈可好？爺爺看看小月病是不是都好了，不會吃藥喲~”進來的這個和藹可親的老頭是族師——全族師長，博學之最，也是盧家的大長老，“聽話，爺爺給小月買糖吃~”

    小月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位族師，每次來都問這句話，好像自己不聽話不讓他把脈一樣。小月隻是再次順手將那本《盧家雜事錄》藏在了被子裏，這是小月在門口的台階上撿到的，大概是某個丫鬟小廝掉下的。小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藏，隻是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這種書應該是不被允許的吧。

    “要不小月說自己要什麽，爺爺一定給小月弄來……”

    小月沒說話，直接伸出了手。要把脈把就是了，說這麽多做什麽。

    “小月…小月讓爺爺把脈？”大爺爺像是受寵若驚。

    小月嘴角一抽，就算以前的小月排斥把脈，現在也不要這幅喜極而泣的樣子吧，最關鍵的是，這都十多天了，族師每天都來把脈，還每天都“受寵若驚，喜極而泣”一遍，還真是……幼稚。

    “大爺爺，小月現心智已複了。”大爺爺可以不用再把我當孩子了。

    重點是，別每天來一遍一樣的東西，我年紀小，但我不傻，小月無語又無奈地看著族師。

    “嗯，好好好，聽小月的……不過，哈哈，小月現在還不到六歲，本就是個孩子啊……”

    “……”

    十多天以來，小月漸漸熟悉了這個身份，也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孩，話說起來，她以前也隻是個15歲的孩子，隻是她的經曆讓她心境遠比同齡人成熟……有時不小心說出些不合年齡的話來。落在大人眼裏，也隻會覺得她模仿大人的老氣橫秋，充滿童趣。比如……現在族師就覺得小月這幅樣子很可愛。

    ……

    “小姐，奴婢叫九兒，是主母派來照顧小姐的。”

    小月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姓什麽？”

    “回小姐的話，奴婢是盧家附家私女，不配有姓。”

    “附家？”小月端起茶抿了一口，頗有些小大人的感覺。

    “回小姐的話，附家有九個，是願意拋去姓氏的盧家附屬家族，他們以此表明衷心，前前前前家主就給附家取姓盧一、盧二……一直到盧九，奴婢是盧九附家盧九遠誌大人的私生女，不配有姓，單名九……”說到後麵，九兒情緒有些低落了。

    小月不知說什麽了，自己似乎傷了這個女孩的心。

    “嗯，九兒，我可以給你賜姓嗎？”

    “回小姐的話，隻有貢獻超然的人，家主主母才可以給他賜姓''''盧''''，其它的隻能由各個附家的大人賜姓''''盧一''''''''盧二''''之類的……”

    小月聞言頓了一下，心中暗自歎息一聲，賜個姓原來如此麻煩，盧家應該身份不低吧。

    “九兒，我說一件事……”

    “回小姐的話，小姐的吩咐，奴婢定會全力以赴！”

    “沒別的，隻是不要再一句一個''''回小姐的話''''了，可以嗎？我不習慣。”這可是小月剛來這個時空說過的最長的話。

    “回小……啊，是！”

    是夜。

    “小月，別一直站在窗口……”娘親溫柔的聲音傳來。

    小月轉身，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晚風涼，當心生病。”辣娘無奈道。

    小月點頭，無聲地轉身坐在桌邊。

    辣娘隻是輕輕歎息一聲，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剛好一個丫鬟來稟報盧家書坊有貴客等待，隻好轉身先去處理幾家盧家書坊的事情了。月兒還是不愛說話啊，小月醒來後雖然會說話了，但是說得相當少，而且什麽記憶也沒有，親人都不記得了，與任何人相處都很禮貌，但是禮貌得有疏遠感。小月似乎對任何人都很冷淡，對任何人都……不在意。辣娘想著，心裏莫名沉重了些，眉間也攏上了憂思。

    其實，小月本就說話不多，上一世隻有爺爺一個親人，爺爺在她六歲就去世了，至於朋友，小月一個都沒有——最早時，小朋友們嫌棄她是個“拾破爛的”而不願理她；到後來則是不敢與她接近——這是小時候，孩童對於同輩天才的自然產生的畏懼心理；再往後，小月的心境迅速成熟，少年老成的她看著同齡人就像看著小孩一樣，也生不起結交的欲望。所以，小月那時算是個獨行俠。隻是，不管自己如何淡然，小月不得不承認，獨行俠還是會在某一時刻感到孤獨的，比如……穿越前那一晚。

    來到盧家，小月身邊一下子多了那麽多人，自然是有些不習慣的，有些拘束。本來說話少，一拘束，話就更少了，再加上小月一向對人很禮貌，眾人自然覺得小月有些冷淡。好在小月本來“天生愚鈍，口不會言”，眾人都很諒解小月的話少，隻是有些不習慣小月的禮貌而已。

    ……

    一月後。

    “小姐，可以用午膳了，今天去家主大人的正心堂用膳”

    “嗯，好”嘴上答應了，腳卻沒有動，“怎麽走？”

    “……九兒給小姐帶路”

    九兒想了想，還是解釋道：“小姐，按照族中規矩，奴婢不可走在主子前，所以方才九兒才沒有給小姐領路……”

    “沒事，我雖神智康複，但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家中道路也不識得。唔，我以前是如何認識的呢？”

    “以前小姐有好多嬤嬤伺候……”

    “所以……是抱著走的，根本不用記路是吧。”小月嘴角微抽。前幾天小月路過倉庫時，有幾個正在閑聊的老奶奶不經意看到了她，遂即興奮地跑過來就準備抱小月。別說小月現在心理年齡已經超過十五歲了，就算她真的隻有五歲，也不敢讓幾個顫巍巍的老奶奶抱啊。當時小月眉頭輕皺，這麽大年紀的老人閃著腰了怎麽辦，於是禮貌地說道，''''多謝各位婆婆，小月神智已複，自己可以走的。''''然後，幾位嬤嬤在風中淩亂……

    “九兒，那幾位嬤嬤如何了？”看她們的樣子之前應該是非常疼愛小月的吧

    “主母說小姐當時眉頭皺的緊，一定她們惹得小姐不高興了，就讓她們各自回原來的大人那裏了，隻留下了容嬤嬤。”

    “容嬤嬤？”小月又是嘴角一抽，這名字還真是……

    “為何隻留下容嬤嬤？原來的大人？這又是什麽？”

    “盧家地位最高的是家主和六位長老，其中大長老也是族師，嗯，族師是全族人的師長，家主和長老們的成年兒女就是大人，奧，還有為家族立下汗馬功勞，被賜姓盧的族人也是大人，容嬤嬤是主母為小姐選的嬤嬤，其他嬤嬤則是小姐三周時，某些大人獻予主母的。”

    “……”關係似乎不簡單啊，娘親竟然就這麽讓她們回去了……

    正心堂。

    午膳隻有爹爹娘妻和小月三人，菜式隻是四個家常小菜，盧家為書香世家，一向注重勤儉，餐桌禮儀也很簡單。而且，盧家注重培養家族子弟待人接物的禮貌氣度，日常禮儀並不繁瑣。但是，真正的盧家的家族禮儀還是不簡單的，繁瑣程度比起皇室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隻不過這種禮儀隻要求在大型的家族活動中遵守，比如小月不久之後的童女禮。

    “月兒，今天可有練字？”盧思邈問道。

    “嗯。”小月點頭。

    “可有寫文章？”

    “嗯。”小月點頭。

    “月兒”，盧思邈眉頭輕皺，“長輩問問題，你應該更有禮貌些。”

    辣娘輕輕拉了一下盧思邈，眼神示意，真是的，小月剛恢複神智，你做什麽這麽嚴肅。

    盧思邈正要說些什麽，小月乖巧開口，道：“我今日練過字也寫過文章了。”

    盧思邈與辣娘均是一怔，隨後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

    “月兒啊，這不久之後就是你的童女禮了，童女禮規矩很多，到時候族裏會有不少人來觀禮，不可失了規矩。從明日起就讓容嬤嬤教你禮儀吧……”

    “好。”小月應道，不再用“嗯”回答。

    “容嬤嬤是從小照顧你的幾個嬤嬤之一，甚是疼愛你，你見著她了也不必拘謹……”

    辣娘對盧思邈笑道：“好了，飯不語，你個堂堂盧家家主吃飯怎麽還那麽多話，都先吃飯。那些事，我自然會和小月說的。”

    半晌，飯畢，盧思邈又吩咐了小月一番，小月道了聲好便帶著九兒回自己院子裏了。

    見小月離去，辣娘皺著眉頭，終於開口了：“思邈……”

    “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盧思邈轉過身來，關心問道。

    “還有誰，當然是你了。”辣娘沒好氣的說。

    “我？我……怎麽又是我呢？”盧思邈有些無奈。

    “又？你是在怪我無理取鬧？”膽兒肥了啊，辣娘微眯著雙眼，冷臉說道。

    “沒沒沒！怎麽敢呢？”盧思邈失笑，辣娘性子最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也隻會在自己麵前使使小性子，還像個小丫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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