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到了暑假，而這個暑假過完哥哥就升高中了，雖然還在一個學校，可總覺得和哥哥的距離又遠了。

    暑假一天天的流逝，我幾乎每天都是舞蹈室、家裏、顧然家或是蕭叔家看虎子。

    日子簡單又無聊。

    直到八月十四號那天我接到了沈虞的電話，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件我最後悔的事。

    那天哥哥和顧然在房間打遊戲，我在廚房跟張奶奶學做菜。

    這時電話響了我接起“喂，請問找誰？”

    “昕雯，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沈虞好聽的聲音。

    “我哥在樓上我去喊他。”

    “不不用了，我…我”沈虞有些欲言又止。

    我有些疑惑：“你怎麽了？”

    “昕雯我要走了。”

    “要走？你要去哪？”

    “我要跟著我媽媽他們去加拿大。”

    “是去玩嗎？”

    “不，我有可能不回來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不回來了？”

    “恩。”說完電話那頭的沈虞沉默了很久，我聽到了哽咽聲。

    良久她繼續說：“昕雯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你說。”也許是因為要離開了，我們都變得柔軟很多。

    “我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早上九點我會在學校後麵的公園等你哥，我有話要和他說，麻煩你一定要告訴你哥哥，我在等他好嗎？”

    “好，我一定告訴我哥。”

    “謝謝你昕雯，再見！”

    “恩，再見。”

    掛了電話我連忙跑上樓，打開哥哥的房門：“哥哥，沈虞她要走了。”

    哥哥和顧然正坐在地上打遊戲，根本沒聽見我說話，我站在門口想要在說一遍的時候，內心有個聲音不斷響起：“不要說，不能說，說了哥哥可能會被搶走。”

    “對沈虞會搶走哥哥，所以不要說。”“難道你忘了，從沈虞出現開始，哥哥就變了嗎？”

    “妹妹，你怎麽上來了？”哥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麵前。

    “我、我……”

    哥哥揉了揉我的頭發：“怎麽了，今天傻傻的。”

    “沒、沒事午飯好了下來吃吧。”

    “好，馬上下去。”

    對，不要說就這樣程昕雯就這樣，你做的很好。

    一整天我不斷的催眠自己，終於到了晚上，卻怎麽也睡不著，隻好數羊在數到了一千多隻時昏昏的睡了。

    隻是在夢裏，沈虞也沒有放過我，她那張漂亮的臉，不停的流著眼淚質問我：“你為什麽不說？我都要走了，你也不肯把你哥哥借給我幾小時。”

    “你真自私，你討厭我，是因為你知道你哥哥喜歡我。”

    我哭著不斷的搖頭：“不，我哥哥他不喜歡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沈虞逼近停止哭泣，狠狠的看著我：“你真可憐。”說完消失不見。

    我抓狂的喊：“你才可憐你才可憐，我哥哥根本不喜歡你，不喜歡，不喜歡。”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反過頭哥哥站在那裏，不帶任何表情的說著。

    我走過去拉著哥哥的手，我要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可是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急得眼淚直掉，可依然說不出話。

    哥哥厭惡的甩開我的手：“程昕雯，你再也不是我的妹妹，我沒有這樣的妹妹。”

    我哭著看著哥哥，想要再去牽住他的手，可是怎麽也牽不到，我想要抱著他，卻怎麽也抱不到，眼看著哥哥消失在盡頭。

    “不要，哥哥不要走。”我睜開眼驚出一身汗，眼角還掛著溫熱的淚水。

    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多，我站起來不打算再睡，怕一閉眼就回到剛剛的夢境中，穿好鞋走到陽台，看著外麵發呆。

    看著從黑夜變成白天，看著太陽升起照亮一切。

    突然想起我在孤兒院的日子，就如同黑夜般，而哥哥就是太陽照亮了我，我不能失去哥哥，失去光明。

    所以沈虞對不起，你沒有他你依舊可以活的很好，而我沒有他我就失去了全世界。

    吃過早餐後，我在廚房幫忙洗碗，心不在焉的摔壞了盤子，被張奶奶趕出了廚房。

    我坐在沙發上，盯著時鍾滴答滴答的轉到了九點，想起昨天在電話那頭哽咽的沈虞，內疚感讓我快瘋掉了。

    我站起來在客廳走來走去，時鍾轉到了十點。

    我咬著大拇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時鍾轉到了十一點。

    我跑上樓，準備敲哥哥的房門，手又放下來走下了樓。想到沈虞的哭泣我又跑上樓，想到哥哥會被搶走又下了樓。這樣來回糾結著，時鍾過了十二點。

    我在也忍不住了，不管怎樣沈虞都要走了，見一麵也沒關係。

    我走上樓打開哥哥房門：“哥哥沈虞要走了，有可能永遠不回來了，她在學校後麵的公園等你你快去。”

    “對不起哥哥，其實昨天我就接到了沈虞的電話，她說她九點在公園等你。因為我的自私，現在才告訴你。”

    我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生怕一停頓就沒勇氣在說下去。

    哥哥呆呆的看著我，像是沒反應過來，我拍了他的肩膀：“哥，你快去啊沈虞在等你。”

    這下哥哥反應過來，趕緊跑下樓，飛快的騎著自行車，看著哥哥消失的背影，我心裏的大石樓也落了下來。

    我坐在屋子外的台階上，兩手撐著下巴，等著哥哥回來，就算哥哥怪我罵我也沒關係，因為我真的做錯了。

    顧然走過來，輕輕的彈了一下我腦門：“你坐在這裏幹嗎呢？”

    “等我哥。”

    “去屋裏等到這裏等幹嗎？”

    “你管我啊。”

    顧然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得嘞，不管你，那我就陪你等。”

    我們就這樣一句話不說，安安靜靜的等哥哥，在後來發生過很多的事，顧然也是這樣安靜的陪著我。

    “你們坐在這裏幹嗎？”我抬起頭，看著哥哥推著自行車滿臉疲憊。

    我站起來焦急的問：“怎麽樣見到沈虞了嗎？”

    “嗬，你小子原來是去約會了。”顧然打趣。

    哥哥搖了搖頭：“沒見著，也許是走了吧！”

    看著哥哥，我的心像被針紮一樣，他的眼裏沒有一絲的生氣，隻有失落和心如死灰。我跑進客廳看了一下時間，兩點鍾應該還來得及去機場。

    “顧然顧叔在家麽？”

    “在，怎麽了。”

    “太好了，你快去叫顧叔開車送我們去機場。”

    “到底怎麽了，你到是跟我說一下。”

    “你快去呀，沈虞三點鍾飛往加拿大，我們現在趕過去見她最後一麵。”

    “好，我馬上去叫我爸。”說完顧然就往家裏跑。

    “算了，趕不到的。”哥哥說。

    “趕得到，趕得到相信我。”

    很快顧叔開車過來，顧然在車裏喊：“昕雯楠允快上來。”

    上車後看著哥哥的表情，我後悔的要命，這就是我要的嗎？看著哥哥這般的傷心，

    此時此刻我真的恨透了自己。

    兩點四十五到了機場，我和顧然還有哥哥跑進大廳，看著大廳我愣住了，這麽大要從哪裏開始找。

    “哇，這麽大要怎麽找？”顧然問。

    我看了看哥哥：“沈虞、沈虞……”我不顧人多大聲的喊，隻要能讓哥哥看到沈虞就好。

    “沈虞、沈虞。”顧然和我一起喊。

    隻是哥哥如同死屍一般一動不動，我拉著哥哥邊跑邊喊：“沈虞、沈虞……”顧然在我身後也邊跑邊喊。

    跑到登記口，終於看到了正在排隊的沈虞，她穿著一條齊膝的白色裙子，長發披落在腰間。

    “沈虞”我喊了一聲，謝天謝地她還沒走，她朝著我們走了過來，笑著開口“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來跟你道別。”哥哥聲音有些顫抖。

    沈虞看著哥哥，眼裏泛著淚光，我猜她應該很想問哥哥：“今天為什麽沒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終究是沒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著，像是在用最後一點的時間，努力記住哥哥的樣子，哥哥的眼睛、鼻子、嘴巴，記住他的一切。

    “小虞我們該登機了。”沈虞的爸爸推著行李過來。

    “我要走了，再見。”沈虞對我們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我看向哥哥，他一直看著沈虞的背影，我猜他應該也有很多話想對沈虞說，隻是她聽不到了。

    我們站在原地過了許久哥哥說：“我們回家吧。”

    走出機場剛好一架飛機起飛，從我們上空中飛過。沈虞應該坐在上麵吧，我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顧然把我拉起來“你哭什麽啊？”

    我抓著顧然的肩膀搖晃：“沈虞走了，她走了，她不回來了。”

    顧然甩開我的手：“對，她走了。要哭你剛才怎麽不哭，現在再我麵前哭什麽哭。在說你平時不是不喜歡人家沈虞嗎？她走了不就剛剛好。”

    我又蹲到地上哭著喊：“我對不起她，我也對不起哥哥。”

    顧然又把我拉起來：“行了快起來別再這裏丟臉。”

    “不，我不走，我對…”我話還沒說完，哥哥把我背了起來，走向停車場。

    我忍不住問：“哥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了。”

    “不，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

    “真的？”

    “真的。”

    盡管哥哥不怪我，但這卻是我做得最後悔的一件事，對於沈虞我始終保持著內疚和抱歉，以至於當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看著我說：“程昕雯你覺得我還會傻到相信你嗎？”

    我沒有覺得驚呀，和不安反而覺得解脫，她這般的恨我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當時我始終不明白，哥哥和沈虞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直到很久之後我終於懂了，那種感情叫初戀，可是哥哥啊，你對於我來說，又何嚐不是我的初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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