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毀親眷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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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陸紳在山莊的角樓裏似有感應,倏爾望向窗外。
“少莊主?”山大人疑惑地問。
“哦,沒事。山大人請繼續吧。”陸紳抱歉道。
許是他多心了吧,心頭不知怎地,被什麽牽絆了一下。
山大人於是繼續匯報:“屬下再三查明,在山間襲擊王氏的暴民身份單純。屬下覺得,這件事與刑潤知並無瓜葛。”
“……”陸紳眉頭深皺,這個答案並不令他滿意。
刑潤知解救王氏絕對不是巧合!
這一點陸紳深深確信。
可為什麽,縱使他傾盡璿璣山莊的勢力也無法查得任何結果呢?
自從璿璣山莊的權利交替,刑潤知好似真得沉住了性情。每日吟詩畫月,點茶酌酒,仿佛不是被“囚禁”,而是在休息。
“到底在哪裏會有問題?”陸紳點按額角,思緒有些煩。
他相信刑潤知不是一個會在沉默中消亡的對手。
越安靜,越危險。
看守藏書閣的小廝在這時敲開了角樓的門:“少莊主,劉姑娘離開了藏書閣。”
小廝望了望一旁的山大人,頓了頓,湊到陸紳耳邊低語三兩句。
陸紳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劉姑娘?
山大人眉毛一挑,好像聽山曉提過一嘴。
“那,屬下先告退了。”山大人拱了拱手。
聽著像是年輕人之間的事兒,他一個半老頭子不方便瞎攪和。
陸紳在山大人走後,後腳也跟著走出了角樓……
於心幾杯酒下肚,興致高漲。還欲再喝,杯子促得被人掀開。
酒液傾倒在石桌上,香氣撲鼻,熏得人更醉了!
“真浪費。誰呀?不懂得珍惜糧食嗎!”於心不滿地敲桌,嚷嚷著。一抬眼,便看到陸紳臭得青銅色的臉。
“你忙完了?”於心扭著頭哼哼道,並不怕他。
“……”陸紳深深壓抑呼吸,單手一捉,扣緊於心的手腕,將她猛地帶起身。
刑潤知未有阻攔,直到那兩人泯然淡出他的視線,才注目一笑:“陸紳,你真的,滿身都是弱點。”
……
於心被陸紳提溜著,整個人不雅觀地拖行。
“陸紳~陸紳~”於心在後麵咩咩地叫。
——不理她!
陸紳繼續走。
“陸紳,你為什麽不理我?”於心委委屈屈,咩咩地叫。
——這瘋女孩,以後休想喝酒!
陸紳為她做決定。
“陸紳,刑公子那麽好,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為什麽要囚禁他。”酒壯人大膽,於心的話裏竟然還多了一絲斥責。
——怎地還教育起他了!?
陸紳氣得沒邊兒。
兩人恰好走到樹影暗處,陸紳驟然發力,將於心牢牢抵在樹幹上。
“作甚……”於心本想掙紮,卻見陸紳深抿的嘴唇逐漸趨近,幾乎要印上她的唇。不由得大睜著眼睛,忘記叫囂。
就在她以為要被親吻上的時候,陸紳忽而用食指豎在兩人唇前,終是差了一根手指的厚度。
“酒醒了嗎?”陸紳沒好氣地問。
於心乖乖頜首,隨著點頭的動作,唇瓣上下輕觸陸紳的指腹。麵孔,唇間,溫度越來越灼|熱。她感覺到自己正吸著陸紳呼出的熱氣,這種曖|昧的距離撥撩了她的心弦。
“於心,每個人都有他的安全距離。跨過這個禁區,你就可能偷窺到別人的秘密。可是那些秘密,他們未必想讓旁人知曉。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旁人。懂嗎?”陸紳邊說,邊鬆開對於心的禁錮。俊臉仿若帶上了威嚴的麵具,是如此陌生。
於心在一刹那全部清醒。
陸紳是在告誡:她僭越了麽?
也許橫亙在陸紳與刑潤知之間的矛盾,是她無法調和的。
一直以來,陸紳從來不以少莊主的身份與她相處,但這不代表他就是真正的普通人。從何時起,她事事依賴著他,變得放縱,不再思考了呢?
“對不起,我多嘴了。”於心麵露自責。
“……”陸紳歎了一口氣。
也罷,劉於心一個小丫頭,又怎麽會知道邢潤知的可怕之處呢?
他收斂了態度,試圖將話題活躍回去:“說起來,你今天何事找我?”
於心胸口酸脹,來訪之前,她明明有很多的話想對陸紳掏心窩。可是現在,她卻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我是來道謝的,謠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這不算是撒謊,姑且算是解決吧。
“如此最好。”陸紳猶未發覺異樣。這段時間,山莊人事調動頻繁,他忙得沒有閑暇顧及其他。
兩人再無言語,氣氛僵凝。
“少莊主,時候不早,我先告退了。”於心規規矩矩開口。
“……哦。”看看這白日晴天,這叫時候不早?
陸紳也不點破。
小丫頭果然還是介意他說的話,也許,他剛才不該那麽嚴肅的。
***
刑潤知獨自一人,將溫酒皆飲而盡。
當他從湖中亭回到自己的住所,隔著房門,他感受到期待已久的戰栗感霍然而至。
房內坐著一位刑潤知極為熟悉的故人——璿璣山莊的莊主大人,陸放。
這一天終於到了!
刑潤知如春水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微笑,眼中卻是揮之不去的冰冷。
“義父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他明知故問,走到一旁,用左手拾起桌上的熱茶,放肆地啄飲。
陸放臉色青紫,顫抖著薄唇,心緒複雜道:“潤知,你從何時聯係上了那股勢力?”
王家遇襲一事,陸放同樣對邢潤知抱有懷疑。瞞著陸紳,陸放派出了自己的親信去調查。沒想到這一查,就查到了了他最不願重啟的一段往事。
那是很多年以前,他即使背叛了所愛之人也不惜剿滅的勢力。如今,卻在邢潤知的手中死灰複燃,卷土重來。
“喔,被你發現了?” 邢潤知沒有絲毫慌亂,“這批人,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全盤控製。用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暗殺陸紳,可惜被他逃掉了。”
說罷,滿心遺憾。
“所以,這就是紳兒偽裝紈絝的理由?”陸放心口如同千斤壓頂,問。
原來早在他察覺以前,這兩個孩子已然抖得如此凶狠。
不可以呀!他們是……
陸放猶如醍醐灌頂,蹭地站了起來,捉住刑潤知的領口,急道:“潤知,我當初之所以要斷了你和他們的聯係,是因為你娘她……呃!”話音未落,陸放徒然停住,胸部傳來劇烈的痛感。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發現一把短匕首正插在他的胸口。
邢潤知用那雙本不能有大動作的右手,緊緊地握著刀把。
原來為了讓人疏於防備,他一直在假裝沒有康複……
“你怎麽可以,這麽輕鬆就提起我娘親?”刑潤知聲音顫抖,手也在顫抖。。
陸放支撐不住,攤倒在後方的座位上。肺血從口中噴出,染紅了整片前襟。
邢潤知挺直了腰身,自上俯視,他的眼中血絲滿布,失去了一貫的溫靜和清醒,“你是怎麽一步步辜負了我的母親,讓她沒有尊嚴,陷入絕望中死去。無論過去多少年,我都清楚的記得。那些事情,你敢對陸紳說麽?你不敢!在他眼裏,你還是個好父親呢!”
刑潤知僵硬著身體,一厘厘鬆開手,“陸放,我恨透了你的假慈悲,也不會再聽你任何借口。從今天開始,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我都會毀給你看!而你,就下到陰曹地府,向她謝罪吧!”
刑潤知說著,大退數步。背對著走向門旁,一直鎖著陸放痛苦喘|息的模樣。
“孩子……”疼痛猶如繃緊的琴弦,陸放虛弱地吐息,表情比哭還難看。
“哦,是我忘了。無人時,你讓我叫你——‘父親’。但是我永遠不會叫的!你記住!!!”刑潤知這樣回應他。
沒錯,他是陸紳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其中,有著不為不為外人所知的往事。以至於陸放與他,一直都默認彼此表麵上並無血緣關係。
陸放聽了刑潤知的話,不怒反笑,鮮血染紅了白齒。他掌下用力,對著刑潤知又說了句什麽。而後,陸放再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眼前所有的事物都變得蒼白一片……
這一刻,可以是須臾,也可以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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