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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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縝一聽這話身子明顯僵了一下,隻一瞬便恢複如常,他皺眉不解道:“不知神醫說得這句話指的是什麽意思?”

    “其實你自己心裏明白,不用我將話挑明了,我不知你究竟對誰用心,但我卻知道柯丫頭心裏裝的那個人是誰。我想為了所有人都好,辰王還是要收斂心思才是。”君卜說得一針見血,絲毫不顧及祁縝的身份。

    祁縝卻淡然輕笑,“神醫的話未免太過片麵,有些事情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

    “我這也不過是好心提醒,怕辰王用錯了心,對錯了人。好了,既然辰王心中自有計較,那也不需我一個外人在這多費口舌,那麽你找我來,所為何事?”君卜繼續喝著茶。

    祁縝也坐下,並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正色道:“我這裏有一些信箋,因無法看到上麵的字,所以想請神醫幫忙看下如何能讓這些字跡顯現出來。”

    君卜伸手接過那遝紙張,翻閱了幾下,見上麵雪白一片,他沒抬頭卻疑問道:“這些看來像是密信,隻是用特殊手法將字跡隱藏了,辰王怎麽會想到找我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這些信箋被找到的時候是在一個匣子中,等我將它打開的時候,迎麵聞到有股淡淡的藥香味,故而猜測這件事怕是隻有神醫你能解了。”

    “聰明!”

    君卜站起身,拿著那遝紙又道:“既然有跡可循,那我便試試,等明早在給你答複。夜已深了,那我就不打攪辰王休息了。”

    他別過祁縝,便邁著四方步悠哉悠哉地走了。

    祁縝一直看著君卜漸漸走遠,眉心舒展,這才鬆了一口氣。

    心中暗道: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深不可測,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隻是這樣一位高人,瑤柯她是怎麽與他結識的呢?看她們的關係似乎很熟悉。

    他輕輕搖了搖頭,終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一早,瑤柯剛出房門遠遠地就看到君卜正從祁縝的書房中出來,他也正好看到了她,馬上對著她擺了擺手,春風滿麵地大聲打招呼。

    “柯丫頭,早啊!”

    瑤柯對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早已習慣了,她回以一笑:“嗯,你倒是起的更早啊。”

    “我這人比較認床,換個地方一時不太適應,自然便沒了睡意,你這是要到哪去?”

    “那這麽說來,你一夜都沒睡?”瑤柯震驚。

    “嗯,有點事需要我處理,這一忙就忙到了天亮,索性也不想睡了。”他湊近,揶揄道:“不要擔心我啊!小心我會當真的。”

    “你說什麽呢?既然沒事那我就去膳房了。”瑤柯作勢推了他一下,轉身要走,卻被君卜給攔住了。

    “等等……依我的推算,你的姐姐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該醒了,你不過去看看?”

    “真的!”瑤柯一聽這個消息,二話不說快速向漪月所在的房間跑去。

    君卜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嘖嘖歎氣,早知她如此就先不告訴她這個消息了,這樣還能享受到一頓美味的早飯。

    可當看到那遠去女子發髻上所係的輕紗絲帶,調皮地在她腦後歡舞跳躍,正如她得知此消息後喜悅的心情,君卜還是沒能抑製住,笑意再次爬上了他的眉梢。

    輕輕推開房門,濃鬱的藥香夾雜著素淡的梅香充斥著整個屋子,寂寂無聲。

    瑤柯盡量放輕腳步,生怕吵到榻上的人一般。

    屏息躡足前行,終於來到榻前,靜靜地望著榻上的素人,果真如君卜所料的一樣,榻上的女子眼皮動了幾動,緩緩張開了一條縫。

    “漪月……”

    瑤柯驚喜萬分地抓住漪月的手,再次輕聲喚道:“漪月……你醒了嗎?”

    微微張開的眼縫因被眼前明亮的光線刺到,漪月不適地閉上了眼,默了片刻,而後再次睜開。

    眼前的女子一臉關切外帶欣喜的模樣在注視著她,明明是笑著的,可當看到她睜開眼的那一刻那眸中明顯有了淚光。

    她動了動嘴唇,想開口卻覺得喉嚨幹痛,她隻能對著女子輕輕彎了下嘴角。

    “先不要說話,你先在這等著,我馬上找君卜來!”瑤柯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過了片刻,君卜滿臉不情願地被瑤柯拉著走進屋來,他掙開了她的手,不滿道:“好了好了,你就算是再心急那也等我將早飯用完不是,唉……”

    沒辦法他隻好來到漪月榻前,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而後又把了把脈,這才說道:“如今能夠醒來,那就說明沒事了,照我開得方子吃藥,將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好了吧,我還沒吃完飯呢,現在可以走了吧!”

    因知君卜的性子,瑤柯馬上陪著笑臉,眉眼彎彎:“嗯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哦,對了,還有一事……”

    她又想起一事,話音變得低了許多,似不好意思再開口。

    君卜步子一滯,轉身露出了然神情,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就是一會等我用完早飯,再幫忙去看一看範逍的傷勢嘛。好了,這些我都記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看著君卜走遠,瑤柯如釋重負,她將手攏在唇邊大聲喊道:“君卜,謝了!”

    君卜步子沒有停,隻伸出手背對著她揮了幾揮,接著一個轉彎便不見了蹤影。

    瑤柯轉身來到榻前,扶起漪月讓她用了點水,潤了潤嗓子,然後又端來一碗白粥,親自喂她用了些許,這才將一個軟枕放在她背後,讓她能換個姿勢靠在那裏。

    見她麵色比之前好了許多,瑤柯欣喜莫名,抓著她的手輕聲詢問道:“漪月,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漪月輕輕搖了搖頭,反握住她的手,語氣幹澀啞聲道:“我現在覺得很好,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瑤柯,謝謝你……”

    “說什麽呢!我們可是好姐妹呀,怎麽能說這麽見外的話呢!還有,你不用謝我,最要謝的就是公子和君卜了,他們才是真正救你的人。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就是要好好修養身子,什麽都不要想,知道了嗎?”

    聽到公子二字,漪月眸色閃了幾閃,恍然想起了自己那日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說得那句“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

    他知道什麽?難道他早已看透她的心思了嗎?有一點期待又一些無措,軟被下的手輕撫著那顆梅花痣,終是沉默了下來。

    瑤柯見她緘默不語,隻尋思她剛剛醒來,身子難免倦乏不願開口,她將被子向上蓋了蓋,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在這打擾你了,我去給你做些點心來。”

    “嗯。好。”漪月笑著點了點頭。

    瑤柯出去將門輕輕關上,這才一路輕鬆地去往小廚房。

    再說這邊,君卜早飯吃到一半就被瑤柯給強行拉走了,如今回來已然沒有了胃口。他出了房門,百無聊賴地踱步走著,行至大門處見刀硯正走在巷子中,他馬上擺了擺手。

    “刀硯,等等……”

    刀硯聞聲轉過身來,見是君卜不由覺得有些奇怪,而且還這般自來熟似的叫她。

    “請問神醫叫我可有何事?”刀硯率先開口問道。

    君卜來到她麵前,眼帶喜色,“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叫什麽神醫了,叫我君卜就好。有一件事還得拜托你幫忙帶個路,我要去給範逍看看傷勢如何。”

    “嗯,那就請跟我走吧。”刀硯點了點頭,走在前麵為君卜帶著路。

    “哦對了,你家公子現在在哪裏?”邊走著君卜的嘴也沒閑著,有一搭無一搭地問著。

    “公子的事,我不便多問。”

    “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跟在你們公子身邊的?”

    “幸蒙公子相救,所以就一直跟著了。”

    “那你知道漪月是什麽身份嗎?”

    “這個……恕我不知。”

    ……

    這一路上,君卜的嘴就沒閑著,八卦了一翻卻什麽都沒弄明白,而且跟刀硯這樣的女子對話,簡直是了無生趣。

    最後在他忍不住翻了無數個白眼之後,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刀硯止住步子,抱拳說道:“這間就是範將軍所住的房間了,我還有事就不便在此了。”

    走在前頭的君卜眼中閃過狡黠的目光,他故意繃住欲笑開的嘴角,轉身道:“等一下,我這人記性……不太好,剛剛的路怕是沒能記住,刀硯姑娘可不可以在這裏稍稍等我一下,一會再將我給送回去。”

    瞧他那滿帶期盼的眼神,刀硯猶豫了下,而後答道:“好吧。”

    君卜燦爛一笑,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將門再次關上。

    簡單查看了一下範逍的傷勢,見並無大礙,好在他皮糙肉厚,縱使傷了些筋骨,卻也能恢複得如此快,君卜又在之前大夫開得方子上添加了幾份藥材。

    “好了,你就照我開得這個方子吃,保你不日就可大好。”

    範逍起身欲要行禮,被君卜給按住了,他湊近他,低聲問道:“問你個事,你這房間裏可有後門?”

    “啊?”範逍被他這話問得一愣,他吞吐道:“沒……沒後門,就有扇後窗。”

    “那也行,你聽我說一會誰敲門你都不要開,更不要說我已離去,知道了嗎?”他拍了拍範逍的肩頭,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

    可憐範逍被他唬的傻愣著點了點頭,一直看著君卜躡足來到後窗,然後將其打開,就這樣翻窗走了。

    他不解地撓了撓頭,不明白君卜這是在躲什麽人,斜靠在榻上等了半天,都不見有任何人前來尋找。他忍不住下榻來到門邊,一把將門給拉開,探頭看了看。

    見不遠處有一黑衣女子站在那裏,他驚訝不已,“刀……刀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刀硯見是範逍,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後,回道:“我是送神醫君卜來的,他可有看完你的傷勢?”

    範逍這回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君卜躲得那個人就是刀姑娘,他的臉漲紅了幾分,馬上不好意思說道:“他……他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走了。”

    刀硯聞聽震驚了一下,然後恢複正常,沒再多問,隻囑咐一句:“哦,既然已經走了,那我也該走了,還請範將軍好好養好身子,告辭!”

    刀硯已經走了,範逍仍不解這是發生了什麽事,隻在門邊站了一會,便回屋再次將門關好。

    將軍府。

    這裏曾是戒備最森嚴的一處所在,而今這個地方如同一個鐵桶監牢一般,將餘傅鎖在裏麵。

    自從那夜之後,餘傅就被帶回了將軍府,雖與往日並沒有什麽不同,照樣美酒佳肴,美人環繞。可他卻已無心這些,一顆心總是惴惴不安,這都連著過了好幾日了,他不但沒有長肥反而瘦了不少。

    心知這件事辰王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曾試圖用飛鴿傳書給江霖,請求援助,但都被人給攔截了下來,現在又被軟禁在此,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沒想到一向閑遊在外的辰王,手段如此快速果決,根本不給他留喘息機會,一夜間,整個紫印關來了個大洗牌。

    曾忠心於他的將士都被入獄處決,他的將軍府更是從裏到外換了一批人,他不明白怎麽一眨眼間他這個手握十萬大軍的邊關大將軍,敗得這般迅速,現在竟淪落到了如此地步。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他始終想不明白。都是趙拓這個小人亂出餿主意,害他如此,一想起趙拓,餘傅恨得直咬後槽牙。

    他在大廳中來回踱著步,擠破腦袋想著各種救急方法,原本油光滿麵的肉臉上,現如今眼窩深陷,狼狽不堪。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打開,侍衛分列而站,祁縝一身紫衣常服就這麽款步走了進來。

    邊關的太陽總似蒙著一層輕沙般不明朗,那混暈的日光打在那如同神仙一般姿容的人身上,更是添了一份高不可及的尊貴。

    餘傅幾乎是下意識地軟了雙膝,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高呼:“莫將見過辰王!”

    這一聲語調極高,就如同擱淺在岸的遊魚做最後的掙紮一般,引得守在門外的侍衛紛紛側目。

    祁縝沒有理他徑直來到主位上落座,看著餘傅沉聲道:“這幾日餘將軍可想清了,該如何給本王一個解釋?”

    餘傅抬頭向前跪爬了幾步,語聲難掩哽咽:“王爺……王爺明察啊!這件事我卻是不知情的,都是趙拓那個小人竟敢私盜兵符,意圖謀害誣陷王爺,我都是被他給騙了的!王爺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沒有用,眾萬將士親眼目睹,就算是我有心想要包庇你,看來也是不能的。那麽現在就請將軍說一說,你究竟是如何通敵叛國的吧?”祁縝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靜待他的回答。

    餘傅涕淚縱橫,全然沒有了平日作威作福的將軍樣子,開始在那裏表演起來。

    ------題外話------

    阿九曰:君卜,你這麽作,小心被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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