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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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打我?”
雲婉捂著半邊臉,怒視著瑤柯,她身旁站的幾個手下上前就要教訓瑤柯,卻被雲婉給舉手擋住了。
“你們都給我退下,女人之間的事用不著你們上手。”
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有氣勢,那幾個手下果然聽話地遠遠退到一邊。
瑤柯收手,戒備地後退了那麽一小步,看著雲婉,她卻發出一聲冷笑。
雲婉橫眉剜了她一眼,愣是沒將這巴掌再打回來,兩個人也算平了,一人一下,誰也不虧。
“你笑什麽?”她總覺得瑤柯笑得有些陰惻惻的,心裏不知為何竟有些發毛。
“雲婉,你是不是喜歡皇上啊?”
被人一語戳中心上的柔軟部分,雲婉梗著脖子,揚了揚眉,“是啊!我就是喜歡皇上怎麽樣,天下間有哪個女子不喜歡皇上的!”
瑤柯垂下眸子,不置可否。
其實在西蘅行宮的時候,雲婉佯裝出被人虐待,又編瞎話說曾受過祁淵救命之恩,她就應該能猜出她其實是喜歡祁淵的。
正如她所說的,天下間有哪個女子不喜歡皇上的,確實如此!
瑤柯忽然歎了一息,語氣透著蒼涼之意。
“其實,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嫉恨,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而且皇上心係天下,我在他的眼裏又能有幾分重量,可想而知……”
她故意沒有說完,似也在悲歎自己的命運。
以前她或許會認為祁淵的心裏隻有一個她而已,可是經曆了這麽多,她發現好像不能再這麽想了。
雲婉倒是對她的這番說辭表示有點相信,畢竟她可是親眼撞見過皇上與那個衛芙清擁吻在月夜梧桐樹下的情景。
想到這,她的心裏很意外地就平衡了。
而且她還覺得自己已經比瑤柯身份尊貴了,因為她都已經成了丞相夫人了,而瑤柯始終都是個小小的奴婢而已。
就如同現在,她十分輕鬆地就命人把她給擄來了,看來這皇上對她還真的不如從前了呢!
眉目舒展,眼尾向上斜挑了下,朱唇輕勾,清亮惑人的輕笑聲如銀鈴般響起。
“對哦,你說的沒錯,皇上的心中怎麽可能隻有你。他可是對那個衛芙清一直厚待有加,而且還聽說,兩個人早就兩小無猜,情投意合。怕是從這滄州回去以後,皇上就要迎娶衛芙清了,這中宮主位一定就是衛芙清的了。”
她幸災樂禍地看著瑤柯,本想期待在她的臉上看到氣怒的神色,可是她說完了,瑤柯卻不怒反笑了起來。
“嗬……,雲婉,你不是喜歡皇上嗎?怎麽說到皇上與別人這般恩愛相好,你卻這麽欣喜?”
想故意添堵不成,結果被人反噎了她一下。
雲婉腦筋一轉,想想瑤柯所說的也確實是這麽個理兒,這衛芙清出身高貴,容貌品行樣樣出眾。
她有這等閑工夫在這裏與一個不再受寵的小奴婢酸,倒還不如找那個衛芙清去算賬呢!
雲婉沉了沉臉色,要是論打嘴仗,她還真有點不是瑤柯的對手。
瑤柯見她不語,便更加裝出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態來,悠悠一歎,“既然你都已經知道這皇上喜歡的人一直都是衛芙清,那現在與我這般計較豈不實屬多餘,我又能威脅到你什麽?隻不過……”
她話鋒一轉,雲婉斜睨著她,“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你做任何關於皇上的事之前,先要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允不允許,丞相夫人。”
雲婉頓時麵色一變,沒想到竟然被她給看出來了,她還真是小瞧了她。
總感覺像是在被瑤柯牽引著走,雲婉心頭怒起,她不由冷哼。
“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那又如何?就像剛剛一開始的時候,你始終保持著謙卑放低的姿態,我心一順,或許還有可能放你一馬。但是怪就怪在你太自以為是的聰明了,拆穿我的身份對你又有何好處?你放心,我是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我也不會讓你去死的,但是……若想這麽輕易地回去,那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雲婉也不再與瑤柯多費口舌,直接命她的手下,將瑤柯牢牢地綁在了一棵大樹上。
臨走前,雲婉嫵媚地撫了撫自己的鬢發,笑得花枝亂顫。
“西土孤魂,百鬼夜行,哦,對了,到時候還有好事等著你呢!咯咯……”
她掩著朱唇,搖曳著身姿打算要走,瑤柯卻突然出聲,“雲婉,還有一事我要告訴你!這件事至關重要,你一定要聽我說完。”
一開始她並沒有猜到雲婉的身份,後來說話間她悄悄地觀察了他們的衣著,覺得有幾分眼熟,後來又聽一個手下稱呼她為夫人。
能洞悉她的行蹤,又如此明目張膽地白日裏擄人,這般張揚猖狂的作為與那個江霖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但是知道這一點後,瑤柯心中卻忽然一動,她覺得能從這個雲婉的嘴裏套出點什麽東西來。
雲婉頓步,還真的就停了下來,她轉頭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說?”
瑤柯一看有戲,馬上打起精神,故意看了看跟在她身邊的那幾名手下,動了動唇,似有難言之隱。
雲婉恍然,馬上命那幾個人再次遠遠地站到一邊去,她這才看向瑤柯。
“還有什麽事?你說吧。”
瑤柯稍稍動了動身子,被繩子緊緊勒著的地方十分難受,她看著雲婉,低了聲音。
“我知道你雖然現在在江霖的身邊,但心裏還一直惦念著皇上,江霖這個人有何野心,我想也不用我來提醒你吧!例如,他這次突然來到滄州,到底有什麽意圖?還有,他在私底下又在籌謀著什麽?你應該好好想一想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了。”
雲婉定定地看著瑤柯,經瑤柯拿話這麽一點撥,她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錯隊了。
一味地沉浸在能再次到滄州見到皇上的喜悅中,完全忽略了其他,她雖好騙,但這腦子也不是一直處於掉線的狀態。
江霖在龍風營那麽加緊操練士兵,又與那個神秘的冷麵人關係莫測,她即使再笨,也能感覺到時局已然不穩,江霖要有所動作。
這些她在心裏快速地思量了一遍,卻沒有說出來。
眼神中的錯愕茫然逐漸散去,雲婉馬上調整好思緒,優雅地衝著瑤柯丟了一記大白眼,扭頭便走。
輕悠悠的一句話剛好乘著風飄送進了瑤柯的耳中,“想套我的話,你可能想多了,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雲婉竟沒有上當,瑤柯隻好動了動繩子,奈何綁的太緊,她掙紮了片刻,便累出了一身的汗。
隨身攜帶的鳳嘯就在懷中,她卻如何都拿不到,稍稍休息了一下,她便打量了一眼四周。
西土坡本就是一處亂葬崗,這裏分布堆著數不盡的孤墳,有立碑的,也有沒立碑的。
這裏還有他們剛到滄州來,親手埋葬的那些無人認領的死者。再到這個地方來,她卻是現在這副模樣。
周圍荒草雜生,長得足有半人多高,風刮過,好似都帶著一種腐臭的味道。
日落西斜後,天很快便被墨色吞並,晚風也變得更加的陰冷。
瑤柯一直都在輕輕擦動著手上的繩子,希望能將繩子給慢慢磨斷,她的唇已凍得發紫,寒意打透衣袍,身子更是激起一陣的顫抖。
曾試著叫喊了幾聲,可是這裏是亂葬崗,誰無事又能到這裏來呢!
眼下,她隻能先將繩子磨斷,再這樣下去她會被活活凍死不可。
手也已經懂得發僵,摩擦的動作也減慢了許多,瑤柯暗自咬著牙,仍是一下又一下的磨著。
墳頭上不時有藍色的磷火閃現,飄忽不定,她多虧是個現代人,知道這都是些化學反應,但身處其中,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隻能逼著自己不去往那方麵想,可當她好不容易才轉移了注意力,一聲低低的嗚咽之聲突然響起,瑤柯的身子頓時一僵。
——
祁淵還在衙門裏處理滄州城的整治問題,忽然莘魚在外麵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她進來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急切道:“皇上!柯姐姐不見了!”
祁淵動作一怔,隨即問:“你先起來,好好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語氣倒是十分的淡定,莘魚卻急得都快哭了。
她迅速起身就把今日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她本來自己一人心不在焉地待在房裏一整個下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才猛然想起瑤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由於擔心,她就出去找了一圈,可是始終都沒有見到瑤柯的身影,這下她可慌了神,這才趕緊來找皇上告知此事。
話落,祁淵已經起身走了出去,莘魚又想到辰王當時也來找過瑤柯,於是她又把這個線索告訴給了祁淵。
祁淵擰眉,始終未發一言。
出了衙門,正好碰到衛芙清和她的婢女素銀前來,衛芙清見祁淵行色匆匆、麵色凝重,忙問:“淵,你這是去哪?”
兩人這也是自上次那酒後醉吻事件之後的第一次碰麵,祁淵沒回答,隻是淡淡問了句:“可看到阿縝了?”
衛芙清輕輕點了下頭,如實答道:“午後看到他出城去了,好像是去西土坡的方向。”
她說著還不太確定似的看了眼素銀,像是在等素銀也跟著確定,素銀忙不迭地點頭。
“是的,奴婢也看到了。”
祁淵斂眸,不再看她們,便直接步子一拐也出城去了。
——
瑤柯僵著身子扭動脖子,去看那聲音的來源處,不遠處荒草叢動了幾動,接著就在裏麵鑽出一頭十分粗壯的野狗來。
它渾身的皮毛是灰褐色的,長得尖嘴獠牙,十分凶惡,伏低著身子慢慢向瑤柯靠近,嘴裏還呲著獠牙不住的嗚嗚著。
那聲音駭人難聽,似老婆子的笑聲一樣。
瑤柯凝眸,她微一側眼,看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時被磨破了,繩子上都沾染了她的血色,估計這頭畜生是被這血腥氣味給吸引過來的。
這樣的野狗是專門吃死人肉長大的,看那有的墳頭被爪子扒拉出一個個深洞,就可想而知這些畜生有多凶惡厲害了。
瑤柯神情緊繃著,生怕這個畜生下一秒就飛撲過來,她現在動都動不了,若是被這畜生生生撕扯自己的身體,這畫麵、這痛楚,真是想都不敢想。
偷偷瞟了一眼被磨損的那塊繩子,隻剩下那麽薄薄的一層了,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就能掙脫開了。
手下不停繼續磨著,但是這動作幅度卻比之前小了很多。
她了解這些動物的感官非常的敏感,稍有大動作而驚嚇、激怒了它們,可不是什麽好事。
看著那畜生離她越來越近,瑤柯此刻是心急火燎,她試探著打了個遛狗的口哨,想把它給嚇退。
但好像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野狗的眼緊緊盯著瑤柯,身子更加伏低了許多,這是在做出攻擊前的姿勢。
瑤柯的手還在動著,她額上的汗珠已經滴答滴答地淌了下來,擦過眉峰,沾落到她的眼睫上,但她卻不敢眨一下。
馬上就要斷了!還差一點了……,再給她點時間,就差一點了……
她又發出一聲狼的叫聲,誰知這一聲徹底激怒了這頭野狗,它“嗷”一聲便衝著瑤柯飛撲了上來。
瑤柯瞳孔一縮,手上猛地一較力,繩子竟然沒一下斷開,她心下暗道不好!
野狗呈倒勾狀的爪子已在眼前十分清晰可見,下一秒它的那隻利爪就要撕裂她的肌膚了……
她一咬牙一閉眼猛地偏過了頭,手下繼續用力,繩子終於斷開了!
耳中隻聽一聲慘叫,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噴灑在她的臉上,她慌忙睜眼。
再見那頭凶惡的畜生已被一斧頭給劈中了頭骨,瞬間哀嚎,摔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瑤柯驚魂未定地吞咽了下口水,繩子已鬆,她忙抽出手來,馬上抹了一把臉。
再一看原來臉上被濺到的是這頭野狗的腦漿混合著血,她頓覺一陣難忍的惡心。
未等她將身上的繩子完全給除去,草叢中走出一個人來,她抬頭一看,頓時欣喜。
“剛剛是你救了我,真的多謝!”
來人沒說話,上前一把將斧頭給拿了下來,瑤柯也迅速地將纏繞的繩子一一解開。
還未等她直起身子,忽地脖頸一涼。
她動作一滯,馬上瞟了眼那人,“你……這是做什麽?”
這個人她並不識得,但見其穿著樸素,還以為是個好心的過路人前來相救的。
沒想到……此人還另有所圖……
來人身高膀大,像個鐵塔似的,他拿著那把猶還帶著狗血的斧頭緊緊逼著瑤柯脖子。
沉聲道:“我救了你,可不代表我不害你。今日發生的事,你最好全部忘掉,就當沒見過婉兒姑娘,更不要將此事告於皇上。”
原來是雲婉的人!
瑤柯恍然,淡淡點了下頭,“好,我答應你,什麽都不會說的。”
見她已表態,那人終於把斧頭撤走了,瑤柯暗暗舒了口氣。
“還有一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瑤柯稍稍後退了一步,平靜看著他,道:“但說無妨。”
“婉兒姑娘過得也十分的不容易,如果……,我是說如果日後,婉兒姑娘落到皇上手中,還請你向皇上求情,饒過她一命。”
來人說著竟對著瑤柯抱起拳來,看來這人是真的在替雲婉的日後著想。
竟沒有想到雲婉的身邊,還有這麽忠心的手下,她深深地看著他,而後道:“好,我也答應你。”
“多謝,這裏荒郊野嶺,危險重重,你還是快些回城吧。”
那人說完便率先轉身走了,瑤柯看了他的背影半天,這才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也快步離開了此處。
一輛馬車就靜靜地停在離西土坡的不遠處,手拿斧頭的大漢,剛下山坡就看到了這輛馬車。
他的心一慌,便馬上走了過來。
來到近前,車簾便被打開了,車裏的人淡淡向外瞟了一眼,似乎看到他也不覺有何意外。
隻聲音卻帶了些蠻橫,“就知道是你,還不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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