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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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竹慢慢直起身,就要往外走。

    卻被人死死拉住衣袍,口中喃喃自語:“師姐。”文竹隻好又坐了回去。

    見澤漆緊緊閉著雙眼,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傾漓劍的光芒越來越淡,散發的淡淡的銀光襯得他愈發冷厲,玉佩中散發出淡淡的光將澤漆籠罩,如此三炷香的時間,澤漆才慢慢睜開雙眼,低頭看向手中的玉佩,澤漆將玉佩遞還給文竹,“多謝兄長。”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很快就黯淡下去。

    文竹走後,澤漆倒在地上沉睡過去。

    澤漆在一片黑暗中慢慢地往前走,前方逐漸出現了點點的光芒,也不知想起了什麽,澤漆幹脆就在原地一動不動了,許久,聽到一聲歎息遠遠地傳來,澤漆伸手扶額,師叔每一次都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覺得累麽?

    昔日師叔許諾教她入夢之法,硬逼著她將求如山變成他藏酒的酒窖,許是因著她替師叔藏酒的緣故,澤漆隻覺得令儀師姐看向她的眼神簡直就要把她凍住了,扔到後山去。

    這樣想著,莫名地就覺得令儀師姐就在這裏。

    突然傳來一陣笑聲,光芒逐漸變得強盛,“師叔,你——”澤漆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紅影,快步走上前去。師叔依舊端著他的酒杯,看到澤漆略蒼白的臉,微微歎了口氣,“阿漆,赤夷族的那位聖女來路不明,你要小心些。”

    “師叔,你與這申國的太卜府究竟——”想起了今夜的異常,澤漆微微皺眉,若此事當真與師叔有關,那又該如何?

    “阿漆的時間不多了。”澤漆聽後更是一頭霧水,伸手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這?”

    “你師姐拖我給你的。”

    澤漆緊緊握住玉佩,眼前哪還有師叔的身影。澤漆氣急,回去定要將他的酒全挪個地方。

    澤漆睜開眼,盯著窗外,陽光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澤漆莫名就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也不過是毫不在意地一笑。

    三日後,澤漆收到下人傳來的消息時,坐在案前久久不語,手中緊緊捏著一枚棋子,太卜大人來時,便見澤漆低頭暗自沉思,便將今日入朝所聽到的消息相告:“巫祝諫言,民間有夫妻二人,以賣薪為生,實則是山間精怪,若能得之以祭告天地,則妖氣可消。”太卜大人長歎了一聲,也不知是喜是悲,“王後下令,今日午時將其當街斬殺。”

    太卜掌祭祀、解夢境,從未聽聞凡間另設一處以占卜國事,天道莫測,一村婦竟與一國命數息息相關?這位深居後宮的占卜師,究竟在隱瞞什麽?澤漆手中的棋子突然落下,將沉思的澤漆驚醒。而後,她也隻是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玉佩,一言不發。

    反倒是太卜大人眉頭緊鎖,見澤漆如此平靜,喚了家仆好生招待,便悄然離開。

    澤漆將那玉佩收好,命下人退下後,施展隱身術跟在太卜大人的身後,與他相隔不過百丈,前方不知何時候著一位公子,通體的黑衣,那雙眼睛?澤漆頓住了腳步。

    就見到太卜大人一臉怒色,“這等妖女禍國之事,緣何從你口中說出?”

    他麵前的人卻是神色淡然,不急不緩地說:“若非如此,王上久未轉醒,宮中人人自危,大人以為,單憑府中的那位仙門弟子,便可救下王上?”

    果然如此,太卜大人指著眼前之人,氣得渾身發抖,“罔顧無辜性命。”

    他眼前之人卻輕輕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見太卜大人氣得拂袖而去,澤漆心中的疑惑有增無減,文竹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另一處,看著太卜大人離去的背影,他走到他的麵前,定定的看著眼前這人,神情肅穆,“雖說解了此困境,隻是,宮中妖物不除,隻怕——”

    他極為緩慢地吐出一個又一個字:“那妖物盤踞宮中已有百餘年,此番按耐不住出手,定然是時機已至。你那日所見的上清宮中人,有何不同?”讓澤漆無端的心驚,眼前的這人,究竟是個什麽來頭?

    文竹卻無端的笑出了聲,“像極了仙門弟子,了無生趣。”說完刻意地偏過頭,不叫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澤漆卻將他二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那人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澤漆轉身也似乎打算離開,文竹慢慢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喚道:“阿漆。”

    澤漆眼中難言錯愕,“你?”

    “阿漆可是忘了?你腰間的玉佩,我也有。”看著突然就悶聲不語的澤漆,文竹莫名的就有些想笑,澤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很快就斂了笑容,神色平靜,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就連最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阿漆,走吧。”

    澤漆抬起頭去看他,隻覺得眼前的人漸漸變得模糊,壓抑住內心的恐慌,澤漆點了點頭。澤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為何師叔會助太卜大人強行將他的魂魄鎖在這具肉身中,那些人既然又這般迫不及待地一個接著一個出現。

    帶刀的胥吏守在一旁,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可是都不敢靠近那人,紛紛避開一丈遠,澤漆遠遠的看著,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阿漆,救一人而殺千萬人,殺一人而救千萬人,換做是你,你又會如何抉擇?”

    明明是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澤漆愣了好一會兒,試圖壓抑住內心翻湧的情緒,隻是眸光越來越黯淡。文竹本能地握緊了玉佩,果然見到不遠處的紅影,也對,如此良機,她怎麽肯輕易放過?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澤漆轉過頭去看向她,頓時,愈發的驚訝了。“她?”

    文竹察覺到澤漆的異樣,見那女子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正要開口說話,她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澤漆有意無意地注意著四周,神識不經意間掃到了不遠處的高台,瞬間大驚失色,她自小就被師叔扔在陣法中,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

    分明就是有人施法將冤魂聚齊於此。究竟是什麽人?人群逐漸移動,澤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一回頭,卻發現文竹緊緊跟在她身後。

    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不見他有絲毫的慌亂。澤漆暗中施法阻止那人的魂魄離去,召出傾漓劍就往那高台處趕去。“走吧。”淡淡的說了一聲,文竹微微揚了揚眉,眼眸中的光芒一閃即逝。

    ***

    一陣陰風吹過,空氣中隱隱夾雜著一股腐蝕的味道,令人作嘔。文竹緊緊皺著眉頭,跟著澤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見澤漆突然停下,文竹走到他的旁邊,澤漆特意壓低了聲音,“以生人為祭?”澤漆不再向前邁出一步,定定地看著那處高台上彌漫著的黑氣。許是著過於詭異的氣氛讓文竹感到不適,澤漆一偏頭,就見到他雙目充血,澤漆暗叫不妙。天空中無端的出現了旋渦,將澤漆與文竹卷向高台,

    黑氣中逐漸浮現出一道影子,帶著陰森的笑意,“就憑你?”說罷,竟將黑氣化為利刃,分別朝文竹與澤漆射來,澤漆禦劍與他相鬥,黑色的風如同巨浪拍打,耳邊不斷傳來哭聲,眼角有鮮血流出,文竹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緊緊握住玉佩看向那道黑影,隻見風雲突變,以天雷為引,天地重歸為黑暗,傾漓劍帶著滿天的星光鋪天蓋地而來,天空好像被劈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點點星光滲入,那光讓人眼前一亮。

    耳邊傳來那妖物大笑的聲音,笑聲淒厲,聞者隻覺毛骨悚然。那妖物大呼:“上清宮。”話音隨風飄散,此地複又歸於風平浪靜,澤漆眼中的殺意讓文竹一驚,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澤漆勉強站定,此番她在此與這妖物大動幹戈,勢必會引來宮中的妖物,想到這裏,澤漆眼中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文竹默默地走到澤漆身邊:“阿漆又救了我一次。”

    “我從來不欠別人什麽。”說完轉身就走,傾漓劍突然消失,澤漆的身子向右一傾,文竹眼明手快地就要將他扶住,卻又默默地收回手,澤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極為平淡地說:“兄長,走吧。”說完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走了好幾步也不見他跟上來,澤漆回頭,果然見到他在那裏怔怔地看向那處高台,澤漆慢慢走到他的身邊。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阿漆知道我的身份,竟然一點也不驚訝麽?”

    這下輪到澤漆呆住了,他定定地看著申國王宮的方向,“我被鎖在這具肉身裏,有二十年了。”澤漆聽到這話,無意識地看了前方的人影一眼,突然捕捉到了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爾後,他極快地消失在澤漆眼中。澤漆覺得奇怪,方才她就看到那個人影一直留意著文竹的一舉一動,卻不肯現身相見,當即對文竹好一番察言觀色,果然見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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