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再次響起。

    比賽結束。

    結果毫無懸念，九班贏的徹徹底底。

    盡管最後那一場籃球賽已經幾乎淪為了柳飛的個人秀，但九班的隊員們還是很爽。

    他們贏了！

    他們把一班打敗了，還是以強橫的實力高調秒殺，完虐的方式。想起對方最後幾乎綠掉的臉。

    他們……笑的更開心了。

    真是大仇得報！

    爽死了。

    耍陰招又怎麽樣？用小動作又怎麽樣？把他們主力幹下去三個又怎麽樣？哥照樣能完虐你，打到你哭，打到你跪著喊爸爸。

    親眼聽見“九班勝”那三個字從裁判員嘴裏說出來後，九班的一群大小夥子都瘋了。

    他們瘋狂地互相擁抱著，把球衣扔在天上。

    柳飛猝不及防被他們整個抬了起來，拋上了天，

    “唐姐牛逼！”

    “唐姐牛逼！”

    “唐姐萬歲！”

    ……

    柳飛先是反應不過來，後來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了，笑容明麗燦爛。

    紀清揚靠在看台椅子上，眯著眼，看著陽光裏她的笑容，也露出了個笑容。

    這個如流金般張揚的笑容。

    沒有人會不向往吧。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後，顧淮明情不自禁地走向柳飛的方向。

    腳步在半路頓住。

    他眯起眼，盯著被人群拋動著，笑得極燦爛的柳飛，周身寒氣頓放，氣溫驟降十度。

    他旁邊的人都下意識的往摸了摸胳膊。

    怎麽突然這麽冷？

    顧淮明麵無表情地磨起了牙。

    那群人可真礙眼啊。

    —

    相對於九班的火熱慶祝，一班的離場就十分冷清了。

    輸了就是輸了。還是在他們已經用陰招搞掉了三個人的情況下，還是輸了。

    除了丟臉還有羞愧。

    盡管耍陰招這件事就一般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參與。但這件事畢竟是他們班的人做的，他們沒臉。

    一班的體育委員薑程宇再次找到了九班的體育委員紀清揚。

    他彎下腰：“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小何會用那種方式。我身為隊長，也有失察。等你們醫院檢查過後，我們會負擔你們的醫藥費。”

    紀清揚的語氣硬邦邦的：“不用了。”

    能上這所學校的都是不怎麽差錢的。

    他們不差這點錢，就是憋著那股氣。

    薑程宇也明白。他再次道歉，沒多說什麽，又鞠了一個躬，走了。

    而唐依依上輩子刻骨銘心的那一張臉也出現在了看台上。

    上輩子把唐依依逼到絕境，還無辜地哭著說自己什麽都沒做的絕世白蓮花。

    張景晨。

    這姑娘有一張尤其漂亮的臉，不同於甄漂亮的明麗，柳飛的張揚，她天生就生得乖巧柔弱，楚楚可憐。因為成績好，家世顯赫，她還是不少人心裏清水百合般的女神。

    追求她的人不計其數。

    但人人都知道她暗戀著顧淮明。

    離場時，與同學一起走的張景晨目光隨意在看台上一瞟，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顧淮明。

    他回國了嗎？

    來不及多想，她和旁邊的同學招呼了一句：“我有點事，你們先走吧。”就拎起小裙角，跑了過去。

    到了離顧淮明隻有十來步的地方，張景晨正準備打招呼，卻發現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場中的某一點。

    他在看什麽？

    她順著顧淮明的目光看去，看見了被人群簇擁著的柳飛。

    這是那個叫唐依依的女孩兒。

    顧淮明是在看她嗎？

    她的目光深寒了起來。

    和顧淮明同窗兩年，追求他兩年，她很清楚顧淮明的性格。

    這個人與其說是氣質冰冷，不如說是天生淡漠。這些年除了他的爺爺，他眼裏從來沒有過別人。

    如果她當著他的麵自殺，他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盡管班上的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般配的金童玉女，認為他們互相喜歡，畢業後就一定會戀愛。

    她總是笑著不否認，但心裏清楚的很。

    顧淮明恐怕連她叫什麽都不清楚。

    現在顧淮明卻在這裏盯著一個女孩看。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顧淮明。”她露出一個最柔弱甜美的笑容，如偶然碰見般打著招呼，“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怎麽都沒和大家說一聲。”

    顧淮明一動未動，一言不發。

    張景晨細聲細語地繼續道：“大家都沒來得及去接你。你就回來看球賽了。咱們班已經打完了。該上課了，咱們回去吧。”

    顧淮明眉頭一皺，突然大步走下看台。

    張景晨愣了一下，接著眼睜睜的看著顧淮明邁著大步，擠進了人群中，找到了被人群簇擁著的那個女孩，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硬生生從人群中拽了出來。

    九班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誰呀？

    顧淮明常年奔波於國內外，在學校的時間並不多。很多同學對他都是隻聞其名，未見過其人。

    紀清揚冷臉喝道：“你誰啊？幹嘛呢？有什麽事衝我來，抓女生算什麽本事。”

    柳飛倒是認出了顧淮明，就是不知道他突然拉她出來幹嘛。

    顧淮明聽見紀清揚的阻攔，臉更冷了。

    剛剛才就是這個人，一直在盯著唐依依看。

    太礙眼了。

    兩個男生目光相接，誰都不讓誰。

    柳飛神經粗，沒看出其中的暗潮洶湧。她隻當顧淮明有事找他，向紀清揚擺了擺手：“沒事，這是我哥們。”

    紀清揚哼了一聲，臉還臭著。

    誰家哥們人這麽霸道。

    顧淮明聽見這話，麵色和緩了些。

    哥們，是比同學更親近的關係吧。

    兩人走到僻靜處。

    柳飛隨手撩起球衣袖子擦額頭的汗：“顧淮明。你你怎麽過來了？你們班的人不是都走了嗎？”

    顧淮明盯著她半截白皙勁瘦，線條極其優美的小臂，抿了抿唇：“我剛回國。”

    柳飛驚奇的道：“你這幾天出國了？”

    顧淮明沉默。

    柳飛到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意思，將他肩膀一拍：“剛下飛機，用不用我給你接個風？”

    顧淮明抬眸：“怎麽接風？”

    柳飛大大咧咧地道：“當然是找個地方，咱們好好喝一頓啊。上次你給我爸介紹的那個醫生，我還沒來得及當麵謝你呢。”

    顧淮明道：“你沒成年，不能喝酒。”

    柳飛：……

    這個人除了氣質冷，說話冷場也是絕了。

    顧淮明又道：“今天晚上家裏有客人。”

    柳飛嘖了一聲：“那就太不巧了。咱們下次再找機會聚，反正我記著呢，忘不了。”

    顧淮明那句“如果今天你要聚餐，我就不回家了”就硬生生憋在了喉嚨裏。

    ……

    兩人又聊了幾句，上課鈴就響了。柳飛見顧淮明過來也沒打算說正事的樣子，就打算去上課了。

    顧淮明道：“我也要上課。”

    柳飛笑了：“咱們又不是一個班。”她拍了拍顧淮明的胳膊，“走了哈？”

    顧淮明看著她跑遠。

    不在一個班？

    這個理由似乎也有點礙眼。

    柳飛走了。顧淮明也不打算多呆，朝教室走去。

    張景晨三兩步跟了上來，又微笑道：“顧淮明，你要去上課嗎？咱們順路一起去吧。”

    無論顧淮明怎麽冷落他，她都溫柔柔柔，咬著唇，說話小心翼翼，仿佛柔弱的菟絲草，我見猶憐。

    “你好久沒來學校了，下節課該上什麽還記得嗎？下節課是英語老師的課，講到第四單元了……”

    “還有曆史，我給你把筆記都補好了，你有放在禮桌是桌子裏了，你有空可以去看一下。”

    ……

    顧淮明一直冷著臉不說話。

    到了教學樓門口，顧淮明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張景晨看了眼教室的方向，咬了咬牙，準備跟上去。

    顧淮明卻停住了，扭頭向她道：“你該去上課了。還有你有點吵。”

    說完，他大步走遠了。

    張景晨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盡管外人眼裏的她光鮮亮麗，家世優越，性格又柔軟，是個最難得的單純的女孩子。

    隻有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

    母親是繼父的第二任妻子，帶著她嫁入張家時，爺爺奶奶對她這個拖油瓶不怎麽滿意。

    更何況母親現在又有了身孕。

    B超檢查過是個男孩兒。

    有一次她偷聽到繼父對母親說，她懷著身孕，又要負責學校裏的事務，實在太忙了，要不先把景晨送回她父親那裏。

    她害怕的全身發抖。

    她才不要回到那個成天隻會酗酒家暴的父親那裏。

    她要留在張家，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變得優秀並且重要。

    她要成為人人稱道的女神，這樣繼父和母親迫於壓力都不會想拋棄她。

    此外，她還必須要讓自己對繼父家重要。

    與其說暗戀顧淮明，她對顧淮明更多的是勢在必得。

    她至今都記著在一次宴會上，隻因為看見顧淮明隨口和她打了個招呼，繼父就欣喜若狂，非得追問她和顧淮明是什麽關係的樣子。

    聽她回答說是好朋友後，他那撿了大便宜的表情，她至今曆曆在目。從那以後，繼父再沒有提過讓她回家的話。

    她必須抓住顧淮明。

    必須。

    任何人都不能阻擋她。任何人！

    唐依依……她記住這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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