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下節課是自習課。班主任於小花有點事，暫時讓體育委員紀清揚代管一下紀律。

    他已經去醫務室看過了，傷口也處理過。醫生說隻要注意休息，還是可以繼續上課的。

    柳飛一推門進來時，整個班級都沸騰了。

    “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

    “歡迎唐姐回來！”

    “唐姐，請受我一拜，您請坐。”

    “唐姐方便給大家講一下你平時是怎麽樣練籃球的嗎？”

    ……

    顯然這群在體育課激動過頭的同學還沒有從那股子興奮勁裏醒過來。

    柳飛哭笑不得。

    這群小崽子們真是能鬧。

    班上最能鬧的幾個男生還瞎起哄道：“唐姐，開個培訓班吧。隻要是你親自教，出多少錢我們都願意。”

    “對對對。”

    “唐姐，開班吧。”

    班上不少人都跟著起哄附和。

    柳飛大喇喇地回了座位上，閑閑地坐定，掃了一圈，望著那些盯著她的亮晶晶的眼睛，語氣吊兒郎當：“培訓班。培訓英語嗎？這我倒是想考慮考慮。”

    班上頓時想起了一片嘁聲。

    英語培訓班，多沒趣啊。

    一個男生喊道。：“柳姐，你怎麽跟個於小花那老媽子似的這麽沒勁，張口閉口就是學習的。”

    “是啊。”

    “大家都是學生不要搞得那麽苦大仇深的，來點刺激的行不行？”

    ……

    柳飛一挑眉：“刺激的？你們指的是殺人放火啊，還是打架鬥毆啊？還是逃課違紀啊？”

    班上人齊齊哄笑起來。

    一個男生搶先答道：“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比英語培訓班要刺激。”

    柳飛搖頭。

    真是群孩子。

    她上輩子是混道上的，知道這行有多危險。除了頂上幾個大佬，進去的小青年都是沒爹沒媽沒錢沒人管的，但凡有條別的出路，誰幹這些殺人掉腦袋還沒錢的事。

    隻有這些不諳世事的學生，才覺得離經叛道是酷。

    “想要玩刺激的，那我們就玩點刺激的。”柳飛大步走上講台，刷刷刷，龍飛鳳舞的在講台上寫了幾個大字，“大家都來說說你們的夢想是什麽嘛？”

    她想看看這群少年的夢到底在哪個方向。

    這是一群幹淨善良的少年。經曆過道上那些人間至惡的她很珍惜這群少年的幹淨。

    經曆過少年時期的柳飛知道這是一個多麽寶貴的年紀。

    盡管這是一場遊戲，她還是想幫一幫這一群少年。

    哪怕隻是一個提醒而已。

    班上一時尷尬起來。

    幹嘛啊，突然問他們這麽宏大的問題。

    夢想這個詞也太土了吧。

    根本就不刺激好嗎。

    “我先來。”柳非坦蕩蕩地道，“我的夢想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這是唐依依的夢想。她想替她實現。

    “噗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齊笑開了。

    看著唐依依搞出這架勢，他們還以為多麽大多麽飄的東西呢，沒想到這麽的接地氣。

    他們喜歡。

    “唐姐，我也一樣，我的夢想也是賺很多很多的錢。”

    “我也是我也是。”

    “唐姐，到時候發財別忘了帶上我們哈。”

    “一起裝逼一起飛呀。”

    ……

    人群的後方，紀清揚輕輕咀嚼著這句話。

    很多很多的錢。

    那麽，那個肮髒的紀家夠嗎？

    柳飛斜坐在板凳上，長腿閑閑地翹著，聽著底下的起哄聲，也不惱：“還有其他的嗎？不會全班都和我一樣是財迷吧？”

    “我。”紀清揚舉手。

    柳飛抬了一下下巴：“帥哥，你說。”

    平時的紀清揚與籃球場上張揚的他是兩個人。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我的夢想是能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

    全班都笑了起來。

    一個人的夢想是這不奇怪。

    關鍵說話的是“情聖”紀清揚啊。

    紀清揚入學晚，比班上人都大三歲，是個徹底的成年人了。相對的，讓班上男同學極羨慕的，他擁有過許多女朋友。

    雖然不知道名頭是什麽傳出來的，但好像一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年級和社交圈。

    人人都知道，紀家的紀清揚人不大，情史卻風流勝過其父。

    傳說中，他來者不拒。

    傳說中，他還從不動情。

    傳說中，他分手後從不回頭。

    雖然班上人到現在還沒真正見過他的任何一個女朋友。但紀清揚從不辯解，也從不否認這些流言。

    這無疑是默認了。

    別人說全心全意愛一個人就算了。

    紀清揚？

    大家哄笑道。“紀哥什麽時候流行起裝情聖啊。”

    “紀哥，這是看又看中了哪個小姑娘在這兒隔空表白呢？”

    “哎喲，紀哥，你可酸死我了。”

    ……

    大家笑都沒當回事兒。

    倒是柳飛挑了挑眉：“這也不錯。”

    季欽揚笑眯眯地盯著講台上的柳飛。

    真心話，當然不錯。

    紀清揚引起的話題隻是一帶而過。

    不過他的話到底讓大家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有開玩笑，說什麽夢想是睡遍天下大美男，有說要環遊世界的，還有說要打遍天下渣男，還人間一片正義的，還說要當國家總統的。

    大家當笑談會班玩作一團。

    幾分真心，幾分玩笑，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不過有幾個人認了真。

    真漂亮道：“我沒有夢想，但有目標。我的目標是保護我愛的人，讓欺負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張萌萌道：“我的夢想是出人頭地。”

    ……

    沒人注意到於小花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不過在班上一圈人嘻嘻哈哈過後，她也出聲：“雖然我我不像你們，才十七八歲。但我也有夢想，我的夢想是讓用生命改變生命，桃李滿天下。”

    ……

    這一節課到底淪為了一場嘻嘻哈哈的笑談。

    最後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夢想，有胡鬧的，有純粹是湊熱鬧的，也有真心地。

    無論是走心還是玩笑，這一節課的還是在這一群少年的心上留下了印跡。

    人生的軌跡是有無數個細小的選擇組成的。

    才十七八歲的他們未來的路還很長，選擇很多，一點點小小的改變也許就能讓他們走上一條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路。

    十幾年後，已散布世界各地，從事不同職業的，人生軌跡截然不同的他們突然回首，才發現他們的未來竟早早地預示在了這個普普通通的一個下午。

    而這時，柳飛也接到了來自美國的電話。

    唐母的第一批稿子已經給了甄漂亮，兩人正在商量其中細節。

    預計一個月後，第一個係列就要推出試水。

    而今晚，唐父要做腿部手術了。

    也許是經曆的事情太多了。，湯姆的。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過於激動。更多的是釋然：“無論手術成不成功，能有這麽一遭，隻要一家人在一起能過上好日子，我其實已經滿足了。”

    柳飛沉默。

    應該也是唐依依的願望。

    她一定會替她實現。

    在電話掛斷前，柳飛福至心靈，忽然問出了一句話：“媽，你有過夢想嗎？”

    “當然。”唐母的聲音很溫柔，“我想讓我的作品出現在巴黎時裝周最閃亮的位置上，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她歎了口氣：“不過以我的年紀，太晚了。”

    “不。”柳飛斬釘截鐵地否認，“任何年紀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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