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鐵騎突出刀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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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魁衝鋒陷陣之時,身後一百多個漢子惡形惡狀的揮舞著兵刃在馬上大呼大叫!一路卷起的煙塵能有一丈來高。勢如狂風,著實讓人望而生畏。
    高侯爺正在就近指揮騎兵衝鋒,見了這路人馬是又喜又驚。心喜老孟來援的及時,正好兩下夾擊,準叫朱駒束手就擒。
    驚詫這夥援兵不像是巡檢司差人,亂哄哄的殺過來也不整隊,奔馬一個賽一個的快。
    莫鐵雄一路馬嘶聲中單騎突入,舞動少林瘋魔仗,無一人能擋他神力一擊。
    莫魁下手專砸天靈蓋,打得周遭敵兵顱骨四碎,縱馬衝過之處一片混亂,屍身像是收莊稼一樣往下倒。
    有十餘個兵卒自持勇力,從兩側舞刀衝上來阻攔,莫鐵熊麵帶獰笑,鋼仗一擺攔腰帶肋,哢嚓!左邊三人骨骼盡碎,打橫飛了出去,一擊殺敵氣勢未盡,猛然舞仗一式青龍擺尾!周遭五六人全給裹了進去。砰!全被這一式盡斃當場!兵刃給打得有數把折斷,剩餘竟全倒嵌在人身上。
    領兵擋在馬頭前的一名永寧軍校尉,咬著牙雙手握刀揉身衝了上去,勢道勁急直刺莫鐵熊的胸膛。莫魁躲都不躲,任由那刀鋒破入甲胄,剛觸到肌膚就刺不進去了,正是硬功鐵背甲!
    莫鐵熊一聲喝吼,鋼仗高舉由上而下帶著股惡風,砰的打在了表情愣然的那名校尉頭上,力狂猛之處連胸腔都一並擊得碎了。
    莫魁殺意盈胸,兩眼發亮!借著這股凶獰之氣,順勢踏馬逼入敵陣深處,鋼仗盤旋回舞,越殺越是興奮!手下無一合之將,挨著他就死,兵刃碰上就飛。敵兵都躲著他走,無人敢惹這位煞神。
    漸漸因為衝得太急而離了本隊老遠。他轉鞍錯蹬又往回殺!這一進一出功夫力斃二十餘人,臉上濺滿了血點,頭發衣甲滿是殘紅,坐騎的白馬也染成了桃花色。
    孟義山胯下烏雲蓋雪,烏騅寶馬四蹄起風,在永寧軍的眼中快得好似一朵黑雲飆過身際。閃亮如銀的斬馬長刀橫揮便是幾人腰斬,一個力劈在滿天血光中就一個敵兵分成了兩片,奔馬所到之處下起紛紛血雨。
    孟巡檢與莫鐵熊豪勇無敵的形象深印人心,手下百餘人盡受感染,狂揮著馬刀悍不畏死的策馬狂奔,劈殺呐喊!猛衝敵陣。
    踏碎一切的氣勢讓永寧軍相形見拙,難以抵禦這百騎暴風一樣的攻擊,後方軍陣險些被衝潰。不得不將中軍護衛小郡王的精兵遣往後列,力圖抵擋住這波攻擊穩住陣腳。
    另一側高侯爺的小股騎兵則處境艱難,此刻已經戰死了一小半,情勢有些凶險。
    高昌泰的騎兵衝鋒,初時踏亂了永寧軍的陣腳,淩厲的攻勢如同驚雷,快速而有效的直插中路,想要活捉小郡王!
    高侯爺長刀舞起不斷砍殺,暴起血光片片。永寧軍則奮起迎戰,手裏的短兵刃和騎兵的長刀長槍鬥起來,隻能搪架不能反手回擊!
    刀刃交擊聲不絕,讓人家斬瓜切菜似的砍倒了幾十個。斬下的首級順著狂奔的馬蹄向後翻滾。
    傷亡一大永寧兵也豁出去了,宰不著人就砍馬!紛紛將著手中刀削向馬腹,幾匹被砍傷的戰馬悲鳴倒地,沒等斷氣馬上的主人就率先滾落,被敵軍圍上分屍於地。
    饒是如此奮力相拚,永寧軍也是有些人心惶惶,不複方才血戰到底的高昂士氣,恐慌的源頭老孟的馬隊。
    這給了高昌泰重新集結和整隊的機會,銜接連環擺出了適合突擊的魚鱗陣勢。
    高昌泰見到朱駒這邊中軍調防,有些空虛,親自帶馬提劍攻了過去,剩餘騎兵放棄纏鬥跟著侯爺突擊,整列隊伍前端如同一把鍛造好的刀刃,割入永寧軍中不斷深入,後列布成扇狀掩殺著被先鋒鐵騎擾動的敵軍。
    高侯爺手中寶劍翻飛,接連刺倒了四五個永寧兵,略感兩臂微酸,心裏歎息歲月不饒人,閑適已久不比當年帶兵的時候。
    手中那寶劍確是寒光凝練,滴血都未沾。
    威遠侯環顧身周,圍了不少敵兵,擎起長劍連環刺出,來回使用一招仙人指路,寒光凝射中將馬前對手一一刺斃,全是胸腹咽喉要害中劍,創口深如茶盞,劍擊之下無一得活!可見出手之狠辣。
    侯爺全憑百戰得來的劍技,此時的場麵對他來說還上不得台盤,略試鋒芒而已。
    真正的期盼卻是隨著伊王一起反叛朝廷,統兵帶將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
    無論是他還是死去的馬總兵,夢想都是帶兵打仗,展示赫赫武功。
    景泰皇帝有了他哥哥朱祁鎮被俘瓦剌的教訓。冷落不少軍中戰將,這些人無時不想再上戰場,高侯爺便是其中一位。打不了瓦剌人就去拿下朝廷,換個尚武的天子一展抱負!
    “拿下永寧郡王!”侯爺厚重的嗓音在四周回蕩,帶馬直衝中軍陣。他身後剩餘親兵鐵騎隻有十人不到了,卻衝出了千百人的氣魄,聚成一股激流衝殺過去,距離朱駒已不甚遠。
    小郡王眼裏透著恐懼的看著平日視做父執,豪爽好賭的高侯爺凶若猛虎的奔他殺來。
    迎上去的永寧兵一個接一個的倒!那種壓倒一切的攻勢讓他驚心膽戰。立時便將炮轟王府那陣近乎狂妄的勇氣嚇得飛了。
    好在幾位作戰勇猛的前總兵的得力手下,因為騎兵的逆襲而被迫收縮陣形,退到了朱駒的身側。
    見他喪失鬥誌不禁都急了,其中一個李校尉說道:“郡王勿慌,兵力咱們有優勢,我等聚集馬匹,拚死一戰!拖到四門軍隊回援,這場仗便勝了!”
    小郡王早沒了主意,連連點頭不已。
    來時候三千健卒,此時死傷不少,又被西門那夥王佛兒佯裝出逃的拉扯式戰鬥拖住了一小半。
    剩下人也不算少,但對上高昌泰和孟義山雙向突擊,就開始崩了。
    仗著戰前也預備了用作聯絡報信的馬匹,張廣李衛二名校尉,領著十八個馬上作戰熟練的軍卒,操起腰刀翻鞍上馬。迎著高侯爺殺去。餘下張東閣一人留下指揮全軍,下令結陣,明軍正統軍隊全訓練過馬步三才,此時號令部下結成適合步戰防禦的三才陣,準備迎戰。
    陣式還沒變好,孟義山的馬隊就踏進來了,老孟遙望到高侯爺的騎兵奔朱駒的中軍去了,有心爭先顯顯能耐,吆喝著一眾手下從另一側殺了進去。
    他坐騎的烏雲蓋雪實在是寶馬無雙,敵兵的兵刃剛揮出去,那匹“老六”就已竄出去老遠,斬馬長刀順著奔馬的勢頭劈出,砍得敵軍屁滾尿流,離著小郡王也越來越近,直到相距一百步外,才被朱駒的親兵護衛擁起的人牆所阻攔。
    老孟手裏大刀翻覆揮砍,嘴裏也不閑著,向著朱駒喊道:“沒卵的小子,裝什麽烏龜,來和你爺爺比劃比劃!”
    哈哈大笑著又讓他砍倒了四五個。
    朱駒臉都氣青了,對孟義山是恨入骨髓,沒奈何他無拳無勇,不能親自上去把老孟宰了,想求悟澈出手,又怕和尚離了他身邊,戰場一亂沒了護身符,隻得來個充耳不聞,悶聲大發財。
    孟義山見他不言語更是扯著嗓門罵陣,話裏把永寧軍全體糟蹋的豬狗不如。邊砍邊罵!小郡王能忍,別人可受不住了。
    前去阻攔高侯爺的兩名校尉裏,那張廣脾氣火爆,當即撥馬奔著老孟衝了過來,身後四五騎緊緊相隨。
    孟義山見狀是喜出望外。一扯烏騅馬的韁繩,把馬橫了過來,掛上刀摘下後背上的大弓,手指一抹就從腰側漆金走獸壺裏摸出了五枝雕翎箭。搭上一箭拉弓如滿月,嘣!箭矢破空,聲勢淒厲直飛一百餘步外一馬當先的校尉張廣。
    這活靶子剛聽到刺耳厲嘯,抬頭一望便見雕翎箭飆射到身前,不待撥打“砰!”的一聲,正中胸前掩心鏡,銅製的鏡麵震了個粉碎,箭身直入體內五寸深才折斷,一聲悶響整個人就從馬上栽了下來,立時斃命。
    老孟手都不抖又搭好了三枝箭,奔著後麵的三騎一鬆弓弦,刷刷刷,嘯聲破空又是連中三元,馬上的這三人沒有掩心鏡甲,被羽箭前心通後背生生貫穿,箭尖從衣外露了出來,活活釘死在馬上。
    霎時間眼前一片寂靜,雙方都被他箭技所懾服。老孟哈哈一陣大笑,疤麵上充滿自得,舉弓一舞,身後馬隊聲勢大振,氣勢狂漲。
    “孟大人神射!”
    孟義山嘿然一笑,又把手裏最後那枝箭搭上了弓弦,對著朱駒瞄了瞄,大笑著喊道:“朱駒!老子這一箭取你一隻耳朵,說拿左邊就不要右邊!”
    小郡王在遠處聞聲驚駭,瞥見他如此動作,頓覺脖頸發寒。心裏被恐懼壓得沉甸甸的,目光憂慮的看向身旁的少林和尚。隻能靠悟澈護著他。
    黑衣和尚麵色凝重,望著遠處咋咋呼呼的孟義山,心想這孟巡檢來的如此之快,講經首座恐怕凶多吉少!他惦念著天王智無的安危,看都沒看臉都嚇白了的小郡王。
    朱駒越害怕老孟越是覺得痛快,此處眾目睽睽,不方便射殺小郡王,威懾的意味遠超過要殺他的渴望。
    老孟手一鬆“颼!”箭枝破風直飛朱駒。霎時弓鉉回震迸發出的力量將身下的烏雲蓋雪也壓得一聲長嘶,甩蹄後退了一步,可見此箭之威。
    羽箭過空速度之快別說朱駒來不及反應,以悟澈的身手也是窮極目力才捕捉到箭矢的飛行軌跡,和尚反應不可謂不快,躍起一步擋在郡王的身前,伸出右掌迎風一拍,按出一股風壓略阻此箭來勢,左手袍袖一揮卷向瞬息便至身前的鐵箭。
    “嗤!”伴隨著裂錦的響聲,光芒一黯,箭身被裹入墨黑色的僧袍袖底。直欲洞袖而出,悟澈微屈小指連彈,叮叮兩下,終將這一箭擊得力盡而墜,乖乖任他收攏在袖內。
    和尚吃了點暗虧,指甲被震出道裂紋,順著那裏滴滴淌血。
    “好霸道的弓!”悟澈在驚服之後心裏騰起一股怒火,眼神淩厲的瞪視了一眼孟義山,老孟衝他嘿嘿直笑,充滿了戲耍的味道。
    和尚示威似的一甩袍袖,把箭杆拋落地麵。
    孟義山罵道:“他媽的,多事的禿子!”
    再一看莫魁早已率領手下衝在了他的前麵,忙收起弓箭來舉起馬刀殺奔前陣。
    莫鐵熊騎著那匹血斑點點的白馬,帶著一夥馬隊橫衝直撞在前麵開道。
    巡檢司這邊是兵刃馬匹俱利,惟獨人不行,老孟的人良莠不齊,這些人有販私鹽時候的手下,也有葉家莊見過血的巡檢司差人,還有從葉家收納來的精銳武師。
    有的連控馬都不甚熟練,沒衝到敵軍身前,就因為用力過猛從馬上摔了下來,還有那速度太快衝進敵陣落了單的,永寧軍打得眼睛都紅了,圍上去就給殺了。
    莫魁大吼著怒杖狂揮,報複反擊。
    水磨鋼杖舞到極處青光霍霍,風聲如雷,方圓兩丈入內即被打飛,凶猛之狀讓人忘而生畏,敵兵紛紛走避,生恐撞上這個魔王丟了性命。
    這個殺星剛剛掠過,閃在後麵的永寧兵不待喘口氣,老孟的烏騅馬飛掠而過,兩膀一揮大刀斜掛砍翻數人,一口銀刀像是催命判官的生死薄,在烏騅寶馬所過之處不住勾銷著人命。
    孟檢使的神射剛激勵了士氣,還親身衝上前鋒殺敵。
    率領一夥烏合之眾連續幾撥不要命了的衝鋒,加上高昌泰暴虎馮河似的突擊中軍。
    永寧軍終於被打崩了!
    朱駒怎麽喊“頂住!反攻!”都沒用,實在頂不住了,全軍被敵人逼著不住倒退,退兩步不夠十步,十步不夠五十步。指揮步戰的那校尉張東閣任是身經百戰也無法督促眾軍力拚。
    隻有想辦法先撤離,麵這無遮無擋的大街,沒有長兵刃,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與騎兵對壘能贏都奇了。
    朱駒早沒了主意,由著張東閣率著一眾親兵擁簇著後退,身前身後布了四五麵盾牌作為防衛,孟義山的箭術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