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手中的酒壇，桑離隻是將身子向她傾過來，帶著酒氣的呼吸便掠過了她的耳際，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好聽：“我桑離說話算數，羽兒，若你贏了，我就是你的！”

    “好！我賭！”

    探手抓住麵前的賭壇，冷黑羽直接仰首豪飲。

    直起身子，桑離隻把喝到一半的酒重新送到唇邊。

    米酒醇香，並不似女兒紅那樣辛辣綿長，微微地泛著甜意。

    喝起來，從唇舌到心底都適著綿綿地甜蜜。

    不多時，二人便分別將自己手中的酒飲盡。

    那穿著布衣的老者便又提了兩壇酒來送到二人麵前，隔紗對視一眼。

    二人隻是各抓一壇，同時揚手拍掉泥封，送到唇邊繼續飲下。

    二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偶爾向對方方向看上一眼。

    雖然隔著一層白紗，卻仍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

    喝著喝著，天地間便似乎隻剩下了他們二人，那些拚酒的人，那些圍觀的人，那些好奇看過來，為二人加油喝彩的人，便漸漸地遠去了，到了二人的世界之外。

    等到冷黑羽和桑離各喝到第五壇的時候，拚酒台上，最後一個拚酒者也被人抬下了拚酒台。

    整個拚酒台上，剩下的不過就是冷黑羽和桑離二人。

    二人身側，五個喝空的酒壇，在燈光下閃爍著柔軟的光澤。

    和大部分人拚酒俱是弄得滿身酒水不同，二個人幾乎誰也沒有浪費掉酒壇的酒，不僅身上不曾灑上半滴，就連臉上也是幹淨地沒有酒漬。

    每拍開一壇酒上的泥封，二人便會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雖然心中暗暗較著勁，卻看不出拚的意思，隻是緩緩喝著，雖然慢卻沒有半點猶豫。

    負責送酒的老者，看著二人喝酒的樣子，隻是撫髯笑著點頭，眼睛裏滿是讚賞之色，一邊便向著身邊那生得清秀的年輕女孩說道：“看到沒有，這才是真正的酒客！”

    向台上的二人看看，目光掠過冷黑羽落在桑離的身上，年輕女孩眼中便多了些別的顏色。

    “爺爺，你說他為何要遮著麵紗，可是因為長得太醜嗎？！”

    斜一眼自己的孫女，老者隻是寵溺地輕笑，“有如此酒品，怎麽會是醜陋之人！”

    年輕女孩聽了，眼中的傾慕之色便越濃了幾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外鄉人呢？”

    目光在桑離身上停了停，老者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身側的冷黑羽身上，好一會兒，才向著自己的孫女轉過目光。

    “丫頭，這個人可不是會為了你留在咱們無憂小城的人，我看，你還是不要向他敬酒了！”

    年輕女孩眼中一黯，片刻卻也釋然。

    這樣的一位男子，隻是看著他的側臉未讓人怦然心動，像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小鎮姑娘，怎麽能配得上他。

    配得上他的女子，應該是那種美冠天下，能夠和他一起比肩天涯的人吧！

    眼看著桑離和冷黑羽的酒亦已經將盡，她隻是直起身子，提了兩壇酒，“爺爺，這兩壇酒，讓我送過去吧！”

    老者看一眼孫女的臉色，笑著點了點頭。

    六壇、七壇……九壇……十二壇……依然在繼續。

    滿著的酒壇一隻隻地提過去，空著的酒壇一隻隻地碼到二人身周。

    那兩個人，同樣的出色的兩個人，隻把那烏黑的酒壇和豔紅的毯子都映出幾分脫塵的味道。

    已經十幾壇酒下肚，二個人飲酒的姿態卻沒有絲毫改變。

    當初那些圍著高台，為二人加油的人們已經一個個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十幾壇酒，便是水也要喝到肚皮撐脹，這二位是人嗎？！

    隨著二人各自捧起第十六壇酒，拚酒台邊，每個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幾乎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實。

    不僅是最初觀看拚酒的人，原本那些看燈賞月的人們也是紛紛被吸引過來，拚酒台邊，早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不再想看冷黑羽和桑離究竟誰輸誰贏，而是想要看看他們究竟能喝下多少酒。

    不要說是他們，便是見多識廣的那位老者，也是慢慢地多了些擔心之色。

    米酒雖然不是烈酒，喝起來香甜，卻是後勁十足，這二位這樣喝下去，不會出什麽事吧？！

    “爺爺，要不要勸他們停下？！”年輕少女擔心地輕問。

    目光掠下拚酒台邊剩餘不多的幾壇酒，老者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無憂城米酒節，可是從來沒有規矩，要勸別人少喝的！”

    年輕少女抿了抿唇，眼看著二人這一壇酒亦已經仰地很高就要見底，便起身提起兩壇酒，慢慢地走到二人麵前。

    她走過去的時候，冷黑羽和桑離亦已經幾乎同時垂下了手中的酒壇，向著對方亮出壇底。

    “二位，可還要繼續？！”

    年輕少女朗聲問道。

    對視一眼，冷黑羽和桑離不約而同地豪氣開口。

    “當然，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年輕少女心中隻是又驚訝了幾分，喝了這麽多壇酒，二個人的聲音和語氣，卻沒有一點醉意的含糊。

    一直都說海量海量，這二位才是真正地海量吧！

    目光掠過白衣男子臉上的白紗，年輕少女的目光隻是在冷黑羽的臉上停了下來。

    剛好，冷黑羽也向她迎過目光，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年輕少女的心便又是一陣震撼。

    那眼睛，那對黑亮黑亮的眼睛，有著怎麽樣的深邃目光啊。

    那一笑，隻讓她白皙的麵容也生出迷人的光彩。

    原來，由於方向原因，年輕少女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桑離身上。

    現在，迎上冷黑羽的目光，看到她那明媚燦爛的笑意，年輕少女的心便仿佛被重重擊了一錘，呆怔在原地。

    “多謝姑娘！”

    冷黑羽向她淡淡一笑，便伸手將少女放在她麵前的酒壇捧了起來。

    一手捧酒，一手拍掉泥封。

    身側，桑離亦已經拍掉了泥封，懶洋洋將那封著酒壇的紅布扯到一邊，側臉看向冷黑羽。

    “羽兒，來，繼續！”

    淡笑著開口，他隻是把自己的酒壇向她的送過來。

    笑著將自己的酒壇與他輕輕一碰，冷黑羽便收回雙手，將酒壇繼續送到了唇邊。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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