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線總部，董事總經理辦公室。

    “咚咚。”

    方怡華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傳來邵一夫的聲音。

    進到辦公室，清瘦的邵一夫正坐在位置上，低著頭處理著文件。一個72歲高齡的耆耋老人仍舊有如此旺盛的精力，每天都花費十幾個小時撲在工作上，不得不說邵一夫的成功真的不是偶然的。

    方怡華將手上的統計表遞給他：“六哥，這是昨天的收視率。”

    邵一夫拿起統計表，看到上麵的數字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方怡華在一旁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

    “43%……”看到《刀神》的收視率，邵一夫臉色有些不好看，但聲音還算平靜。

    見到他沒有動怒，方怡華微微鬆了口氣，勸解道：“昨天才是第一天開播，《刀神》能取得43%的收視率已經算不錯了，至少已經超過了《天虹》，麗的的《沈勝衣》畢竟放了那麽多天，也不能指望一下就超越過去。而且《天虹》在七點檔的成績也有了不錯的起色。”

    邵一夫沉默了片刻，卻是驀地輕笑起來：“怎麽，還怕我想不開嗎？”搖了搖頭，“嗬嗬，其實《沈勝衣》後勁不足，並不足為懼，以《刀神》應對隻不過是緩兵之計，我們真正的殺手鐧是《絕代雙驕》，到時候自然能把丟失的麵子找回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邵一夫一眼就看穿了《沈勝衣》的缺陷。

    方怡華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覺也輕鬆了下來。

    隨後邵一夫又狀似隨意地淡淡問道，“對了，《天蠶變》的收視率出來了麽？”

    方怡華看了他一眼，答道：“出來了。”頓了頓，聲音不覺放低了一些，“39%。”

    在一般人看來，這個收視率不算低了，可要知道這是午夜檔，淩晨零點的收視率高，並不能說明什麽。

    因為這個時間段的觀眾太少了，你即使是有80%的收視率，如果隻有一兩萬的人在看，便連人家八點檔的1%的收視率都比不上。

    平日的8點檔，基本上就是開電視機最多的時候了，而從8點開始，就漸漸地減少，到了23:30分，也就是《歡樂今宵》完畢，最多也就剩下10萬台左右在開機，而過了12點，看電視的人，恐怕連5萬人都不到。

    所以39%的收視率，可能真實的觀眾僅僅隻有10萬人左右，因此聽到這個收視率，邵一夫嘴角禁不住微微勾起，哂笑道：“看來我們那位小朋友誇下的海口是沒什麽指望嘍。”

    擺了擺手，方怡華會意地出去，關上門的瞬間又不禁扭頭看了他一眼，心中閃過一絲歎息。

    是啊，這麽點收視率……好像真的沒什麽指望了呢。

    …………

    “誰說沒有指望的？”

    李天勝身為《天蠶變》的監製，自然能夠知道收視率，當他帶著沮喪的心情將之告訴秦煊之後，少年卻如此說道。

    看著對方依舊自信滿滿的樣子，李天勝真的糊塗了，都這樣了你難道還覺得這部戲有機會出頭嗎？

    大佬您這份強大的自信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啊！

    如果秦煊知道他的心聲，那一定會告訴他，自己強大的自信正是來源於《天蠶變》這三個字，來源於其上輩子取得的切切實實的輝煌成就。

    這不同於《仙劍》與這個時代有二十年的差距，《天蠶變》可就是在今年被麗的拍出來的，少年隻不過是將之提前了幾個月而已，總不可能就這麽點時間便令它從萬人空巷變成了撲街失敗吧？

    再加上他又優化了劇本，裏麵的演員也不比原版差，他有什麽理由認為《天蠶變》會失敗？有什麽理由失去信心？

    就因為被放在了午夜檔嗎？

    不，就像少年一直在說的，明珠蒙塵也無損其光芒，隻要給一個機會，好的東西終歸是會顯露出來的。

    錐立囊中，鋒芒畢露！

    李天勝雖然認同他的信心，但還是免不了憂色：“話雖如此，可首播才39%的收視率，大半還是靠著《歡樂今宵》的收視慣性得來的，這……”

    秦煊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天哥，你覺得39%的收視率很低嗎？”

    李天勝一愣，39%還不低？這又不是熱門時段，已經處在被腰斬的邊緣了好不？

    秦煊能夠猜到他的想法，繼續說道：“全香江有450萬人左右，至少150萬台電視機，雖然午夜開機的可能隻有10萬台，那麽39%的收視率就代表有將近4萬台電視播放了《天蠶變》，這也意味著有4萬戶家庭收看了《天蠶變》！按照一戶家庭三口人計算，那就是說明了昨晚有不少於十萬人觀看了我們的這部電視劇！”

    李天勝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十萬人沒錯，可這麽點觀眾又能有什麽用？於事無補啊！

    秦煊話鋒一轉，問道：“天哥，你認為《天蠶變》好看嗎？”

    李天勝沒有一點猶豫，拍著胸脯肯定道：“當然好看了！”

    秦煊頓時笑了起來，朗聲道：“既然已經有十萬人看了我們這部好看的電視劇，那麽天哥你說今天他們會不會推薦給朋友？”他的聲音越來越高，眼睛燦若星辰，聲音之中蘊含著強烈的自信，“既然是好劇，那麽觀看人數隻會遞增，昨天是十萬，今天就有可能是十五萬，隻要這樣傳播開去，終有出頭之日！還是說天哥你對《天蠶變》的質量沒有信心？”

    李天勝脫口而出：“怎麽會！”繼而咧開嘴笑了起來，“你小子，真的不知道讓我說什麽好，小小年紀怎麽能做到這麽冷靜，這麽自信的呢？”隨即很認真地看著少年道，“煊仔，天哥今天就把話撂這了，就憑你這臨危不懼，淡然自若的性格，未來你一定會成功的！”

    秦煊哈哈一笑，道：“那就借天哥你的吉言了。”

    李天勝也是笑了起來，但他心裏清楚，自己剛才說的可不是什麽客氣話，確實是有感而發的肺腑之言，別人包括自己都覺得十萬人無足輕重，但這個少年仔卻將他們當做了星星之火，嘖嘖，不簡單啊！

    …………

    晚上回到家，秦煊就被韓湘菱拉到了房間裏。

    “煊仔，聽說你的《天蠶變》收視不好？放心吧，今晚我就在《湘菱講故事》裏推薦，現在姐的節目可火了，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看的！”韓湘菱拍著胸脯說道。

    秦煊心中一暖，隨即有點奇怪地問道：“姐，你是怎麽知道《天蠶變》收視率不好的？”

    韓湘菱和沈嬸她們是知道他在拍電視劇的，不過為了避免她們擔心，少年並沒有透露目前的困境。

    “是蓮姐告訴我的。”原來同在無線的陳鈺蓮收到了《天蠶變》收視不佳的消息，出於擔心便打電話告訴了韓湘菱，讓其勸解一下。

    秦煊恍然，說起來今天下午他也接到了好幾個電話，是周閏發、吳夢達、任達樺等人打來的，甚至林翎東也打了電話，無一例外的都是特地打來安慰他的。

    雖然很感動朋友們的關心，但少年仍是忍不住有點哭笑不得。

    自己哪裏失望了，一直最有信心的就是他了呀！

    “姐，我真沒事。”秦煊心中失笑，但還是很認真地解釋道，“我相信《天蠶變》現在的成績隻是暫時的，後麵一定會好起來。”

    “真的？”韓湘菱有點狐疑地看著他，見其目光堅定，出於一直以來對少年堅定不移的信心，便點了點頭，“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隨即有點得意地道，“其實就算差點也沒關係，安啦，有姐姐給你推薦保證收視立馬火爆起來！”

    您老這蜜汁自信可比我都足！

    秦煊哈哈一笑，正要說話，小敏突然跑進了，嘴裏喊道：“秦煊哥哥，有你的電話！”

    秦煊摸了摸她的頭發：“好，謝謝小敏。”

    小姑娘頓時舒服地像小貓似的眯起了眼睛。

    到樓下拿起電話，居然是趙雅之打來的，說是想邀請他吃頓飯。秦煊雖然心中疑惑，但既然女神相邀，他自然不會拒絕。

    …………

    菲利普西餐廳，在香江說不上太高檔，但也是一家老字號的西餐廳了，很是受中產階級的青睞。

    餐廳中，趙雅之和秦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相對而坐。

    看著少年熟練地切著牛排，趙雅之有點奇怪地問道：“煊仔，你以前吃過西餐？”

    秦煊手中動作一滯，糟糕，忘了這茬了，二十一世紀西餐已經成為普羅大眾都能消費得起的東西，他自然也吃過幾次。但現在才是79年，香江的底層民眾根本沒有能力來西餐廳，更別說接觸到用餐禮儀了。

    於是秦煊隻得扯了個謊，敷衍過去：“哦，之前蓮姐有帶我吃過一次。”

    想到陳鈺蓮對秦煊的關心，趙雅之也沒有深想，便相信了。

    隨即想到自己這次的目的，抬起臻首看了秦煊一眼，斟酌著說道：“煊仔，其實你還年輕，經曆失敗並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秦煊眼神一閃，笑道：“原來芝姐你特地請我吃飯也是為了安慰我呀。”

    少年的態度反倒令得趙雅之一愣，隨即理解成了他在故作歡笑，聲音頓時愈發溫柔了，繼續勸解道：“沒關係的，煊仔，失敗乃成功之母，一點挫折沒什麽的，芝姐相信你以後一點可以成功……”

    她說了很多，秦煊沒有插嘴，就這麽安靜地聽著，表情很認真。

    待她說完，少年遞過去一杯水，然後看著她的嬌靨展顏一笑：“芝姐，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真的沒事。”

    趙雅之聞言有點焦急：“怎麽會沒事？我可是聽說了你跟六叔打賭，誇下海口說《天蠶變》的收視率要超過70%的呢！”

    秦煊一愣，想不到她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不過還是聳了聳肩膀，語氣輕鬆地道：“這不是才剛剛開始嘛。”

    看到他這幅憊懶的樣子，趙雅之頓時又氣又惱，禁不住拿起調羹輕輕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小嘴兒嗔道：“你給我認真一點啊，虧得人家還怕你傷心，特意來安慰你！”

    話音剛落，瞬間反應過來，這親昵的舉動頓時令兩個人都愣住了。

    趙雅之粉臉一紅，下意識回避開了少年的眼神。

    秦煊回過神，岔開話題，笑道：“我很認真啊，芝姐，這不是才剛剛播了一集嘛，後麵未必沒有機會的。”

    他自然的表現讓趙雅之也放鬆了下來，兩人又有說有笑起來。

    “你有信心就好，《天蠶變》的本子我也看過，是部好劇，芝姐也相信會成功的。”趙雅之鼓勵了他一句，隨即有些愧疚地道，“其實我也有責任，害的你要臨時換人。”

    秦煊搖了搖頭，誠懇地道：“芝姐你不必自責，意外情況誰都預料不到的，再說現在《天蠶變》不是拍的很順利嗎？”

    少年自信的語氣也感染了趙雅之，她重重地一點臻首：“嗯！”然後又抬起皓腕，握住了他的手，打氣道：“煊仔，加油！”

    看著她撲閃的明亮眼眸兒，秦煊笑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