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醫不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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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淺深深的看了顧天傾一眼,他的眼睛很清澈,因為身份的轉換,他看她時多了幾分溫柔繾綣,幾乎要讓人沉醉下去,即使說著這麽殘忍的話,他的表情仍然沒有什麽變化,仿佛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承諾。
姚淺輕輕掙脫開去,後退一步,看著顧天傾的眼睛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根本不會讓你救,該死的人總會死,如果換了別人身體活下來,那我也就不是我了……所以,別說這種話。”
顧天傾低眼看她,唇角微微的彎了彎,把她帶回懷裏,頓了頓,說道:“我也不喜歡別人的身體。”除此之外,再無承諾。
顧天傾的父母出乎意料就是一對中年夫婦的模樣,顧爹甚至還要顯得蒼老一點,完全沒有小說裏人到中年依舊俊美無雙的人設待遇,姚淺反而放鬆了許多。
“……所以不必再為我尋找妻子,我已經成婚,在這之後我會帶瑤兒出去遊曆,歸期不定。”
之前聽了他們的解釋,顧家夫婦喜大於驚,結果顧天傾這句話說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大樂意。
顧夫人把姚淺拉到身邊,不滿的瞥了一眼顧天傾,“成婚之前也就算了,你和瑤兒如今新婚燕爾,要趕著去哪裏?也不嫌虧待人家!你在穀中還有人照應著,出去莫非還要我兒媳侍候你不成?”
顧爹明著是勸誡兒子,事實上卻是在勸自家夫人了:“平時你一個人出去玩沒人管你,可是帶著媳婦出門是不一樣的,至少身邊也要帶上幾個丫頭,侍從什麽的,顧一顧二顧三他們又不能給你洗衣服做飯。”
“帶什麽帶?我說了不準,我兒媳才來多長時間?她怕是連藥王穀的路都沒認全呢,跟你出門就是受罪。”
姚淺看著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話裏話外都是把自家兒子當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高分低能,頓時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顧天傾,小聲道:“婆婆,其實他……顧郎他已經會做飯了,今天早晨還把衣服都給洗了,很幹淨的。”
顧天傾乍然聽見一句顧郎,整個人都似有些怔愣住了,比他更怔愣的是顧家夫婦,他們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顧天傾,又看看姚淺:“他,他真的做飯了,還洗衣服?”
姚淺紅著臉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的補救道:“我,我昨天晚上睡沉了,以後會和他一起的。”
似乎想起了讓姚淺睡沉的原因,顧天傾彎了彎眼眸,道:“不必。”
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熱切的握住姚淺的手:“就是,讓他做,我就說顧家的男人不可能到了他這一代就壞了性子,他要是敢欺負你,對著他頭敲!捏他耳朵根起來揪!”
姚淺撲哧一下笑了,顧天傾對自家父親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然後抬頭看向姚淺,眼睛裏都是溫順的光亮,猶如討食的小狗。
“我會照顧好瑤兒的,這次出門大概需要好幾個月,我要帶瑤兒回她的家鄉一趟,用許彥和周念娘來祭拜嶽父一家。”
顧天傾一臉正色,顧夫人這才驚訝道:“這樣的事情怎麽不早說?我和你爹一同去吧,還有日後過了孝期,要在那裏重辦一場婚宴,千山萬水的,謠言傳的凶,也讓那些人知道,是我藥王穀的公子娶了錢府的千金。”
顧天傾搖搖頭,“婚宴自然,你們留下。”
顧夫人還想說什麽,顧爹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孩子們的事情,你跟著摻和什麽?一路上也不嫌尷尬。”
姚淺以為顧天傾會解釋幾句,沒想到他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確實是這個意思,顧夫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從顧家夫婦那裏出來天色已經不早了,許彥和周念娘都被關進了藥王穀的畫牢裏,顧天傾還特意給她解釋了一下,藥王穀原先是沒有大牢的,隻是後來漸漸有太多武林人士仗著身手來偷竊靈藥,甚至還有囚禁醫者牟利的事情發生,時間長了就漸漸發展出一處畫牢來,以白圈畫地為牢,出一步則七竅流血而死,隻有經過藥王穀藥物培養的暗衛使用特殊手段才能把人毫發無傷的帶出來。
“不是無解,我九歲就能製出解藥,可是後來我爹就把藥方裏一味很珍稀的藥材給燒幹淨了。”
姚淺道:“你爹做的對,這樣他們才不會想著逃跑或是來救人。”
顧天傾低低的笑了,仿佛不經意道:“隻有活人才能逃跑嗎?”
姚淺沒有想太多,隻是覺得他的話有些奇怪,外麵的寒風太大,她忍不住往顧天傾的懷裏蹭了蹭,顧天傾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她嚴嚴實實遮蓋在自己的披風下。
藥廬一如既往的寧靜,回來已經是半夜,姚淺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顧天傾帶她回到房間,還沒替她更衣,她已經自動自發的扒在了他身上。
“不想洗漱了……我好困,我們睡覺好不好?”姚淺眯著眼睛看他,就像是一隻困倦已久的貓兒。
顧天傾頓了頓,抬手解開她的發髻,手插.進她的發間,輕輕的撫摸了她一下,指腹摩擦過她嬌嫩的唇瓣,冷漠的眸子慢慢染上一抹柔情,他輕聲道:“好。”
姚淺彎了彎嘴唇,嘟著嘴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困倦的大腦再也管不住嘴,瞬間就把自己出賣:“不洗漱的話,你就不會親我了,不親我的話,就不用啪啪啪了……”
顧天傾輕聲道:“啪,啪啪?”
姚淺眨了眨眼睛,抬手拍了三下巴掌,隨即特別警惕的看了看他,護住自己胸前:“顧天傾,昨天晚上特別疼!”
顧天傾彎了彎眼眸:“這次,不會再讓你疼了。”
冬夜裏的星辰總是特別明亮,坐落在山腰處的藥廬一直亮著光,遠遠看去,倒像是天空中另外一顆星辰。
藥王穀離雲南有千裏之遙,姚淺原先想和顧天傾一起騎馬,可剛騎了沒一會兒就覺得大腿內側被磨的生疼,這才明白不是人人都可以快馬加鞭幾日不休的,於是改坐馬車。
來時騎的是藥王穀的馬,半路上總不能再折回去取馬車,顧天傾讓顧一去了最近的鎮子上,不多時顧一就趕著馬車回來了。
姚淺也是和顧天傾出了門才知道,他身邊一直有個十人暗衛小隊護衛,從顧一到顧十,一水的麵癱青年,據說十人聯手可以帶著顧天傾在天煞盟走一百個來回不掉一根頭發,姚淺對此持保留意見,不然第一次見麵時候顧天傾身上的傷哪兒來的,自己戳的自己?
聽了她的質疑,顧天傾笑了笑,沒說什麽,藥膏藥效很快,他身上的傷早就好了,隻是姚淺身上的那些傷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居然留下了鮮紅的傷疤,顧天傾試過許多藥,都沒能替她消除掉。
姚淺自己卻知道,她借屍還魂而生,不是代表錢瑤的身體還活著,而是係統用一種莫名的力量讓這具身體保持在了它還活著的時候的樣子,就像是顧畫屏,她的身體已經死了,所以她無法替王不疑生孩子,隻能用蟲族的卵子代替,錢瑤的身體也一樣,早在她斷氣時就已經死了。
“顧二去前麵看過了,如果一路上不休息的話,我們在宵禁之前可以到達臨安城,如果走走停停,這裏靠近一個小村子,我們可以在那裏休息一晚,明天中午進城。”
姚淺想了想,“還是去臨安城吧,晚上在村子裏,我怕不安全。”
顧天傾挑了挑眉:“沒有不安全的地方,隻有不安分的人,不相信我,嗯?”他明明就不是什麽武林高手,但是在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透著一股難以想象的自信,他的眸子清澈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別有一番氣度。
姚淺彎了彎嘴角,馬車全速行駛時確實十分顛簸,一天下來很難受,顧天傾是習慣了的,他是在關心她。
“好好好,那就有勞顧大俠保護小女子了。”
顧天傾在她發間輕輕落下一吻,柔聲道:“榮幸之至。”
快傍晚的時候,馬車在村口停了下來,這村子和最近的鎮子離了差不多有五六十裏路程,值得慶幸的是這裏還開了家客棧,不用去就近的人家借宿。
村子裏唯一的客棧很小,看得出來平日也就是個小酒館,樓上幾間勉強能住人的房間,其餘的暗衛全都隱在暗處,他們早就習慣了給自己找地方睡,顧一作為車夫被帶在人前,替二人料理好住店事宜,然後就窩進了房間。
“顧一他不會收拾房間,我從沒見過他洗衣服。”顧天傾一臉正色的對姚淺揭露自家暗衛的可恥行徑,“暗衛的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他一個月換一次衣服,我覺得他可能每年清明洗一回澡,你不要靠近他。”
姚淺看著顧天傾一副出水白蓮的純潔模樣,艱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