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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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來兵家一寸長一寸強,可若是雙方旗鼓相當,短兵也就算不上短處了,姚淺耍了個劍花,迅速逼近,燕南疆微微一頓,側身避過的同時手中長棍一橫。
轉眼兵刃相交五輪,燕南疆也起了興致,叫了聲好,再度上前,姚淺微微**,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燕芊的身子不算好,尤其燕南疆是個高手,想要跟上他的反應確實有點困難。
眼見接招越來越吃力,姚淺果斷後退幾步,喘著氣搖搖頭,“我不行了,沒力氣了。”
打得正到興頭上,燕南疆幾乎眉頭一皺就要開罵,待到抬頭才想起來眼前的不是他帳下將領,而是京城的閨閣小姐,那一絲火氣頓時消了個幹淨。
“已經很不錯了,這是大哥從前教的?”燕南疆把長棍放回兵器架,看著姚淺,眼睛裏帶了絲探詢,“雖然看不出路數,不過似乎是大家劍術。”
姚淺眨了眨眼睛,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瞎練著玩罷了,二叔才是真厲害,我都聽雲妹妹說了,二叔的威名在西北能止小兒夜啼呢!”
燕南疆的心情一瞬間變得很微妙,他能聽出來姚淺說的確實是真心話,以前軍營裏的兄弟聚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有人吹說是女人有多崇拜他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興致來了還能吹出一段風流韻事,可大家心裏都清楚,稍微有些見識的女人喜歡的都是那些能詩做畫的文人秀才,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女人崇拜這些玩意兒。
見他僵住不動,姚淺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燕南疆連忙回過神,說道:“不,隻是覺得殺人這種事情沒什麽可誇耀的。”
真的戰場上,殺人並不如砍瓜切菜,縱然個人能力再強,也扛不住對方一群人一起上,普通的士兵一場戰役能殺掉兩三個人已經算是英雄了,大大小小的戰役堆積起將軍的威名,可這威名也沾染了太多東西。
姚淺跟著燕南疆把雙劍也放回兵器架上,搖搖頭道:“我說的不是二叔殺人值得誇耀,而是二叔守衛邊關十幾年,威名震懾來敵,西北婦孺皆知,這才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燕南疆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暖流劃過,他看了看姚淺,嘴角上揚,比起那些一個比一個浮誇的便宜女兒,他更喜歡這個侄女,甚至有種“如果這是我女兒就好了”的心思,也許這樣他們能更加親近一點。
“太陽下山了,我那兩個丫頭肯定回來了,”姚淺看了看窗戶,露出猶豫不舍的神色來,“二叔,我下次還能來看您練武嗎?整天悶在家裏很無聊的。”
燕南疆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畢竟他不是她的親二叔,孤男寡女本就不該私下來往,可是看著那雙充滿了憧憬的雙眸,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那句不行說出口。
不說話就是默認,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姚淺彎了彎嘴角,不給燕南疆說反對的機會,一轉身,如同一隻靈巧的小老鼠一樣上了二樓,翻窗進去了之後,還站在窗口,對著燕南疆揮揮手。
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燕南疆無奈又好笑的對她點點頭,係上披風,離開了院子。
初戰告捷,姚淺翻了翻好感度頁麵,足足二十點,確認了燕南疆對她的友好態度,接下來她要做的就不是單純的刷好感了,按照原本軌跡,燕芊身死,燕南疆在燕府待的束手束腳,一接到邊關的信就找了個借口走了,他走後不久,一直被內閣封鎖的昏君駕崩的消息傳了出去。
原本隻是小亂,得知了這個消息,蠻夷人頓時沸騰了,幾十個部族加起來,想趁火打劫一把,邊關將士們拚死才守護住了疆土,很不幸,燕南疆就在拚死的那一波人裏。
姚淺原本的打算是如果燕南疆有顧天傾的記憶的話,她可以跟他坦白一部分,讓他自己選擇,可是燕南疆現在是個土生土長的土著,可能明知自己會戰死,也不會後退一步,那就隻有她想法子拖住他,不讓他走了。
“小姐,老祖宗讓人來,說要把我們院裏的廂房收拾一下,給李家的表小姐住。”
小丫鬟其中的一個跑過來,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來,“老祖宗還讓人送了很多東西,說是讓小姐和表小姐好好相處呢!”
姚淺頓時了然,她這裏和燕南疆的住處隻隔一堵牆,確實是近水樓台,想要燕南疆和那位表小姐培養感情,自然住得越近越好。
說是表小姐,其實那位李家的表小姐是燕芊的表姑,之前也定過親事,隻是快成婚時生母去了,守孝守了三年,沒成想三年剛過,父親又驚馬摔死了,男方等了三年,沒想到還能出這事,加上覺得這家姑娘命硬,婚事也就此作罷,拖到現在二十六七,還沒嫁出去。
李家也是一門大族,一般情況下燕家老祖宗的盤算是斷不能成的,可是李小姐父母雙亡,頂著命硬的惡名,早就恨嫁得不行,何況說是妾,和正妻沒什麽分別,那些擺設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雖然燕南疆年紀大了點,可她也不是十五六的黃花大閨女了,這已經是她能抓在手裏的男人裏最好的選擇了,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同意。
廂房收拾的很快,為了讓李小姐住得舒服,燕家老祖宗特意給她安排了四個大丫鬟,六個小丫鬟,又撥了許多賞賜下去,一時間廂房竟然要比姚淺的主臥還要熱鬧些。
姚淺本來以為她的這位準情敵至少會來拜訪她一下,可事實證明不是每個人都有情商這種東西,李小姐壓根就沒出過廂房門,倒是她的幾個丫鬟跑來跑去,姚淺深刻懷疑她這院子的情況都被那位李小姐摸清了。
燕家老祖宗年紀畢竟大了,記得燕芊的院子和燕南疆的相鄰,卻忘了廂房偏遠,就算把脖子伸長了望,從燕南疆的院子角度來說,也隻有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哪怕她不要臉皮的彈個琴唱個曲,那邊都可能聽不見!
大丫鬟回來之後,貼著李小姐的耳朵說了幾句,眼神也很無奈,這院子格局就是這麽坑,幾間廂房在最裏麵,又偏又遠,離那院子最近的反而是侄小姐的房間,打開窗戶就能看到那院子的裏麵。
李小姐眉頭皺了皺,她一向不是很喜歡族裏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她年紀不輕了,和她同齡的幾乎都已經嫁人生子,還比不得她漂亮的手帕交有的在宮裏都做了主位,隻有她,每次宴席都隻能不尷不尬的梳著姑娘頭,和這些幾乎小了她一輪的小姑娘坐在一起。
“你去,挑幾樣首飾給侄小姐送去,就說許久沒見了,等會兒晚上我找她說說話,被褥衣裳都備著,一會兒送來。”
李小姐對著鏡子梳發,她相貌端莊,梳起姑娘頭來有些別扭,盤起來梳成婦人頭就很漂亮。
大丫鬟連忙低頭,說實在的,自家小姐的打算有些無恥了,可是她們又能怎麽樣呢?這是最後一搏了,如果嫁不成燕大將軍,那小姐這輩子就算是毀了,堂堂李家大小姐,總不能落到給人做續弦或者是嫁個寒生的地步。
住進了她的院子,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拜訪她這個主人,姚淺本來以為是李小姐情商低,可沒想到用過晚膳後反而來了個丫鬟送東西,說她們家小姐待會兒過來和她說話。
大大小小六七個盒子,釵環配飾都挺貴重,至少對燕芊這種被苛待慣了的失寵小姐來說很貴重,姚淺也不推辭,倒要看看這李小姐到底玩什麽把戲。
事實證明她真的不應該多想的,姚淺衣衫整齊的坐在桌邊,麵無表情的看著一來就開她窗戶,看了看露出滿意神色,然後仿佛一副恩賜嘴臉興致缺缺的和她說話的李小姐。
扯了一會兒話,在姚淺的不合作下,李小姐臉皮再厚也接不下去了,索性也不和她廢話,喚了丫鬟進來收拾床鋪,十來個丫鬟齊上陣,姚淺被生生擠到一邊。
“我們家姑娘身子寒,最受不得陰冷,老祖宗交代說這裏的房間任姑娘住,對不起侄小姐了。”一個大丫鬟還算是好心,給了姚淺台階下,“廂房那邊我們已經收拾好了,侄小姐還是移步。”
李小姐哼了一聲,把自己常用的脂米分放在收拾幹淨的梳妝台上,首飾盒也擺了上去。
自己這邊兩個豆芽菜似的小丫頭,對方整整一個足球隊,在不能抬手把那個討人厭的表姑打個半死的情況下……還真是隻有順著這個台階下去了。
姚淺妥協了,“你們把我的東西都搬過去,要收拾的和剛才一樣才行,不然我一定會告訴老祖宗的!”
李小姐壓根沒理她,讓人把靠著燕南疆院子那邊的窗台收拾齊整,幾個大丫鬟一起忙活,良久才有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搡著出來,把她的東西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