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人生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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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因喧鬧而變得倉皇與淩亂。

    禁軍的出動是一件大事,他們的每一次出手總是帶著血與淚。

    當他們蜂擁而至於長沙府各處時,注定引起騷亂與不安。

    尖叫、犬吠、啼哭、交雜聲中,他們穿行城內,踹門入府,翻箱倒櫃,掘地三尺,活像妖魔鬼怪的爪牙。

    馬希聲的掘地三尺自然不會隻針對宗親,做為一個想要收回所有兵權的大王,他盼望著這次行動可以帶來豐盈的收獲,而趙吉昌這個真正的主事者更有自己的盤算。

    所以劉府是這次搜查的重點之一。

    當禁軍在劉府翻找的雞飛狗跳之時,不管下人丫鬟們有多麽驚慌失措,始終都有兩三個人陪在禁軍身邊跟著他們進進出出。

    這手段不過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劉夫人早已囑咐了務必盯緊了,倘若有個什麽些微的小動作而不留心,劉府便會一夜傾覆,他們這些雞犬也都得跟著遭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些人為了自保,自是不會怠慢的。

    “找!”劉夫人故作氣惱地扶著丫鬟喝罵哭嚎“我巴不得你們把我的雲兒找出來!”

    哭嚎中她留意著府中進出的丫鬟—她們的眼神和動作都在傳達著盯梢的情況。

    與此同時,禁軍也衝進了幾位宗親的府中,相比劉夫人的看似軟弱實則把控一切,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貴婦們就明顯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蟬了。

    不過,這個夜並不是隻有宮外在翻找不休,宗親的眼子們,還有趙吉昌的“子孫”們也都在夜色裏四處探查—這場博弈,她可至關重要。

    ……

    趙吉昌站在偏殿外,斜眼瞄了瞄殿內坐著的馬希聲和跪著等待的劉彥瑫後,輕輕關上了殿門。

    長福此時來到他的身邊,趙吉昌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往一邊走了幾步。

    “如何?”

    “沒有找到。”

    趙吉昌眯縫了雙眼“那邊呢?”

    “也沒有。”

    趙吉昌有些牙疼般的咧著嘴,眼裏浮動著不安。

    “幹爹,機不可失,要不我弄點東西,做成宗親……”

    “再等等,現在離天亮還早,讓他們仔細地找,別漏掉任何地方。”

    “是,可要是還找不到呢?”

    “到時候再說。”

    “明白。”長福轉身離去後,趙吉昌看著天上的月亮,疑惑不解一個大活人,她能藏到哪兒?

    還有這難得的機會,我是進還是不進?

    ……

    唐門後山上有一個不大的湖泊,湖邊有一片蘆葦地,此刻正茂盛地瘋長。

    花柔與慕君吾依偎著坐在湖邊的這片蘆葦地裏,仰望著天空中的月亮,眉眼間皆是愁緒。

    “今天,我送走了師父,又送走了琳琳,而天亮前你要離我而去……”

    這一天真是令她憂傷,當她剛為自己的所想付出努力之時,傷感卻接踵而至。

    慕君吾的臉頰貼上花柔的臉頰“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說對不起,而是我覺得世事難料。”

    “人生如火,無常,你我當珍惜當下。”

    “正因為想要珍惜當下,我才會選擇當門主,我想去守護所有的美好,守住心裏在乎的一切,可是我才剛開始,她們卻……都走了。”

    “這不是你的錯。”慕君吾緊緊擁著她“人死不能複生,做好你所承諾的,她們的在天之靈才會得到安慰。”

    “我會的,還有你!”花柔偏頭看著慕君吾“把你要做的事,也做好,祝你順利。”

    既然他不肯告知,他要把她隔絕在他的秘密之外,她能做的唯有祝福。

    “嗯,我也會守護好我所在乎的一切。”

    “君吾,不管未來會怎樣,你我……”花柔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都要給這亂世一些美好。”

    慕君吾一愣,隨即點頭“好。”

    花柔剛要轉頭,慕君吾伸手撥轉過來,然後吻住了她的唇。

    太過突然,她未有料到,睜著雙眼看著慕君吾,而慕君吾閉著眼,神情投入又充滿不舍。

    很快花柔也閉上了眼,感受著慕君吾的吻從柔和漸漸變得炙熱,這裏麵有愛有不舍更有濃濃的深情。

    花柔被慕君吾的熱情所感染,開始笨拙地回應。

    她的回應立時讓他激動亢奮,吻著吻著他將花柔推倒在了蘆葦地裏,從花柔的唇漸漸吻到了她的脖頸處。

    花柔雙臂情不自禁地纏繞在了慕君吾的脖頸處。

    然而就在兩人擁吻即將再進一步時,一枚玉佩卻從慕君吾的衣裳內掉落下來,落在了花柔的脖頸處。

    花柔本能的停下了與慕君吾的親吻,伸手一抓,借著月光她依稀看到那玉佩上有一頭鹿,玉佩就被慕君吾一把抓走,迅速塞入袖袋。

    “你……”

    “一個飾品而已。”慕君吾的眉眼輕抖,花柔坐直了身子“很重要嗎?”

    “不,一點都不重要!”他說著再次親吻花柔,很快花柔就沉浸在熱吻中,與慕君吾一起沒入蘆葦地的那一片朦朦朧朧中……

    ……

    “咣咣咣……”

    配毒室內,玉兒冷著臉搗弄著舂罐裏的藥糊,唐寂盯著她,看著她不斷地將一些藥粉加入攪拌,直至刮出來放進瓷盅裏。

    玉兒一抬手將瓷盅遞給唐寂。

    “成了?”

    玉兒冷漠地說道“還差一點兒。”

    唐寂錯愕不解地看著玉兒,並未伸手去拿藥罐。

    玉兒將瓷盅放在案子上“這東西太邪,我不想做了,我勸你也別……”

    “不!”唐寂雙手撐著案子,直勾勾地看著玉兒“必須得做出來。”

    “你到底要用這東西幹什麽?”

    “我不能說,但我可以保證,不用在唐門的人身上。”

    玉兒盯著唐寂,眉頭緊皺“我不做了,我不想有一天花柔知道了會討厭我。”

    “張口閉口全是花柔,她有那麽重要嗎?”

    “當然有!她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姐妹,是我的親人,沒有她我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唐寂哂笑起來“是啊,你那麽看重她,可是你站在她身邊卻永遠是一個陪襯,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玉兒聞言氣呼呼地瞪著唐寂,卻反駁不出一個字來,因為她早已感受到了。

    “你會被她一直壓著,沒有出頭之日。別傻了,你們就不是一類人……”

    “你閉嘴!”玉兒轉身就走,她不想聽他嘲諷的話語。

    “那你的野心呢?也死了嗎?”

    玉兒驚愕地回身瞪著唐寂。

    野心……

    唐寂冷笑道“怎麽了?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玉兒臉上的驚愕消失了,反倒成了釋然的笑容“你認識的那個玉兒,在被花柔救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玉兒走出了配毒房,留下唐寂一人落寞地站在原地。

    半晌後,他將瓷盅拿了起來,緊緊地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