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字數:7106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帶著莊園係統去古代 !
“你幹什麽?”無名躺在榻上, 正好瞅見他呸舌的動作。
“好苦的味道。”樊伉拿起杯子咕嚕嚕漱口。
無名接過杯子,也拿筷子沾了點嚐了下,一張英俊的臉瞬間垮了起來:“什麽東西?這麽苦!”
“黃蓮水啊。不知道是不是睡火榻睡得太多了,有點心火亢熱,喝點黃蓮水下下火氣。”樊伉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仰起頭望著無名, 建議說, “無名兄要不要試試。”
無名滿臉抗拒, 敷衍道:“我就不用了,郎君自己喝吧, 多喝點。”
“那我端去給舅舅喝。”樊伉說著,興衝衝地跑走了,留下無名一臉的莫名其妙, 翻了個身繼續睡。
反正在呂澤的大營裏,可以隨便他到處撒腳丫子亂竄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最多也就是被那些兵油子們開玩笑似地找找麻煩。
樊伉像匹脫韁的野馬一般,奔到呂澤房前,先敲了敲門,得到呂澤許可以後, 才推門而入。
呂澤的臉色比起前幾天更加灰敗, 顴骨高聳,麵容日漸枯瘦。
聽到樊伉進來, 他眼皮都沒有抬, 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知道呂澤多半是因為自己來了才幾天, 就生生把半個軍營變成建築工地有所不滿,樊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討好地上前,說:“舅舅,你渴不渴啊?”
說著把那碗兌了夢葉草比黃蓮還苦的湯汁端上前。
呂澤鼻子裏冷哼一聲,依然不肯搭理他。
“舅舅——”樊伉拉長了音調,隻差沒有撒嬌賣萌。
呂澤被他煩不過了,手一伸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頓時臉色都綠了,張口就想吐。
“別吐別吐——”關鍵時刻,樊伉眼疾手快,抓著桌上的帕子一把捂著呂澤的嘴。
呂澤吃驚之下,一口水全咽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是在黃蓮水裏泡過一般,那滋味就別提了,直朝他翻白眼。
“放開!”呂澤一把將他的手拿了下來,怒道,“幾時學得這樣頑皮,連舅舅也敢捉弄?”說著就要去拿水漱口。
“一碗黃蓮水,清熱降火的。”樊伉訕訕地遞了一碗水過去。
呂澤接了過來,正要漱口,忽然臉色一變,手上一鬆,水碗咣啷一聲掉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舅舅?!”樊伉大驚失色,轉身就要去喚人。
“不要聲張。”呂澤慘著臉捂著腹部,臉上冷汗直冒:“扶我去茅廁……”
樊伉連忙起身去扶他,呂澤臉色憋得青紫,樊伉覺得不太妙,目光一掃,看到靠牆的架子上放著一個半米高的木桶,也不管是用來幹什麽的,拿了過來,往屏風後一放,順手往呂澤手裏塞了兩張廁紙。
呂澤的表情簡直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屏風後,方才咬牙切齒地吼道:“去外麵罰站去!”
樊伉自知理虧,再說他也沒有圍觀別人出恭的惡習,乖乖地出門站崗去了。
禹肇練完兵,過來向呂澤匯報,見樊伉像尊門神一樣杵在院子裏麵對著牆壁罰站,不由奇道:“興平侯這是做甚?”
樊伉哭喪著臉說:“舅舅生我氣,把我趕了出來罰站呢!”
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最近吃了不少樊伉帶過來的肉幹,而且即將睡上樊伉指點匠工們建的火榻的禹肇對樊伉還是非常愛護的。
一聽將軍居然如此狠得下心,讓樊伉罰站,禹肇頓時義憤填庸,跟著一起數落大將軍:“將軍也太嚴厲了,天氣這麽冷,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不能讓興平侯在外麵罰站受凍啊!要是凍壞了可怎麽辦?”
“站一會凍不壞的,你看我穿了毛裘。”樊伉一派天真地指著身上的新毛裘讓他看。
禹肇:“……”
他討厭不缺錢炫富的京城貴公子。
屋子裏呂澤聽到外麵副將和外甥的說話聲,臉都扭曲了,要不是現在狀況不允許,他肯定將兩人一起關起來麵壁思過,奈何腹痛如打鼓,隻得忍耐著,待得出恭完畢,想起方才用的廁籌是什麽之後,呂澤的臉又扭曲了!
這個敗家子!
如此珍貴的白紙,他他他他居然用來當廁籌擦屁股!
簡直是暴殮天物!
呂澤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一聲怒吼,猶如舌綻春雷。
“你給我滾進來!”
樊伉:“……”
禹肇:“……”
“你到底做什麽了?”禹肇悄悄問樊伉。
樊伉小聲回答:“我給舅舅喝了一碗黃蓮水。”
禹肇:“……”
熊孩子,該打!
禹肇不明就裏,跟著樊伉一起進去,撲麵而來就是一股衝天的惡臭,還伴隨著濃濃的血腥氣。
惡臭禹肇倒是不當回事,當年追擊匈奴被匈奴追擊的時候,什麽樣惡劣的環境沒碰到過,壓根不懼,讓他心驚的是地上那一灘暗血的血塊。
“將軍,你你你你吐血啦?我去叫薑侍醫過來。”禹肇簡直要炸了。
“無妨。”呂澤擺了擺手,道,“方才吐了口淤血,反倒覺得輕鬆許多。”
訓練有素的衛士進來,默不作聲地收拾完,又點了兩支艾蒿,又一聲不吭地出去,對滿地的狼籍視而不見,非常有素質。
濃鬱的艾草味道衝淡了屋子裏的腥臭味,樊伉皺了皺鼻子,隻覺得有點呼吸不暢。
禹肇不知道什麽情況,卻也明白如今呂澤的身體狀況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內心焦慮萬分,又不好當麵問呂澤,目光頻頻瞅向樊伉。
樊伉自知理虧,脖子一縮,耷拉著腦袋認命地立在一邊聽罰,態度乖得不行。
見他這副模樣,呂澤縱是有再多斥責的話也說不出口,隻得擺了擺手,道:“罷了,以後切莫如此頑劣。”
“舅舅教訓得是!”樊伉誠懇地看著他,語氣關切,“舅舅現在身體可有什麽不適?”
“已經好多了,你且出去吧,我有事要和禹將軍商議。”
樊伉心知呂澤定然也發現自己身體的異況,多半是要和心腹商量探討,嫌他礙事,便聽話地帶上門出去了。
等人一走,禹肇便按捺不住,道;“將軍,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將軍自生病以來,身體每況愈下,卻不曾像今日這般嚴重,都吐血了。
呂澤坐在榻上,陰著臉,表情明暗不定。
禹肇:“將軍?”
呂澤回過神來,目光透過半開的窗子,落在院子裏,忽然說了一句:“我記得薑侍醫是兩年前來到軍中的吧?”
禹肇回道:“正是,漢六年,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國代郡,將軍率軍追擊燕王逆臣於巨鹿郡,彼時城中一片淒惶,死傷無數,民夫奔走,唯有薑侍醫在城中救治傷患。將軍見他醫術甚佳,為人心善,便收至軍中,如今已有兩載有餘,平素做事也甚是用心,很是受將士們的擁戴……”
呂澤一把打斷他,冷笑道:“是啊,就是太用心了。”
禹肇腦子轉了一圈,可算明白呂澤的意思,不由勃然大怒:“這老匹夫好大的狗膽?!”
他身為呂澤的副將,一生榮辱皆係在呂澤身上,知道居然有人暗算呂澤,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然而憤怒過後,再冷靜下來,細想又覺得有些後怕。
若是呂澤真出了什麽意外,那他和底下的那些將士們該何去何從?
樊伉被呂澤罵得抱頭鼠竄,悶悶不樂地回到屋裏。
屋子才請人修過火炕,裏麵雖然簡單地收拾了一番,依然有些亂糟糟的,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塵土的氣息。
靠牆的位置一溜兒擺著三個填了土的木筐子,每個筐子裏頭都種著一棵小草,葉子都被揪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草莖,弱不經風地立在寒冷的空氣裏瑟瑟發抖。
新修的火炕上,被子鼓出一個大大的包,無名兄還在補眠。
樊伉彎下腰仔細檢查了一下那三棵夢葉草,發現葉子被摘光了,但生機還很旺盛,可以預見的,不久之後又能收獲三棵生機滿滿的夢葉草,這才放下了心。
“跟你舅話說完了?”無名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聲音還帶著一點變聲期獨有的公鴨嗓的味道,聽到耳朵裏,別提多可笑了。
尤其是想到無名兄平日裏總擺出一副高貴冷豔的麵孔,再配上這副公鴨嗓,總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說完了。”樊伉沒精打采地垂著頭。
“挨罵了?”
“罵了個狗血淋頭。”樊伉心想,要不是他是呂媭的兒子,估計呂澤劈了他的心都有。
“該!”無名毫不同情他的遭遇,打了個嗬欠,翻身坐起,說,“餓了,有吃的嗎?”
“有的,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
樊伉說著,噔噔噔地跑走了。
自從樊伉來看呂澤,帶了幾車肉幹之後,他就成為了軍營裏最受夥頭軍歡迎的人。
所以當樊伉跑到呂澤的小廚房,問人要吃的時候,夥頭軍非常熱心地給他打了滿滿兩大海碗粥,還有四個大糜子餅,就是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吃的那種。
“端去吃吧,不夠再來添。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才能養得壯壯的,將來跟將軍一樣,帶兵打仗,打得匈奴人聞風喪膽。”夥夫一臉慈愛地看著他說。
“夠了夠了。”樊伉心想,這麽兩大海碗粥,就算是豬都能吃飽了。
別說現在養豬都是放牧的,跟羊一樣在山上自己找吃的,吃糜子粥的豬還真沒見過,也沒人舍得喂。
“端得起麽?看你這麽瘦小,我給你端過去吧。”夥夫爽快地一把端起托盤,吆喝著樊伉往外走。
再一次因為身材原因被人鄙視,樊伉內心是崩潰的。
他瞅了瞅夥夫那張看著不比他年長幾歲的臉,再瞅瞅他從卷起的袖子露出來的全是腱子肉的胳膊,默默地轉移話題。
“舅舅平日都吃些什麽?”
“將軍平日也都是吃這些,和將士們吃住一樣,這樣的糜子餅一頓能吃十個,糜子粥也能喝上三大碗。”夥夫明顯是呂澤的腦殘粉,聽樊伉提起,恨不得把呂澤所有的事全都一骨腦地倒給他聽。
樊伉:“……”
果然學武的人都是飯桶麽?
他悻悻地想。
不過呂澤身為一軍主帥,吃的用的居然如此樸素,還不如後世的一個平頭百姓生活奢侈,這將軍做的也真是沒滋味。
夥夫還以為他嫌營裏夥食粗糙,吃不習慣,又道:“偶爾禹將軍和空閑的將士們也會進山獵些野味,大家時不時地也能打打牙祭。前兒還有人獵到兩隻鹿,還剩了些,一會兒讓人切一塊給興平侯送過來。”
“不不不,我隻是關心舅舅。”樊伉倒是沒想太多,又說,“舅舅這幾日的飲食清淡些,你熬點暖胃易消食的小米粥給他,別弄那些太過腥葷的東西。”
他現在已經完全能確定呂澤壓根就不是什麽偶感風寒,而是中毒!
雖然毒被夢葉草汁排了出來,身體也肯定大受影響,隻能慢慢調養。
夥夫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