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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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明白筠的手已經不知不覺放開了阮容,她呼喚著,聲音卻輕柔如三月風,仿佛擔心驚擾了哥哥的好夢。

    緊隨其後的阮容迅速地打量著這小築,雖然比不得明家當初的玉宇瓊閣,但也有這一份別樣的巧致閑適。當初便聽聞明家家主英雄少年,宛如謫仙,如今稱不得英雄,但也看得出設計這小築的人匠心獨具。

    可惜了。

    院中不僅沒有人打鬥的痕跡,更沒有人的存在。

    可是阮容是不會說的,她看著明白筠一間一間找過去,呼喚過去,看著一間間門內的裝飾。微弱的真氣波動,不足為奇。大約是一些符紙陣法類的小物罷了,千萬年的積攢,留下這些不足為奇。

    明白筠打開最後一間屋子,那隻是柴房,不過沒有什麽柴火,畢竟二人皆不是會幹粗活的人。明白筠就這樣站在門口,手垂下。半晌,她那幹澀的嗓音才響起:“大概,是去吃飯了……我們,連辟穀都不會呢。”

    她轉身又風風火火地向酒樓跑去,忽然就在門那裏跌了一跤。

    “這不是明姑娘嗎?”老板娘扶起她,“你回來得真早!”

    阮容就跟在身後,小跑著跟進酒樓。此時並非吃飯時間,酒樓裏空蕩蕩的,而且酒樓小,隻一層罷了,也沒什麽雅間。阮容隻掃了一眼便知有沒有他人,卻不知要怎麽說,怎麽問。

    明白筠直起身,仿佛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後微笑著問老板娘:“不好意思,不知道您有沒有見過我哥哥?”

    “沒啊,他不在家裏嗎?”

    “那打擾了,抱歉。”

    說罷轉身,看也沒看阮容一眼就走。

    “這位姑娘——”

    阮容看著明白筠回到小築,才收回神識,對著老板娘淺笑道:“打攪了,不知此處可有什麽小吃,我也是第一次來。”現下還是先讓明白筠一個人靜靜吧,神之事……阮容的手攥緊,又鬆開……容後再問吧。

    “有!您等著!”老板娘樂嗬嗬地進了廚房。

    明白筠已然回了小築自己的房間,她依稀記得哥哥說過明家真正的寶物是偷不走,搶不了的——除非明家不再需要,現今她才明白。她從衣領裏掏出一串鏈子,鏈子上掛著一枚並不出彩的戒指。沒有寶物的光芒、沒有靈物的靈氣、沒有仙器的防護、更沒有靈識的存在——甚至不存在任何的真氣波動,平凡普通得就像路邊的石子,因為它確實隻是一枚銀製的戒指。

    唯一特殊之處,大概就在於它的突然出現,以及明白筠突然具有的能力。能力當然不隻窺探靈氣仙力,還有出現在明白筠腦海中的兩個字:造化。不過也就兩個字,沒有什麽修行功法甚至空間一類的寶器,似乎過於深奧莫測……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明白筠攥著戒指,人又落寞下去。

    那是殺氣,她不會看錯的。可是,可是哥哥呢?她當然可以安慰自己說院中沒有殺氣,但作為一個有生以來從未修行過的人而言,有什麽是她感知不到的,再正常不過了。還有這枚戒指,說不準是家族秘法獻祭……

    明白筠越想越害怕,特別是已經無法去呼喚哥哥來指引他——仿佛被這世界拋棄了。她十六年的記憶中,出現最多的就是哥哥,甚至可以說相依為命。

    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了。

    “啪噠。”

    明白筠的唇角不知何時溢出鮮血,然後暈倒在桌上。手中攥著的戒指明明被銀鏈子拴著,此刻鏈子卻不見了,戒指從無力的手中滾落,不見。

    明白筠腦海中的字符終於開始變化,化為“得失”二字。

    ……

    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山洞裏。內,黑黢黢的;外,有一層金色的雷網靈氣阻擋著洞口。透過雷網向外看去,有一個少年和少女在玩耍。不知道為什麽,隔得那麽遠,她就是能夠聽清他們的對話,甚至看清他們的神情。

    “哥哥,去那兒吧!去嘛~”少女撒嬌道。

    “不,不能去。會有危險的。”少年坐在草地上在看書,一本正經道。“哥哥你膽小!”少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獨自前往。

    白筠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卻又有些不安。

    “不要去!”少年有些急了,費盡心思想站起來,卻怎麽都站不起來,他找輪椅,卻發現輪椅早不知滾到哪裏去了。

    忽然間傳來了少女的哭喊聲:“哥哥救我!”

    可是少年根本沒有辦法立即趕到,他不會飛,不會催動真氣,他隻能努力爬過去:“小筠!你再堅持一下!”

    明白筠似乎突然想起來,她也是有一個哥哥的。不知道是因為天譴還是修行,自她記事起,哥哥就一直坐在輪椅上。

    她的哥哥呢?

    她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努力朝遠處爬去,然後不見,然後再也沒了聲音。

    又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和少女再次出現在洞外的草地上。這次,少年坐在輪椅上。

    妹妹還是要走,哥哥拉住她不讓她走,結果卻是哥哥被妹妹帶著離開。明白筠聽到嘈雜而又空洞的聲音混雜著哭喊聲,第一次把耳朵掩住。過了一會兒,也就沒了聲響。

    她放下捂著耳朵的手,看著眼前如一折戲一般不知疲倦地上演著哥哥為了阻止妹妹的死亡,然後一次又一次地一起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明白筠害怕地把自己蜷縮起來。

    哥哥呢?他為什麽還不出現?

    他是不是,也消失了?

    就這樣消失了?

    ……

    紫色檀玉絲的簾子鬆垮垮地係著,翡翠色龍絲楠木雕成的床上層層疊疊地鋪著鶴絨棉的錦緞,鬆軟的珠玉絲被緊緊地罩著一個少女。少女的長發披散在雲枕上,那漆黑的長發竟如裘緞般柔順而泛著光澤。少女精致的眉眼緊蹙著,纖薄的櫻唇微微顫動,額頭上更是反複出汗,一看便是入了夢魘。

    臥房口的珊瑚珠簾被魚貫而入的婢女反複掀起,又被絡繹而出的婢女反複放下。

    門外站著一位五官俊朗,氣勢非凡的中年男子,正是連城家族長連城狄,身邊便是二房次子連城浩。這也是為什麽連城旭為連城家第三子,卻依然能成為連城少主:長子、次子以及幺女都是二房後輩,隻有長女與三子才是掌管連城家的大房後輩。這還是連城家主家,更不要說分支中繁雜的人際關係了。

    連城狄雖有些在意屋內,卻隨性地轉著手上的扳指,問道:“浩兒啊,近來可有見過旭兒?”

    連城浩麵帶微笑,回答道:“伯父隻關心小弟,卻不知我近來繁忙呐。”

    “哈哈,也是,那小子不聽話也不著家,還是麻煩你了呀!”

    “伯父這是哪裏話?多生分!”

    “不生分不生分。”連城狄東扯西扯才回到了正題上,“隻是旭兒不在,也不知該如何與明姑娘說啊。到底是心中有愧,還是你周全。”

    “小侄也是這般覺得,才想著讓阮姑娘幫個忙。”連城浩隻笑著應和,卻不接話。

    貌合神離的二人再次停下對話,隻等著屋內人出來。

    床邊正坐著一位眉眼如畫的端莊少女,將婢女們送來的藥小心地喂進明白筠口中,又細心地為白筠擦拭額頭的汗。一旁桌邊,連城家主母正端坐著:“容兒,還是勞你費心了。”

    阮容淺笑道:“伯母這是什麽話,明姑娘生了病,我自是要幫忙的。”心中卻有些不耐,原本她發現明白筠吐血暈倒,是想送回阮家,卻在半路被連城浩截了胡,不得不笑著將明白筠送入虎口。不過話是如此,阮家對她而言,怕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唉,也不知當初那事你知道不……”連城家主母欲言又止。

    阮容確實不敢接,隻是笑眯眯地望了連城家主母一眼,恍若未聞,又看向明白筠。主母好應付,連城家其他人可不好應付。

    “那事”她自然是知道,便是兩家聯姻之事,連城旭不知什麽原因久不歸家,連城家族也不敢過於施壓,是以聯姻一事與其無關。而長子又已有婚配,便選了連城浩。連城浩此人心機頗深,非她所喜,隻是她不敢露出半分不甘願來,便隻作不知。更何況,她作為阮家少主,卻與連城家二房次子定親,怎麽看都是阮家低了一頭,更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當然,明白筠進了連城家,對她也是有好處的,一旦連城家動了想控製住明白筠的念頭,她想要擺脫連城家便有了同盟。隻是……希望明白筠和連城家都不要讓她失望。

    連城家主母隻見她似乎未聽到,又不知如何再開口,便有些遊移不定。此時連城狄不在身邊,她更是想不出對策來。左思右想之下,隻好道:“那麽容兒,我先出去與族長還有浩兒說一下明姑娘的情況。”

    “嗯,麻煩伯母了。”

    “如何?”連城主母剛走出門外,連城狄便出口問道。連城浩疑惑於連城狄對明家之事的急切,不由多看了連城狄一眼,卻聽主母道:

    “我……也不知她聽到了沒有。”說罷,她還小心地看了連城浩一眼。連城浩便知是阮家一事,拱手道:“伯父伯母,我想起近日下山師尊有留下學業,我便先行離去。”

    連城狄想來看重連城浩的識趣,擺擺手道:“去吧,不可耽誤了修行。”

    “是!”

    直到連城浩的氣息消失殆盡,連城狄才壓低聲音,架起屏障,略帶怒意道:“你怎麽回事?問見事也沒個準信?那阮容到底知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好像沒聽到,也沒說話……”主母低垂著頭,諾諾道。

    “哼,算了,那阮家娃娃肚子裏溝溝道道也不少。”連城狄一甩袖子,背向主母,“那明家那個呢?”

    “仍是未醒,怕是入了夢魘。”

    “你就留阮容看著?”連城狄又一次怒上心頭,他雖覺得在連城府上阮容翻不出什麽花樣,卻也不願二人單獨呆著。

    “不不,影衛……玉色也在。”念及玉色時,主母有些憤憤,卻不敢多言。

    “你還敢不平?玉色哪一次完成任務不是比你出色?要不是你使了計,主母能輪到你?”連城狄聽聞玉色,仿佛放下心來,轉身便離去。

    隻留下主母一人留在院中,死死地攥著手帕,險些摳破掌心。

    ------題外話------

    其實……完全不會寫修煉和奇遇(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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