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離拿著鏡眼，在腦海裏努力搜索著以前在世間遊走的時候，所見的場景。七竹看著鏡麵，裏麵浮現出一個熱鬧的場景。

    諸離笑著說道：“看看，這是人間的廟會，很好玩兒的。”

    柳條剛剛出了新芽，妙齡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還是微微寒涼的天氣，少女們已經脫去了冬日笨重的襖子，穿上了展露曼妙身材的衣裙。這一天，像是所有的人都出來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走上了街頭，臉上帶著愉悅的神采。

    道上的行人已經把整條街道擠滿，車水馬空，水泄不通。這讓路邊小攤販的生意更加紅火。停下來看商品的人越多，賣出去的機率就越大，所有小販都熱情高漲。越臨近寺廟越是熱鬧，上香求簽的人絡繹不絕。少女羞紅著臉想要求個好姻緣，婦人們則是求子。少年們在山坡上策馬揚鞭，引得一眾少女紛紛側目。有的地方投壺騎射，有的人在吟詩作對，場麵風雅。

    七竹看著裏麵的熱鬧場景，眼中流露出一絲向往，隨即一閃而過，可還是被諸離看見了。諸離盯著七竹的眼睛，說道：“是不是挺有意思，等咱倆出去了，我帶你去啊。”

    “出的去嗎？”

    “會有那麽一天的，以前我一個人去過很多地方，還在大戶人家的池塘裏呆了好長時間，山川湖泊隨波飄蕩，看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時間還長，我慢慢講給你聽。等我們出去了，我帶你去人間暢快地走他一遭。”諸離說得十分起勁，仿佛那些場景又一一在眼前浮現。

    七竹嘴角勉強扯起一彎，輕聲說道：“嗯，好。”

    “七竹，我和你約好了，你可不許反悔啊。”七竹露齒一笑，十分好看。

    這句話轟地在七竹腦海裏炸開，十年前的李瑋也說過同樣的話，最後和自己有了交集，不得好死。七竹那一瞬間眼睛裏噙滿了熱淚，把諸離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麽哭了？”諸離連忙拿袖子擦了擦七竹臉上大顆大顆的淚水。

    “諸離……”

    諸離一本正經地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和我扯上關係的最好都不得好死，我娘，李瑋，我還連累了你，要是有一天能出去，你就離開我，離得遠遠的，我怕，有一天，我會害死你。”七竹已經泣不成聲。

    自從兩人被關以來，七竹一直就是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今天這麽哭出來，倒是讓諸離放心了不少。他細心地幫七竹擦著淚水，“不會的，李瑋的死是歹心之人害他，你娘的死，事實上，是為我頂罪，說到底，是我害了你。按照你這麽理論，我爹娘為救我而死，也是我害的？”

    七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諸離又說道：“我知道，這段日子以來，你一直都活在自責和傷痛之中，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可是你想一想，那麽多的因素是你不能控製的，單單因為你，你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呢，你說是不是。”

    七竹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點點頭。

    諸離趁熱打鐵：“你說你娘願意為了你去死，她願意一命換一命，難道就是為了讓你以後都活在自責和痛苦之中？她要是在天有靈，肯定要被你現在這個樣子氣死了。想想你娘從小對你的教導，她有教你遇到困難就一蹶不振嗎？”

    還不等七竹開口，諸離搶著說道：“沒有吧！你娘最大的心願不就是看著你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活得開心嗎？你說是不是？”

    七竹回憶著以前青蘿說過的話，差不多都是讓自己勤加修練之類，那就是娘盼著自己成才吧，於是七竹點點頭：“是……”

    “你現在好好修練，以慰藉你娘在天之靈才是正道。”諸離說了一大通，覺得有點口渴。

    這一通道理下來，七竹被諸離說得覺得是那麽回事。

    諸離對這個效果十分滿意，“七竹，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振作起來有點困難。可是咱倆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慢慢來，慢慢來。可是大方向要正確，那就是咱倆得早日打破這個封印，知道了不？”

    “哦……知道了……”七竹還在回想剛才諸離的話。

    諸離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可是現在這麽嚴肅的氣氛，怎麽可以笑呢，“七竹，我出去一下，你好好反省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好。”七竹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

    諸離出門老遠以後，才敢笑出聲，笑完了轉念一想：七竹從小到大都被青蘿保護太好，單純有餘，心計不足，現在關在這裏又出不去，那可不行，得讓七竹變得成熟起來。

    想著想著，靈光一閃：那個鏡眼，通外界，以後讓七竹天天看，人間百態，虛情假意。“我就不信七竹漲不了見識。”

    ……

    七竹一個人在房裏還在想著諸離的雞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當下衝到梳妝台邊，找著那本《蛟族秘修》。在鏡子周圍摸了半天，又在台子下麵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到那本積滿了灰塵的《蛟族秘修》。

    七竹拍了拍灰塵，翻開第一頁看起來。這本秘籍，從蛟的身體變化，內功心法，加上外功體術，除了這些，還有呼風喚雨，招雷引電之術，都和九冥神神功有很大不同，有些地方，又有異曲同工之妙。七竹想起那日穆由和旦魏法力之高，能力之強，如果自己可以連到那樣的境界，再加上蛇族的九冥神功，是不是可以報仇雪恨呢，可是娘親死前說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準自己再報仇了，這又是娘的遺願。糾結來糾結去，心一狠，想著：先打破封印再說吧，能不能殺了旦魏和穆由另說，一輩子帶著碧波譚底肯定不是娘希望的。

    七竹當下坐在床上翻開《蛟族秘修》的第一頁，按照書上的方法開始調戲運氣，一股和以往有些不通的暖流開始從丹田升起。這股力量似乎比九冥神功的內力更加容易控製。七竹感受著這股力量的湧動，心中漸漸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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