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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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化身的反應,完全是早就“設定”好的,會根據不同的情形,出現不同的應對方式。
淩歧剛進入混亂之殿,分身在徹底失去和本體的聯係後,它就已經開始準備自毀
若非混亂神殿對本體和分身之間固有聯係的幹擾,還要強過因果之力,淩歧原本有把握西瓜芝麻一起撿
不過如此也好,芝麻雖然丟了,西瓜卻已經撿到手
道格化身,最重要任務就是將希望火種交到埃爾法人皇手中,並對其產生一定的誤導。
若分身和本體之間的聯係,並未出現太強的幹擾,這種誤導還會有後續計劃進行加深。可是既然埃爾法人也有一手,徹底讓分身孤立,那麽為了防止意外出現,比如埃爾法人皇借助分身和本體之間的聯係,反過來做點什麽,那就得不償失,如此便隻能進行粗略的導向
他這麽做,人皇當然會懷疑命運之火有大問題,然而這種懷疑,幾乎沒有去證實的機會
而且除了隱瞞了最根本的一點,淩歧確實沒有誇大其詞,這希望與命運之火的妙用,連他都感到驚訝
隻要人皇敢嚐試,他就要入套,接著必然和毒癮一樣欲罷不能,最終為自己做嫁衣
希望之火,點燃未來,璀璨現在。
這種力量,逆轉了因果,無視了命運
比起希望之火,什麽埃爾法人的先進技術,什麽和人皇的私交,統統可以舍棄
大英帝國,瑪麗希爾城,富人區0139號。
艾麗莎已經病了三天,從三天前聽到休瑪讀報紙時,講到本地部分工人以集會為名進行暴亂、政府派出憲兵隊進行鎮壓,莫名的、她就忽然倒下,整個人都進入了持續的低燒狀態
若換了她還在貧民窟的時候,這種不可思議的怪病,幾乎就是提前判了死刑。持續的低燒,一樣是致命的,而且這種狀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瘟疫之類不好的東西
可是“昆瑪”,卻從市第一醫院請來了最好的專家,為艾麗莎進行診療,雖然收效甚微,卻讓迷迷糊糊的艾麗莎十分感動。
因為這件事,連才來了幾天,負責教艾麗莎識字的修女休瑪,都被“昆瑪”請走。
看著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的艾麗莎,淩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眸子裏盡是一片淡漠
昏迷中,艾麗莎做了很多很古怪的夢。在一些夢裏,她變成了美麗的公主,卻遭到了皇後的妒忌,接著受到打壓和迫害。在麵臨絕境時,她被七個奇怪的小矮人所救,最後又遇到了一位異國的王子,攜手打敗了邪惡的皇後,有情人終成眷屬。
另一些夢裏,她不再是幸運兒,她沒有公主的身份,沒有矮人的朋友,更沒有命中注定的王子。她甚至比現實中的自己還要不幸,她變成了一個叫做阿蕾莎的女孩。因為一些異能,她一直被人當作魔鬼,最後被親生母親親手送上了火刑架,於絕望中墮落,真的變成了一個惡魔
還有一些夢,沒有痛苦,讓她沉醉。她變成了快樂的愛麗絲,在分不清仙境還是夢境的奇幻世界,經曆著一場場怪誕卻充滿趣味的冒險。
艾麗莎的夢越做越多,她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這不是退燒的表現,而是...
艾麗莎病倒的第五天,阿曼達擔憂的站在床頭,看著呼吸愈漸微弱的女孩,充滿了同情和複雜。
這些天的相處,已經讓阿曼達知道,艾麗莎是“昆瑪”女兒的事實,這讓阿曼達心中的妒忌銳減,同時卻也產生了另一種相當複雜的情感。
而現在,看著女孩莫名病倒,莫名的一天天虛弱,要說阿曼達沒有焦急和傷感,那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若是昆瑪因為艾麗莎的事情,遷怒到自己,那阿曼達該朝誰訴苦
貧民窟,破陋的草棚,看著倒在地上一老一少兩具屍體,淩歧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兩個人,原本是完成任務的關鍵人物,再不濟也是路人甲,按照計劃,本不用那麽早死,更不值得淩歧親自動手。
可是計劃有變,加上他們既然一意孤行,想強行將“昏迷”中的艾麗莎喚醒,那他們就必須死
如果沒有絕對的利益,淩歧不介意化身慈父,慢慢調教女孩。
可是一旦涉及到巨大的利益,那麽什麽情麵都不用提,在徹底點燃希望之火前,淩歧可以比魔鬼還要殘忍
若是女孩不堪重負,被希望之火焚燒到窮途沒路,淩歧也會看著她一點點走向深淵,然後從深淵中采走那朵綻放的火焰
當然,隻要希望之火不熄滅,淩歧還是會盡全力保住女孩的生命、靈魂,特別是後者,因為那是他重歸輪回空間的鑰匙
點燃希望之火,回歸輪回空間,這兩者同樣重要
第八天,阿曼達目光複雜的回望著生活了一個多月的豪宅。
她早就有過被掃地出門的覺悟,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那麽快
糟糕的情況來的太快,未必就是壞事,因為有句話叫做福禍相依
比起預料中最淒慘的局麵,她現在已經非常幸運,簡直可以說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給砸暈,幸福的讓她覺得如墜夢中
摸了摸懷裏的公民身份證明,以及另一張位於平民區接近商業區的大戶型房產地契,阿曼達也不知現在是該高興、還是該痛哭。
她得到了一切原本想要的,上等人的身份,固定的價值不菲的不動產,甚至還有一筆足夠她揮霍十年的銀行存款。而她失去的,隻是一個根本不該愛上的男人
在金錢和愛情之間,曾經的阿曼達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就算到了現在,這個結果也不會有什麽不同,隻是曾經的毫不猶豫,會顯得沒那麽果斷。
“看來,我也是一個貪心的女人啊。”
阿曼達最後回頭看了看那棟死氣沉沉的洋樓,自失一笑,然後抬起頭來,自信的朝著真正屬於自己的新居走去...
別墅裏,三樓艾麗莎的臥室內,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艾麗莎,被一隻如同章魚般的植物怪捆綁著,倒吊在屋子裏
淩歧冷眼旁觀,感受著女孩勉強維持的生命體征,對於驚魂世界天道化身的研究成果,還算滿意。
這魔物如此對待艾麗莎,可不是淩歧有什麽特殊的變態心理,想玩、想看別人玩s,純粹是為了保住女孩的小命
這怪物其貌不揚,醜陋的仿佛隻有在重口味的glagae裏登場時,才會從個別人身上得到一丁點微薄的認同感,但它卻是真正的4級魔物,還是4級魔物中比較“友善”的一類
這怪物有兩種形態,一種是深入地下後,可以成長到無限龐大的殺戮者形態,也即是戰鬥形態。另一種就是平時的標準形態、輔助形態,不算那些觸須,球形的主體大概也就一張桌子的大小,撐死兩三個立方的體積。
在殺戮者形態下,這怪物隻有殺戮、掠奪之能,也隻擅長殺戮。而在標準形態下,它除了掠奪生命,還能輔助治療任何“活物”。哪怕是瀕死狀態,甚至剛死不超過一天,它都能強行為其續命,連屍體都能“複活”
比如現在,那荊棘密布纏繞在艾麗莎四肢和軀幹上的藤蔓,看似一漲一縮的在吸食艾麗莎的血液,其實恰恰相反,它是在無私的奉獻,為艾麗莎續命
它那一條條藤蔓上密布的尖刺,就像一根根注射針一樣,不停將最精純的生命能量,傳遞到艾麗莎的身體中,維持著她那脆弱的生機
從早上開始,這魔物輸送給艾麗莎的生命力,已足夠讓十個瀕死的成年人,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淩歧隨手拿起一旁的今日晨報,頭版頭條講的就是關於“工農聯合會”的事情。
據說其協會頭目阿加斯已經被憲兵隊捉拿,目前正在審訊中。市長雅丹女士已經公開發表聲明,無論調查結果如何,阿加斯都會在三天後被送到城市廣場、綁上火刑架燒死。
另外,對於這次事件的一切涉案人員,包括那些幕後之人,隻要被查證,無論是何身份,都將一並同罪處理
看著這種明顯矛頭有所指的申明,結合最近住宅周圍又漸漸多起來的鷹犬暗哨,淩歧哪裏還不知道,恐怕他之前做過的許多事情,都已經徹底暴露,甚至和“工農聯合會”也聯係在了一起,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他
淩歧做事雖然慎密,但之前畢竟沒有動用超出界限的力量,而且他事前也沒怎麽在乎後果,除了用普通人都能做到的手段稍微遮掩,根本不曾想過刻意隱瞞什麽。他留下的尾巴就算不多,也不會一條都沒有
另外這個世界,也不是沒有特殊力量,能讓隱藏在暗處的尾巴,徹底暴露出來
他這次的事情鬧得有點大,大概連帝國高層都開始關注,除了自身早晚會被暴露,一旦事發,恐怕他也很難再從其他方麵借來助力
這就是一個自己給自己找的死局,淩歧對此卻分毫都不在意。他若真用點手段,別說事前,就算事發後,也一樣分分鍾解決問題。什麽帝國的皇室,隨便就能拿下,這些麻煩根本不算什麽大麻煩
麻煩出現了,不是他失算了,而是他從來沒在乎過
根據命運的指引,不管麻煩有多大,至少未來的三天,他很安全。
隻要三天時間一過,等到明麵上的“先驅者”阿加斯,被送到刑場行刑。
他早前安排的伏筆,也就會被激活
那原本隻是個小流氓的阿加斯,將在臨死前發表一通轟動後世的演說,他的死,將有著重大的意義,他的“英靈”,也將化為一盞指引後人的明燈。
在這種命運力量交匯的關鍵時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阿麗莎身上的命運與希望火種,將被徹底點燃,甚至燃燒到一種驚人劇烈的程度
至此,他就可以準備回歸了
雖然做到這一步,就希望與命運之火的強度本身來說,還是不太夠但是這個世界層次有限,這樣的程度,已經是一種相對的極限
層次不同,所求當然不同。一般的輪回者,一人點燃的命運之火,足夠所需。可對於淩歧,即使命運之火已經旺盛的連主角的宿命都能焚盡,它依然隻是一片燎原大火的雛形,仍然需要培養
一個世界的未來,這點薪柴哪裏夠點燃他所需的熾烈火焰
不過沒有關係,一個世界不夠,那就再加一個世界加上一個世界還不夠,那就再加一個世界
淩歧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要讓希望之火強大到連自己的未來都能焚燒幹淨的程度
若是換了普通人,這樣做的結果,將直接導致希望之火徹底熄滅,沒有未來,何來希望而作為代價,當事者也將永遠失去所有來自命運的眷顧
但淩歧不同,他原本就是徹徹底底的逆命者,這根本就是他所求的有著命運石桌,淩歧甚至有一定的把握,在那之後,都能保全命運之火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就和預知的一樣,過程中沒有任何意外的力量來打擾他
隨著那張朝著他張開的巨網越收越緊,連最近和他有過接觸的一些人,如同修女森瑪、如同阿曼達、甚至包括他的鄰居、天天給他送報紙的報童,都受到波及,他這風暴之眼,卻平靜的仿佛波瀾不興的水麵
淩歧沒去管那些瑣事,他無心,自能冷漠無情。
什麽熟人,會有什麽遭遇,和他有什麽關係
況且隻要他成功取走以此世未來之力為柴的希望之火,那麽這個世界的一切宿命都將被打破,原本的災難,全都會充滿變數,帶來新的希望
那變數的源頭,便是
淩歧目光灼灼的盯著渾身都纏滿了藤蔓,隻剩一張小臉還露在外麵的小女孩
雖然他的目的並不純良,然而他現在的確在竭盡全力保住這女孩的小命。若有可能,他甚至很希望在取走命運之火後,女孩還能生還
都到了這種地步,此世原本的未來即將破碎,淩歧順勢完成任務的計劃當然也就成了泡影,女孩的靈魂注定要被淩歧用最直接的手段淨化、純化,但這並不表示艾麗莎就不再是艾麗莎,更不表示她沒用了
艾麗莎仍然會是艾麗莎,而且身為希望之火曾經的載體,若她能保住性命,她甚至有機會成為這個世界未來的命運之子當然這能給淩歧帶來的好處,隻是更多能添加到命運之火中的燃料未來隻要她還多活一天,她就能源源不斷的為淩歧的希望之火提供薪柴
遠處廣場上傳來了幾不可聞的鍾聲,淩歧知道,盛大的刑典,即將開始。
隨著時間推移,淩歧並未去看那必然被載入史冊的一幕,遠處越來越熾烈的氣運浪潮,已經告訴他大幕被拉開的事實
假如他估計的不錯,本該作為震懾後人的刑典,大概已經一片大亂
有著憲兵隊和火槍隊鎮壓,那些企圖救下“先驅者”暴民,當然隻有唯一的結局。可是同樣是殺戮,那令人驚恐的屠殺,卻隻會將壓抑在平民心中的怒火徹底點燃
時代的前進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它可以被加速
於此同時,麵色蒼白幾乎透明的艾麗莎,渾身也騰起了一股無形的火焰
淩歧死死盯著那令人顫抖的火焰,魔物藤蔓方才在將最後一大股生命能量注入艾麗莎的血管中後,已經被那火焰瞬間燒成了灰燼
艾麗莎的肌膚一片晶瑩,沒有絲毫猙獰的傷口,這不光是魔物的妙手,更是命運的力量
淩歧看著化為灰燼的魔物,距離艾麗莎又退開了幾步,他畢竟連化身都算不上,更不是無所不能的本體,不會去輕試鋒芒。
按理說,命運和希望之火是不具備任何形態以及溫度的但是,對於那種同樣想要改變宿主未來的、比如想要強行逆轉艾麗莎生死的魔物,它就比任何火焰都可怕
這其中肯定存在一個度量,不會一切涉及到宿主未來的,都要被火焰燒成飛灰,那不合理。
可惜淩歧還沒弄懂其中的衡量方式,更無法計算換成能量後,希望之火的具體強度,也許是無限大,更大可能是有限度
因為對希望之火缺乏認知,淩歧並不知道,正常的命運與希望之火,根本不可能外顯,隻會藏於現實和虛幻交錯的心田之間。就別說直接對物質界造成破壞、幹涉那根本已經超出了命運之火的範疇
“終於,成熟了”
淩歧看著那股隱隱給他帶來威脅感的火焰,沒有計較太多,心中充滿了喜悅。
這種時候,恐怕就連主宰的意誌,都有一部分被吸引到了他身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時不待我
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等希望之火燃燒到最旺盛的狀態,因為艾麗莎依然活著,這是一個很好的道標。
淩歧把手一揮,恐怖的希望之火徑自熄滅,像是收縮消失,原地隻剩下逐漸恢複生機的金發女孩。
淩歧抬頭望了望天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頂,來到了無窮高處,與另一個無窮高的存在,相互對視
“主宰,我回來了”
淩歧對著那曾經根本沒有資格正視的輪回主宰,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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