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無奈，他還從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他現在甚至分不清小孩是因為他的話而哭，還是因為自己手上損壞了的風車而哭。

    方雪晴被逗笑了，小孩子都是後知後覺的，她早就預料到小孩會哭，但是向南束手無策的樣子，她確實第一次見，還挺好玩的。

    向南見方雪晴還在笑，更加的無奈了，他朝周邊看了看，很多散步的人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公園的小販身上，走到那邊去重新買了一個風車，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看見新的風車，立馬不再哭鬧了，自顧自的玩了出來，便跑開了，即使離遠了，方雪晴也能聽見他歡暢的笑容。

    方雪晴彎腰將原先的風車撿了起來，朝它吹了兩口氣，風車圈上完好的風車，又轉動了起來。

    小孩子覺得風車壞了，會不開心，方雪晴卻因為一個壞了的風車，玩的很是開心。

    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身邊，一邊大步的走著，一邊注視著風車的轉動。

    還真是……十分容易滿足的一個人呐。

    向南跟在他的身後，看著她一蹦一跳的走路，看著她輕輕吹動風車的調皮，將這個場景一直記在了心裏。

    第二天又得正常的回公司上班。

    兩個人休息夠了，不約而同的起的很早，朝公司趕去。

    進到向南辦公室的時候，陸少安那廝，已經在沙發上熟睡了，他的眼睛下麵有一股濃重的鴉青色，一看就知道，他這個熬夜程度，絕對不淺。

    方雪晴左右看了看，在沙發的靠背上，找到了他的西裝，幫他蓋在了身上，緊接著，她從外麵的櫃子裏，抱來一套薄被，給陸少安蓋上。

    陸少安睡覺，連鞋都忘記了脫，可想而知，是多麽的困乏。

    向南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看到上麵擺放好的幾份打開的文件，就知道了陸少安的意圖。

    維護公司的日常秩序，是每個領導都要做的，但有人騎到了他們頭上，陸少安是絕對不能忍的。

    這些年來，明裏暗裏，秦氏也對向天下了不少絆子，隻是從沒有這麽猛烈且正大光明過。

    陸少安連夜以來，就將以往的惡性事件整理了出來，放到了向南的辦公桌上。

    是否要反擊？該不該反擊？這一切全靠向南的定奪。

    從向天入駐s市以來，第一塊招標的爭奪，到九月的人身攻擊，最後再到前兩天的網絡攻擊。

    秦氏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且越來越高調。

    向天一直沒有回擊的緣故，就是不想傷了公司的底子，更重要的是，向南一直想讓自家的公司保持低調。

    除了向天的技術部和政府的招標外，向天所擁有的數個知名企業的控股，一直是不被s市的商圈所知曉的。

    他在外人心中，隻是年輕的企業家，實際用資本家這個稱呼，應該更為貼切一點。

    這麽多年過去了，向天怎麽可能沒有秦氏的一點把柄，隻是他不想用也不屑得用。

    可現如今看來，想要保持表麵上的和平，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的目光深沉，朝那個正在茶幾上收拾的女子看了一眼，撥打了公司的內線電話。

    “喂，法務部嗎？讓湯律師過來一下。”

    方雪晴稍微收拾了一下茶幾，聽見向南說什麽律師，倒覺得有點奇怪。

    其實每個公司的法務部這個部門，是很少用得到的，除了出了重大的事情，平日裏也都是在律師事務所掛職。

    她有些好奇，卻沒有多問，去茶水間幫向南準備他常喝的咖啡。

    再次推門而進的時候，有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正畢恭畢敬的站在向南的辦公桌前。

    他們似乎在討論些什麽，態度十分的嚴謹。

    陸少安睡在沙發上，跟頭死豬似的，沒什麽反應，現在恐怕除了天塌下來，沒有人能夠打擾到他睡覺。

    “總經理，真的要傳過去嗎？這恐怕對整個公司不太好。”中年人的臉上麵帶猶豫，不確定的又詢問了一遍。

    “傳，秦氏欺人太甚，所有的資料包括這次互聯網的惡性攻擊，技術部那邊都已經保留證據，這場官司，到了法庭之上，也必定是我們向天勝訴。”

    向南很少會靠在椅子上，這會兒卻是靠著椅背，他似乎胸有成竹，對於這件事勝券在握，不需要多費心什麽。

    方雪晴端著咖啡杯，心裏也有了個數，這應該是向天要對秦氏下手了，即使她和秦老爺子有一點血緣關係，但她現在的整顆心也是偏向向天這邊的，原因無他，隻因秦數一顆老鼠屎，壞了秦氏一鍋粥。

    “不僅有非法侵占罪，秦氏還有商業罪，至於秦氏那個總監的貪汙罪，還是交給秦氏內部吧。”唐律師看了看向南提供的資料，很鄭重的朝向南說道，他是律師，隻打有把握的官司，向南準備的資料充足，但並不是每一個都適合向天起訴的。

    “貪汙不貪汙我管不著，隻是到時候商業罪的罪名成立，這貪汙罪也一定會被牽扯出來。”向南又坐直了身子，十指交並著，這貪汙罪跟向天沒什麽關係，倒是這罪證向天手上有一份，如果需要提交的話，向天到時候可以出一份力。

    “是，總經理，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準備”湯律師的臉上帶著一貫職業的嚴謹，他朝向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該怎麽做，便轉身走了。

    方雪晴將泡好的咖啡端給了向南，臉上的表情一臉懵，在她還沒開口的時候，向南就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麽了。

    “非法侵占，你知道的，就是前兩天的事，至於商業罪，你還記得你們那個出事故的‘廠長’嗎？”向南端起咖啡，用鼻子嗅了嗅咖啡的香氣，緊接著抿了一口，才朝方雪晴問道。

    “記得啊，當然記得，是‘琴色’的廠長，秦鵬。”方雪晴在秦氏期間，根本就沒有出過幾件事，秦鵬那次的事故，應該算是最大的事了，也是那個時候，她跟向南的關係，才逐漸近了起來。

    “當時一起出車禍的，是我們公司的財務助理，恰逢審計查到，賬目上有些問題，等她蘇醒之後，也自知心虛，主動交代了她是秦氏安插在我們向天的眼線，每個月都會將我們向天的流水傳回秦氏，其實她隻是習慣性的在幫她的丈夫做假賬，給審計組給錯了文件而已。”

    向南這麽一解釋，方雪晴也就明白了，原來商業罪的罪名在這，說起來她在秦氏還剛好查到秦數貪汙一事，也知曉這是秦數做的，若不是知道了老爺子的野心，恐怕她在秦氏已經想辦法將秦數給送進去了吧。

    秦數千算萬算，估計也沒算到，自己近乎“殺人滅口”的做法，卻給向天抓到了把柄，貪汙一事，若是老爺子一筆概過，就沒有什麽大事，可是他對於向天的非法入侵和商業罪，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盡管不可能讓他在裏麵呆一輩子，但也夠他在裏麵反省反省了。

    “他，難道，一點都不害怕嗎？”斟酌了半天，方雪晴還是問出了自己內心想要問的，做這些事的目的，無非為了一個“利”字，實際上，到他口袋裏的利益之前所要付出的東西才是最多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向南隻是說出了一句最簡單的話語，卻是一下子戳破了秦數的心理。

    另一頭的秦氏法務部，突然收到了一份棘手的文件。

    一向沒什麽交集的向天公司，居然公開向他們發送了律師函。

    署名沒有任何公司的蓋章，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卻讓這些在公司養著的，混吃等死的法務人員，不禁的顫抖起來——湯政。

    湯政何許人也，當然不像他的名字發音讀起來那麽搞笑，而是在整個s市，甚至華夏的律師圈，都很有名氣。

    號稱不接打不贏的官司，盡管他的勝訴率僅僅高達90%以上，卻也是一個讓進入律師這行的新人，瑟瑟發抖的一個數字。

    他在律師圈，少說也有七八年的資曆，從最開始，什麽類型都接，後來就保持著隻接高難度案子的習慣。

    這些年，他經手的官司，至少也接近上千起了，但他個人並不屬於任何律師事務所，也不接受專人的委托，完全是自己喜歡哪個案子，願意挑戰哪個案子，才會去接。

    最近一年進入這個圈子的人，當然沒有聽過他的名號，因為湯政的勝訴率之高，他自己也做起了工作室，最終，好似是被某個公司邀請過去長期坐鎮了。

    看著發來的律師函上的湯政二字，他們好似有了心理陰影一般，寧願是自己看錯了，也不願意接手這份律師函。

    這其中，法務部領頭的也是曾經湯政的手下敗將，哪個新律師，不想做高勝訴率的人，但湯政的這個記錄，至今在華夏的律師圈內，並沒能被打破，湯政本人還一直不斷挑戰自己，有些棘手的案件，他也會去接。

    辦公區域禁止吸煙，看見這份湯政發來的律師函，法務部的頭子倒是自己從衣兜裏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雲霧吞吐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最終一咬牙，將煙頭扔在了地上，用皮鞋狠狠的碾了碾，最終拿起新人手上的這張紙，親自到頂樓，去找秦數去了。

    說起來，秦數這兩天，倒是正大光明的搬到了頂樓，公司裏的人雖有微詞，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認可了他的這種行為。

    老頭子不在，原先的董事長走了，能夠主持大局的也隻有秦數了。

    所以對於辦公室在哪，他們看得倒沒有那麽重。

    小部門的領導就是這樣，上麵有大領導，管不了幾個人，屁事還特別多。

    什麽責任啊，事情啊，第一個分攤的是他們，其實比起那些員工，他們也拿不了幾個錢。

    法務部的張賽，猶豫了半天，在總裁辦的一溜秘書懷疑的目光中，果斷的敲響了原先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

    “張部長，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說，別這麽沒規矩。”

    Lisa的位置，也回到了自己最初離開的地方，她現在在七十層可謂是作威作福，像什麽不服管的David，她來了沒幾天就自己請辭了。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嫉妒對方跟在方雪晴的身後，壓過自己一頭過。

    “Lisa，有急事，麻煩你幫我通報一聲。”對於Lisa，張賽並沒有什麽好的印象，在集團期間，已經換了幾任主子，要不是她是個女的，張賽他們這群律師，早就會把對方批判的一無是處了。

    不過是個三任家奴，還敢在他的麵前擺架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好吧，那就請你下次注意，別再這麽不懂規矩了。”Lisa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不情不願的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幾聲門，說道：“總監，法務部的張部長有事找您。”

    同樣都是敲門，為什麽Lisa敲可以，他堂堂一個部長來敲就是不守規矩，她這個女人，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讓他進來。”比起張賽，Lisa的聲音稍微輕柔一點，秦數在正辦公室裏麵做一些不太正經的事，當即合上了電腦，讓對方進來。

    “張部長，請吧。”現在即使財務總監厲海，想要進這個門，也得先得到她的允許，更別提在集團內這個沒有任何名氣的小小的法務部長，Lisa對他已經算是客氣了的，她用手腕，輕輕的扭動了辦公室的門，然後站在門側，朝他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張賽雖然對Lisa不滿，但現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律師函的事情，當即也不再遲疑，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朝內走了進去。

    法務部的人員，即使在秦數麵前，也算是個生麵孔，前兩天技術部的人辦事不力，秦數正憋著滿肚子的火，這會兒又來一個整天做不了什麽實事的法務部門，他更是沒有好臉色。

    “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跟Lisa講嗎？你不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嗎？”秦數除了少數事務自己做決斷之外，大部門的事情都由Lisa處理，他看著張賽的麵色不善，認為對方來找他，必定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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