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你看看這個。”張賽早就預料到秦數會是這副德行，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將自己手裏卷成一團的律師函，遞到了秦數麵前。

    秦數不慌不忙的從手邊的抽屜裏，掏出一根雪茄，點了起來，巨大的煙霧，在這個空間氤氳開來，猛烈的味道，讓張賽想要退後幾步。

    秦數很是享受張賽的這種表情，一看他這副樣子，就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心裏油然而生一股優越感，從他的手上接過了這張紙，在煙霧中，眯起眼看了起來。

    他的反應卻是出乎張賽預料之外的，並沒有那麽大，隻是吞吐煙霧的姿勢加快，好似在想寫什麽。

    隔著雪茄那麽大的煙霧，張賽有些看不清秦數的表情，但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周身的似乎變冷了一些。

    或許頂樓的空氣就是比較冷，要麽就是今天自己穿的比較少，他總覺得自己一個人這裏，是個錯誤的選擇。

    “就這些，沒了？”不過是一頁紙，秦數早就看完了，等到他將紙張轉過來，發現是一片空白的時候，才朝張賽開口詢問道。

    “沒了。”張賽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秦數的煙癮似乎有些大，看了一張紙的功夫，就將這根雪茄抽的差不多了，還剩下一小截的時候，他直接將煙頭擰在桌子上的煙灰缸中給熄滅了。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這點小事還用問我嗎？”秦數這話說的十分的高深莫測，張賽就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辦，才親自跑上來問他的，可是他的這個回答，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這上麵的事件，到底是真是假？領導不表個態，或者給出一些反擊的東西，他們這群律師，能怎麽做呢？

    被動的等待？

    這是個不好的詞，律師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等真正到了法庭上的時候，作為被告方，被動的等著對方的指責而一無所知，隻要是個有腦子的律師，都不會選擇這樣做。

    “那，這上麵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張賽吞了口口水，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律師不能顛倒黑白，但是能夠盡量減少一些責罰，如果向天發過來的律師函上麵屬實，縱使他們法務部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免除法律的責罰。

    “去你媽的，你眼瞎啊，看不清上麵寫的嗎？”秦數來火了，以往他做些見不得人的小把戲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的網絡侵襲時間，是真的摸了向天的老虎屁股，凡是談到法律，哪個商圈裏的人不人人自危，直到此刻，他才覺得有些後怕。

    “秦總監，這，怕是不好辦啊。”怕什麽來什麽，張賽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確認這份律師函上麵的東西是否屬實，他吃了秦氏這麽多年的飯，無論對錯，都是站在秦氏這頭的，盡管秦數的語氣不是很好，但他卻沒有放在心上過。

    比起進入這個行業最開始的時候，他已經少受了很多的氣，也已經學會了看客戶的臉色，比秦數更過分的委托人多的事，所以他完全沒必要因此而置氣，讓自己不好做。

    “哪裏不好辦，有什麽不好辦的，你們律師不就是有顛倒黑白的本事嗎，我現在就是要你們在法庭上，把黑的說成白的。”比起張賽猶豫的語氣，秦數顯然要果斷很多，在他的認知裏，律師就是這麽一種存在。

    “秦總監，我們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建立於《憲法》的基礎之上，這上麵隨便一條罪行，都不是輕易能夠洗脫的，更何況對方的代理律師還是湯政，在我們律師圈鼎鼎有名的湯律。”

    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領頭之人，華夏的商圈，自然是像“robot”老總徐軍那樣響當當的人物，而對於張賽來說，他們圈子裏，最知名的就是這次律師函的發起人——湯政。

    “什麽湯政不燙著的，我，秦數，完全沒聽說過，再說，你們法律部這麽多人，搞不過一個律師，你們平日裏都是幹什麽吃的，腦子都喂豬了。”秦數生氣的時候，說話特別的粗鄙，讓人完全想不到，他會是一個集團內的主決策者，也間接顯現出了他的個人修養。

    “秦總監，如果律師函上的內容屬實，我們法務部隻能說盡力而為，隻能盡量減輕邢量，根本不可能完全無罪。”做律師這一行的人，大多數剛正不阿，張賽即使已經呆在秦氏多年，但他依舊還是這個性子。

    他習慣性將最壞的結果告訴當事人，並且放心的盡力而為，他自己本身也是行業內一個出色的律師，自然不會為了勝訴率這種東西，而放棄一些案子。

    “我不管你們想什麽辦法，反正不能讓向天的什麽狗屁律師把老子給弄進去，你自己好好想想，秦氏現在就剩我一個人在主持大局，要是把我給弄進去了，你們靠什麽吃飯。”

    秦數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懼怕的，但盡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於這些自命清高的律師來說，隻有給他們扣上一頂大大的高帽，才能讓他們有使命感，認真的做事。

    “總監，我知道了。”這句話給張賽的觸動顯然更大一點，盡管秦數說話粗鄙，但自己身上，可是承載著秦氏的未來啊，瞬間他就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心裏也順暢起來了。

    張賽不再多言，而是從秦數手上接過了那張律師函，信心滿滿的朝門外走去。

    法務部已經清閑了太久，趁這次機會，能夠跟業界內鼎鼎大名的湯政交手，他們也特別期待。

    留在原來的位置的秦數，卻是坐在這個權利的製高點，覺得有些不對勁。

    真正坐上了他夢寐以求的位置，他反而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好像，這個位置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舒坦，甚至還有一些提心吊膽。

    方雪晴走了，秦老爺子也不在他頭頂上了，沒了這種製約的感覺，他反而覺得自己走哪一步都是錯，因為，再沒有人幫他兜著了。

    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煩躁，想要找個人訴說，卻發現自己身邊除了空蕩蕩的空間，什麽都沒有。

    撥通了內線的電話，電話的那頭響起了助理甜美的聲音：“秦總，您好，請問有什麽吩咐？”

    秦數一手接聽著電話，一手在揉自己的太陽穴，朝對方說道：“把Lisa叫進來。”

    “好的，秦總，請稍等。”對方並沒有掛斷電話，而是等秦數掛斷，秦數隨手掛斷之後，便低埋下了頭。

    “秦總監，有什麽事嗎？”Lisa正在外邊忙活著，秦數很少有主動叫她的時候，所以她手上還抱著文件，十分的疑惑。

    “你進來，順便把門關上。”秦數現在急於想找一個人來傾訴自己內心的痛苦，所以心中的第一人選，就是Lisa。

    Lisa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她關上了門，抱著文件，來到秦數的桌前。

    “你說，要是人做了虧心事，會有好下場嗎？”秦數開口的一句話，就把Lisa給驚到了，他說這話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Lisa有些驚訝，不知道他語氣中的這個“人”，指的是她還是秦數自己，她平日裏隻想著自己的利益，從沒考慮過這些事情，現在被自己的草包上司問了這麽一句，內心也頗不是滋味。

    見Lisa不吱聲，秦數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低頭不語，自己的內心又似乎被剜了一刀，什麽都沒有多說，朝Lisa說了一句：“你下去吧。”

    Lisa還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又被秦數請出了門外，她總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雖然具體的，她也不是特別清楚，但總覺得秦數跟往常不太一樣。

    陸少安在沙發上睡到下午，才醒了過來，還一臉責備的對著正在商議事情的方雪晴和向南說道：“你們怎麽不喊我？”

    語氣裏帶著一股嗔怪的勁，說話語調也是怪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熱愛這份工作呢。

    方雪晴剛想回他，就被向南接過茬去，他目光不善的斜睨了陸少安一眼，朝他說道：“豬一樣，叫了，沒反應。”

    方雪晴低著頭，老臉一紅，她今天才發現，向南有麵不改色的說謊本事，能夠顛倒黑白，明明是他們沒舍得叫，結果這下子順理成章的將責任推到了陸少安自己身上。

    “是嗎？那估計是太累了吧。”陸少安用狐疑的目光看了向南一眼，發現對方一副十分認真的態度，半點都看不出撒謊的痕跡，不由得自責的說了這麽一句。

    “醒了就回自己的地方去，你自己的辦公室不能睡，非得跑我這兒。”向南對於陸少安的態度，可以說是越來越不好，本來陸少安整個人還有些懵懵的，但因為向天的這句話，就像一桶潑頭的涼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他容易嗎他？幫他看公司既不是責任，也不是義務，完全靠的就是兄弟間的感情支撐，隻不過占了個地方睡了半天，就被嫌棄成這樣，他感覺自己真的沒法過了。

    “向南。”或許是向南對於陸少安的語氣太過苛刻，連方雪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當他倆都回去睡覺的時候，陸少安還留在這裏主持大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占了一塊睡得地方咋啦。

    “嗯，那就緩緩再走。”向南終究還是聽了進去，朝陸少安放緩了語氣，方雪晴都親自開口替他說話了，他又有什麽理由一直催促對方呢。

    “大魔王，我覺得還是你足夠體諒我。”陸少安的臉上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一臉諂媚的朝方雪晴說著話，成功的將方雪晴給逗笑了。

    “陸總監，我可經不住你說的這句體諒。”陸少安有一個特別邪乎的本事，就是把所有跟他說過話的人，都會跟他扯上關係，盡管陸少安和方雪晴的交集並不算多，但他已經默認為方雪晴是自己很親密的人，說話也是絲毫沒有顧忌。

    這可是當著人家正宮的麵在勾搭，陸少安其實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在這麽做，而是下意識的，本能的在散發著自己的荷爾蒙。

    要麽怎麽連向南都覺得陸少安特別有女人緣呢，從他不同場合說話的不同方式，以及時不時埋汰自己烘托對方的本事，起碼向南是覺得自己是望塵莫及的。

    不過當著他的麵，就這樣撩撥他的女朋友真的好嗎？向南為了表示自己的所有權，不著痕跡的牽過了方雪晴的手，試圖喚起她的注意力。

    陸少安自然也注意到了向南的小動作，他現在就是想跟向南爭寵，自己在向南這受的一肚子氣，他一定要想辦法還回去，至於最好的方法，就是向南現在的心頭肉——方雪晴。

    “大魔王，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女朋友，我不僅吃苦耐勞，還任勞任怨，嘴巴也比較甜，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一定視你為我的最高宗旨。”不得不說，陸少安說起情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不過方雪晴對於陸少安這個樣子，倒也司空見慣，京都

    裏的那些世家子弟，哄騙小女友的時候，都是這麽一副德行，要不是陸少安的本事比那群人強些，她一定會嗤之以鼻。

    調笑兩句就算了，向南都這麽明顯的宣誓主權了，陸少安還是不怕死的來摸老虎的屁股了，真當向南是死人嗎？

    這個時候要是還能夠忍耐下去，那向南就是個聖人了，別人都開始當著麵挖他的牆角了，盡管他知道，陸少安是在開玩笑，但他的內心就是不舒坦，方雪晴就是自己自己的，別人連動歪心思都不可以，他就是這麽霸道。

    “陸少安，看來有必要多接觸接觸寶來公司的業務了。”向南的方式一直是這樣，他知道陸少安是想讓自己破功，但他絕不可能在他麵前破功。

    向南的嘴角帶著從容不迫的笑意，似乎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他滿意的看到對方驚恐的眼神，一把攬過方雪晴的腰肢，將她抱在了懷裏。

    “行，你狠，老子不在這呆了，總行了吧。”陸少安的身上還裹著薄被，被他自己一把撩開，然後氣衝衝的朝門外走去。

    說起來，這個情況不明的周寶珠，還真的是陸少安的弱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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