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壽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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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南宮烈,南宮煦有點意外,沒想到他也會來賀壽,脫口問道:“二皇弟,你怎麽來了?”剛問出口,南宮煦便知失言,料想南宮烈聽了這話,必然不高興。
果不其然,南宮烈坐在那裏,身子動都沒動,回敬了一句:“難道隻有殿下能為尚書大人賀壽,本皇子就沒有這個資格嗎?”
南宮煦有些發窘,欲待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又恐南宮烈再說出別的話來。何若斯見了這般情狀,忙站起身,笑著打圓場:“若文,你把殿下和公主帶哪去了,害得二皇子等了半天。”
“我們到屋後瞧瞧那棵桂花樹去了。”何若文說著,向南宮烈打了聲招呼,拉著南宮燕在桌邊坐了下來。南宮燕順手將折下的桂花,插在了桌上的花瓶裏。何若斯也將南宮煦讓著坐下。
南宮烈與南宮煦雖然年齡相仿,可兩人外表、脾性,卻是大不相同。南宮烈五官不及南宮煦精致,卻也輪廊分明,頗有雄健之美。不過論起脾性,南宮烈卻遠遠不及南宮煦那般謙謙有禮,性格頗為火爆。所幸南宮煦處處讓著他,不和他計較,平時倒也相安無事。
南宮烈不去理睬南宮煦,仔細打量了一番何若文,嘖嘖誇讚道:“幾個月沒見,沒想到若文妹妹出落得這麽漂亮,真是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容!”
被南宮烈這麽一誇,何若文很不好意思,低下頭去,紅著臉說道:“二皇子,多時不見,怎麽一見麵就打趣人家?”
南宮烈哈哈笑道:“我這句句可都是實話。尚書府的若文小姐,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追在我屁股後麵的黃毛小丫頭囉!”
何若文聞言,滿臉漲得通紅。南宮燕笑著對南宮烈說:“二皇兄,今天你是為賀壽而來呢,還是專為瞧若文姐姐而來?”
南宮烈道:“今天,我是奉母妃之命,為尚書大人賀壽而來。既然來了,豈有不瞧瞧若文妹妹的道理?”
原來,笪貴妃知曉何尚書今日四十大壽,特地叮囑南宮烈帶著壽禮,前來賀壽。何尚書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又是南宮烈的恩師,笪貴妃很想籠絡於他。這次南宮烈帶過來的壽禮,竟比獨孤皇後的那份還要豐厚得多。
南宮烈自幼和何若文廝混在一處,可謂兩小無猜。南宮烈正值青春年少,見了何若文,每每有一親芳澤的衝動。隻是囿於禮教,南宮烈尚不致莽撞行事。可是每次見麵,何若文都給南宮烈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何若文到底是什麽心思,南宮烈一時間卻也琢磨不透。
夜色漸濃,廳前隱隱傳來鼓樂之聲。何若斯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壽宴快要開席了,大家快去前廳吧!”眾人便離何若文的閨房,來到前廳。
大廳之上,笙簫齊鳴,鼓樂共奏,真是好不熱鬧。眾人謙讓一番,落座已畢。隻見幾案之上,玉盤珍饈,山珍海錯,直令人垂涎欲滴。
眾人斟滿美酒,恭祝何尚書福壽雙全。南宮義專門差艾公公前來,禦賜錦緞百匹、珍珠十斛。何尚書跪叩皇恩。眾人齊向何尚書道賀。席間種種瑣屑之事,不必細記。
卻說南宮煦目光掃處,在左首席間瞧見了佟如海。佟如海乃佟淑妃胞兄,現任禁軍總管,掌管著皇宮戍衛兵馬的調度大權。南宮煦不禁又想起佟淑妃、南宮傑失蹤之事。席間不便相問,南宮煦便斟滿一杯酒,讓服侍在一邊的小安子端給佟如海,請他席後稍作留步。
南宮煦坐在席間左首上位,旁邊一席是何若文;南宮烈坐在右首上位,旁邊一席是南宮燕,挨著南宮燕的,乃是何若斯。酒過三巡之後,隻見何若文滿斟一杯水酒,並未下位,含情脈脈地對著南宮煦道:“若文敬殿下一杯酒。”南宮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麵南宮烈見了,心裏老大不痛快,又不便發作,自斟了一杯,一氣飲盡,又一連喝了三杯。南宮燕見了,趕忙下位,拿走酒壺,勸道:“二皇兄,少喝些,當心喝多了!”
南宮烈一把將酒壺搶過來,滿嘴酒氣地說道:“尚書大人壽誕,怎能不喝個盡興!”南宮烈這麽一搶,南宮燕一個趔趄,差點跌下來。南宮燕一賭氣,回到座位上,隨南宮烈狂飲去了。
宰相獨孤雄信也在席間。獨孤雄信乃是當朝國丈,係獨孤皇後的父親,南宮煦和南宮燕的親外公。他見南宮烈如此作派,心裏很不痛快,冷嘲熱諷道:“隨二皇子多喝幾杯吧,馬上離開京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喝上京師的美酒呢!”
南宮烈這時已是醉意朦朧,聽得獨孤雄信如此說,不禁勃然大怒,拎著酒壺下了位,搖搖晃晃地走到獨孤雄信席前,將酒壺幾乎伸到獨孤雄信眼前,嘴裏胡亂說道:“京師的美酒好喝,真好喝。來,國丈大人,我們把這一壺美酒幹了!”
獨孤雄信見南宮烈如此無禮,站起身來,嗬斥道:“二皇子,請自重,莫要酒後失了皇子應有的尊重,徒惹人笑話!”
南宮烈哪管這些,竟又上前一步,抓住獨孤雄信的衣領,就要將酒灌入他口中。獨孤雄信趕忙躲避,酒水灑滿了衣襟。
席間陡起風波,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此勸解。獨孤雄信帶來的幾名隨從,趕緊拉開南宮烈。南宮烈嘴裏兀自嘟噥不休,恨恨不已。
南宮煦實在看不下去,站起身來,對跟隨南宮烈的肖公公說:“二皇子喝多了,趕緊將他扶到廂房休息去吧!”
南宮烈聞言,倚酒三分醉,一把將前來相扶的肖公公推開,對著南宮煦罵道:“你仗著自己是太子,就來指使我的人嗎?你不過是早投胎了一個月,當個太子有什麽可神氣的!本皇爺性子上來,管你太子太孫,統統打你個稀巴爛!”
這次南宮烈封王戍城,完全是獨孤皇後的主意。獨孤皇後為了鞏固南宮煦的太子地位,想將南宮烈驅逐出京城。獨孤雄信受獨孤皇後所托,暗地裏聯係了三十多位大臣。大家聯名上書,言稱二皇子南宮烈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不宜居於宮中,應該封王,出鎮地方。
都說愛屋及烏,南宮義寵愛笪貴妃,自然對南宮烈也很溺愛。以他的想法,想將南宮烈留在身邊。可是,大臣們言之鑿鑿,成年皇子出鎮地方,這是曆來的規矩。沒有充足的理由,自己怎能破壞?無奈之下,南宮義在朝堂之上,便應允了眾大臣的奏請。
笪貴妃聽聞這一消息,可謂痛斷肝腸,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和南宮義鬧了多少回。可事已至此,笪貴妃又怎能挽回?笪貴妃派人暗中調查,原來事出獨孤雄信,便知背後是獨孤皇後出的主意,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南宮烈得知真相,自然也是耿耿於懷。今日酒宴之中,南宮烈仗著酒勁,不由將多日壓抑的愁苦之情,如翻江倒海般,一古腦發泄了出來。羞辱獨孤雄信,痛罵南宮煦之後,南宮烈感覺心中從來沒有過的暢快。他仰起脖,將壺中之酒灌入腸中。
未待南宮烈喝完壺中之酒,何若斯疾步上前,一把將南宮烈手裏的酒壺搶下,擲於地上。何尚書喚來幾名家丁,和肖公公一起,將南宮烈拉進廂房去了。南宮烈一路走,一路掙紮不休,嘴裏兀自罵罵咧咧。
南宮烈被拉走後,席上一時間鴉雀無聲,空氣仿似凝固一般。何尚書趕忙端起酒杯,對著眾人說道:“大家繼續,繼續,莫要掃了興致!”
獨孤雄信端杯一飲而盡,口中罵道:“真是冤孽,皇室顏麵何存,顏麵何存!”
倒是南宮煦,滿斟了一杯酒,站起身來,對著眾大臣道:“二皇弟飲酒過量,有辱斯文,本王在這裏給大家陪個不是,希望大家切莫怪罪!”
南宮煦遭到辱罵,不僅不怒,反倒為南宮烈陪不是,眾大臣不由暗自歎服——南宮煦真是謙謙君子,大度之人。得太子如斯,實乃江山社稷之幸事。
酒闌歌罷,席散之後,眾大臣陸續退去,隻有佟如海留了下來。南宮煦便問他佟淑妃和南宮傑失蹤之事。佟如海連稱自己毫不知情,這兩天正四處追查二人下落。問了半天,南宮煦也沒能問出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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