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黑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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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煦和南宮燕出了尚書府,由內侍攙扶,分別坐上大轎。轎夫剛準備抬轎離開,隻見肖公公急衝衝地從府內跑了出來,口裏嚷道:“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二皇子不見了!”
南宮煦聞言,忙命停轎。他掀開轎簾,隻見肖公公滿頭大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何尚書帶著何若斯,也在後麵跟了出來。
南宮煦下了轎,忙問究竟。肖公公道:“奴才把二皇子扶進廂房之後,將他扶上了床,給他喝了醒酒湯,二皇子隨後倒頭就睡。奴才在旁邊守了一會,實在閑得無聊,便到後院去逛了逛。後來碰到府中家丁,知道前廳散了席。奴才於是回到內室,想看看二皇子酒醒得怎樣了。誰知道進去一看,二皇子人卻沒了!”
何若斯在一邊說道:“父親和我派人把府裏都找過一遍了,也沒找到二皇子。好好的,人到哪裏去了呢?”
見大家都很焦急,南宮煦出言勸慰道:“二皇弟又不是小孩,不會走丟,大家不用著急。也許他醒來之後,隻是借著酒勁到處逛逛,亦未可知。”
肖公公急道:“如果一時之間找不到二皇子,奴才回宮,如何向貴妃娘娘交代!”
南宮煦對肖公公道:“你暫時且先留在尚書府,看看有沒有二皇弟的消息,再多打發些人手在附近找找。本王和公主先回宮,如果二皇弟自行回宮去了,本王馬上派人到尚書府捎信。”
何尚書道:“殿下所言甚是,現在也隻有如此這般了。我馬上加派人手,在附近尋找二皇子。”
南宮煦與眾人告別後,起身上轎,與南宮燕回了皇宮。回宮之後,南宮煦讓小安子悄悄去笪貴妃那邊打探消息,看看南宮烈有沒有回宮。
小安子去不多久,回來告訴南宮煦,二皇子尚未回宮,笪貴妃剛剛已差桂公公到尚書府接二皇子去了。
二皇弟喝了那麽多酒,這是去哪兒了呢?南宮煦不免為南宮烈擔心起來。
卻說南宮烈被肖公公扶進廂房之後,喝了醒酒湯,倒頭便睡。朦朦朧朧之間,隻聽得前廳傳來陣陣悠揚的鼓樂聲。
睜開眼,南宮烈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屋子東北角的案幾上,燃著一支紅燭。南宮烈探起身,就著紅燭微弱的光,掃了一下屋內,一個人影也沒有。
南宮烈不禁想起方才酒宴之上發生的事。“獨孤雄信,你這個老匹夫!”南宮烈越想越氣,嘴裏罵著,借著酒勁,爬起身,便想衝到前廳,痛痛快快地賞獨孤雄信幾下老拳。
出了廂房,隻見尚書府一路回廊,迂回曲折。樹影在皎白的月色之下,反平添出一層蕭蕭索索。南宮烈想到眾人在前廳飲酒作樂,將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裏,心中更是忿忿不平。
明明循著鼓樂聲而去,可南宮烈順著回廊走來走去,離鼓樂聲反而漸行漸遠。想找個人問問路,可偌大的尚書府,下人們飲酒的飲酒,偷閑的偷閑,哪裏能找著半個人影?
東倒西歪地轉來轉去,南宮烈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回廊盡頭。隻見迎麵一堵高高的院牆,牆上有扇朱色小門。南宮烈也辨不清自己走到了哪裏,他猛地拉開門栓,徑自出了那扇小門。
南宮烈不知道,這是尚書府後門。出了小門,也便出了尚書府。早已暈頭轉向的南宮烈,此時更是辨不清東西南北,於是便順著河邊的一排合歡樹,趔趔趄趄,向東而行。
初秋時節,入夜已是天涼如水,繁露重霜。也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受寒氣一激,南宮烈突然覺得酒勁一陣接一陣地往上泛,腦袋生疼生疼。他便倚著一棵合歡樹,想略作休息。南宮烈身子沉沉地倚在合歡樹上,樹枝不停地搖晃,合歡果撲簌簌掉落下來,拂了他一身。
隱隱約約間,南宮烈覺得河岸邊有個人影。定睛一看,果然有個人站在那兒,瞧那身形,定是女子無疑。這大半夜的,怎麽會有女子站在河邊,莫不是要尋短見?南宮烈想到此處,也顧不上喝多了酒,大喊一聲:“姑娘,千萬不可輕生!”便一個箭步衝出去,想拽住那位姑娘。
此時南宮烈整個人已是不聽使喚,步子剛邁出去,結果頭一沉,身子一滑,一個踉蹌,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河岸邊。這麽一折騰,入腸之酒全部灌了上來,南宮烈就這樣趴在地上,狂吐起來。
那位姑娘聽見有人喚她,回頭一看,隻見有個醉漢正趴在地上,狂吐不止,身上散發出難聞的酒味。那姑娘便知此人喝多了酒,見他吐得可憐,不忍置之不顧,於是走了過去。
此時南宮烈肚裏已無物可吐。那姑娘將南宮烈扶著,倚著合歡樹坐了下來,從袖中掏出一塊絹帕,替南宮烈抹去嘴邊的汙物。就著月光,那姑娘仔細一看,隻見眼前的這個醉漢是個青年男子,雖然醉得一塌糊塗,可滿身的酒氣卻掩不住一張俊臉,加之衣著華麗,料定必是富家子弟。隻是不知道為何會喝多了酒,跑到這小河邊來。
南宮烈微微睜開眼,隻見眼前的姑娘一襲黑衣,臉上也罩著黑紗,麵容看不真切。南宮烈嘴臉酒氣地說道:“姑——姑娘,你切莫想——想不開啊!”
黑衣少女聞言,覺得甚是好笑。難怪有人叫喚自己,原來這公子以為自己要投河。人都喝成這樣了,卻還在管別人的閑事。
見黑衣少女沒有答話,南宮烈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握著,嘴裏含混地說道:“有什麽事,你說出來,天大的事,我——我也能幫你——幫你解決,你不要再去——”南宮烈說著,一仰脖,又歪向一邊狂吐起來。
黑衣少女見南宮烈吐得實在難受,一邊替他輕輕拍打後背,一邊說道:“好好的,喝這麽多酒做什麽!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家去吧!”
南宮烈吐完之後,感覺整個人像踩在棉花上,暈暈乎乎,一點氣力也沒有,再也動彈不得。他合上雙眼,倚在合歡樹上,沉沉地睡了過去。黑衣少女輕輕搖了他幾下,喚了幾聲,南宮烈一點反應也沒有,漸漸地,打起鼾來。
夜深風寒,黑衣少女擔心南宮烈酒後受了風寒,於是便將自己外麵罩著的一件玄色外袍脫了下來,輕輕地蓋在南宮烈身上。自己也倚著合歡樹坐下來,打算小憩片刻,等南宮烈有點清醒之後,送他回家。
就在此時,剛剛還是朗月高懸的夜空,陡然烏雲密布起來。不多久,一場大雨從天而降。雨點越來越密集,澆在身上,涼意透骨。
南宮烈被寒雨一激,醒了過來,可是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倚著合歡樹坐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黑衣少女沒帶雨具,眼看雨勢越來越大,眼前的這位公子又醉得不醒人事,也不知道家住哪裏,一時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欲待尋個地方避雨,放眼望去,哪有避雨之處?欲待一個人回家,又不忍丟下那公子不管,畢竟這公子以為自己跳河,好心勸阻,豈能做那沒心沒肺之人?
思來想去,黑衣少女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也罷!所幸自己住處離此不遠,就先把這公子暫時接到那裏去吧。
黑衣少女費了好大的勁,將南宮烈從地上架了起來,然後將他倚著合歡樹站定。隻見黑衣少女蹲下身,費力地將南宮烈往背上一背,然後冒著大雨,一步一滑地向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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