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急煞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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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南宮烈所料,自己兩宿未歸,碧泉宮裏早已亂作一團。

    當晚,肖公公原本抱著一線希望,指望找到二皇子之後,就可以當作什麽事沒有發生過,大家悄悄地一起回宮。沒想到這邊二皇子還沒有找到,那邊笪貴妃見夜色已深,天色作變,專程差桂公公到尚書府來接二皇子回宮。如此一來,肖公公無論如何也瞞不住這事了。

    桂公公得知二皇子失蹤,自然也是焦急萬分。半個多時辰過去了,何尚書差人四下尋覓,全然沒有消息。一場大雨偏偏又從天而降。沒辦法,桂公公隻得讓肖公公繼續留在尚書府等消息,自己先回宮捎信去了。

    桂公公回到碧泉宮時,笪貴妃正坐在榻上,手裏端著一碗三味安眠湯。

    連日來,笪貴妃想著南宮烈離京在即,不免思兒心切,憂思重重,時常三更半夜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眠,麵容憔悴不堪。南宮義看在眼裏,疼在心中,趕緊請禦醫調配了這道羮湯,叮囑笪貴妃每晚睡前務必喝上一碗,調養調養精神。

    聽說南宮烈不見了,笪貴妃猛地一驚,手中的湯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一邊的宮女趕緊過來拾掇。

    “好端端的,烈兒怎麽突然不見了?”笪貴妃從榻上站起身來,聲音微微顫抖著問道。

    桂公公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回稟道:“娘娘莫急!二皇子今晚多貪了幾杯酒,被肖公公扶到廂房休息,後來便不知怎的,人不見了。娘娘放心,何尚書正差人四處尋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笪貴妃在宮裏四處踱著碎步,喃喃地說道:“哀家能不急嗎?烈兒酒喝多了,會跑哪兒去呢?”

    笪貴妃讓桂公公起身,吩咐道:“桂公公,每隔半個時辰,勞煩你派個小太監,到尚書府去打探消息。還有,這件事且先不要聲張,切莫讓陛下知道,以免節外生枝。”桂公公道聲“是”,退了下去。

    整整一宿,笪貴妃幾乎沒有合眼。一撥又一撥小太監去了尚書府,可是南宮烈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音訊杳然。

    天明之後,南宮煦又派小安子,悄悄地到碧泉宮打探消息。結果發現,南宮烈仍未回宮。

    聽說二皇弟一夜未歸,南宮煦也有點坐不住了。他想先到獨孤皇後那裏請個安,然後再去尚書府瞧瞧。

    南宮煦來到靖蘭宮時,獨孤雄信正在宮裏。南宮烈在何尚書壽宴上放肆無禮,激怒了獨孤雄信,一大早,他便來到宮中,將這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獨孤皇後。

    聽國丈如此一說,獨孤皇後不禁火冒三丈。破口大罵南宮烈:“這個不識抬舉的家夥!這麽多年來,本宮一直對他們母子隱忍,現在他們眼裏還有沒有本宮!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獨孤雄信在一邊勸道:“娘娘莫要動怒,氣壞了身子。還是娘娘高明,再過一個多月,待到南宮烈被趕出京城,看他們母子倆還怎麽神氣!”

    獨孤皇後歎了口氣,道:“就怕那個賤人一吹枕邊風,陛下心軟,會中途變卦。這事還要仰仗國丈,朝堂之上給陛下再施加些壓力。”

    獨孤雄信連連點頭:“這個娘娘放心,有老臣在,不會出差池的。娘娘隻管高枕無憂。”

    兩人正在談話間,南宮煦走進宮來。南宮煦分別向獨孤皇後、獨孤雄信請了安,然後落了坐。香蘭遞上茶來。

    獨孤雄信笑著說道:“娘娘有所不知,昨晚酒宴之上,二皇子無言無狀,太子殿下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為二皇子出麵周旋,群臣都說太子殿下有人君風度。娘娘,太子殿下現在深孚眾望,可喜可賀啊!”

    獨孤皇後聞言,很是欣喜,對南宮煦道:“煦兒,你現在長大了,要多替你父皇分擔些政務,也能讓自己多些練曆。凡事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要多向國丈請教。”

    南宮煦唯唯稱是。他心中牽掛著南宮烈的下落,不禁脫口說道:“母後,您知道嗎,昨晚酒宴之後,二皇弟突然不見了!”

    昨晚席散之後,獨孤雄信走得早,並不知道南宮烈失蹤之事。此時聞聽此言,很是吃驚。獨孤皇後更為吃驚,問道:“這麽說,南宮烈一晚沒有回宮?”

    南宮煦道:“正是呢。何尚書四處派人尋找,一點消息也沒有。孩兒一會再去尚書府看看。”

    聽說南宮烈一宿未歸,獨孤皇後心裏很是高興,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來。南宮煦一心想著去打探南宮烈的消息,隻略坐了坐,就向獨孤皇後和獨孤雄信告辭,出了靖蘭宮,直奔尚書府而去。

    到了尚書府,隻見何若斯正焦急地在門廳裏轉來轉去。南宮煦一把拉住何若斯,問道:“有二皇弟的消息了嗎?”

    何若斯耷拉著臉,搖了搖頭,說道:“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府裏府外都找了個遍,沒有什麽線索。父親為這事,急得到現在連早飯都沒吃。”

    聽說南宮煦來了,肖公公從內院跑了出來。隻見肖公公麵色蒼白,雙目凹陷,看來整個晚上都沒有合眼。見到南宮煦,肖公公撲通跪了下來:“太子殿下,您可要救救奴才啊。二皇子找不到,奴才的命眼看保不住了!”

    南宮煦將肖公公拉了起來,勸道:“你且不要急,先不要回宮,就在尚書府呆著。二皇弟那麽大的人了,不可能說失蹤就失蹤,或許發生了什麽意外。”

    肖公公一聽這話,幾乎要急出淚來,一個勁地說:“這可怎麽辦才好?這可怎麽辦才好?”

    南宮煦對肖公公說:“現在能做的,隻有加派人手,加緊尋找。我馬上修書一封,勞煩你去京兆尹衙門走一趟,勞煩丁天舒丁大人,請他務必加派人手,在京城四處搜尋。希望能夠盡快找到二皇弟。”

    說著,南宮煦跟隨何若斯,來到書房。何若斯取來紙筆,南宮煦立馬修書一封。肖公公小心翼翼地收好,急匆匆地往京兆尹衙門去了。

    卻說笪貴妃一宿未眠,清晨起身之後,連早膳也沒有胃口,整個人心神不寧,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南宮烈的安危。正午時分,桂公公剛將膳食準備好,隻見南宮義沉著臉,走進碧泉宮來。笪貴妃連忙起身施禮。

    “愛妃,怎麽今天氣色這麽差?”南宮義看了一眼笪貴妃,問道。語氣裏察覺不出關心的意思,相反卻透著一絲不悅。

    笪貴妃不禁一怔,答道:“服用了三味安眠湯後,臣妾這幾天感覺好多了。”

    南宮義聞言,麵色一沉,責備道:“愛妃,烈兒失蹤這麽大的事,你竟然瞞著朕,你究竟想瞞到什麽時候?”

    笪貴妃不禁花容失色,問道:“陛下,您這是從哪——”

    笪貴妃尚未說完,南宮義打斷了她的話:“若不是退朝後朕到靖蘭宮,皇後向朕稟報了這件事,朕到現在還瞞在鼓裏呢!”

    笪貴妃這才知道南宮義是從獨孤皇後那裏知道的這件事。看南宮義動了真氣,笪貴妃又氣又急,不禁流下淚來,跪在地上,哭著說:“臣妾沒有及時稟告陛下,是怕陛下擔心。臣妾為這事,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

    南宮義見笪貴妃梨花帶雨,頗是不忍,嗔怪道:“從小,都是你將烈兒給驕縱壞了。他在何尚書的壽宴上已失了皇家禮儀,現在又夜不歸宮,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也該好好管束於他了。”

    笪貴妃並不知曉南宮烈大鬧壽宴之事,乍聽此言,猛地一驚,問道:“陛下,烈兒怎麽失了皇家禮儀?”

    南宮義便將從獨孤皇後那裏聽來之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笪貴妃。笪貴妃聽了,急道:“陛下,烈兒現在失蹤了,焉知這事不是皇後血口噴人!是臣妾讓烈兒去給何尚書賀壽的,烈兒平時雖然淘氣些,可也不至於幹出如此荒唐之事啊!”

    南宮義聽了,更是不悅,斥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烈兒嗎?以前你三番五次,想讓朕改立烈兒為太子,朕也曾動過心。現在看來,若是把江山交到烈兒手裏,朕又豈能放心!”

    笪貴妃聞聽此言,更是哭得淚雨滂沱,拉著南宮義的衣襟,哀哀切切,隻求南宮義不要動怒。

    南宮義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朕也不想再追究了。說起來,朕其實也有很大的責任。從小到大,朕對烈兒管束實在太少了,這才讓他現在成了一匹不羈的野馬。也好,他馬上就要離京到地方去了,正好讓他吃些苦頭,對他肯定是莫大的鍛煉。”

    笪貴妃止住淚,說道:“陛下,當務之急,得趕緊把烈兒給找到。也不知道烈兒現在在哪裏……”笪貴妃說著,不禁又流下淚來。

    南宮義將笪貴妃拉了起來,摟在懷裏,愛憐地說:“愛妃,你且不要急壞了身子。這件事但且放心,朕馬上下令,讓京尹兆丁天舒去徹查此事。”

    南宮義走後,笪貴妃無情無緒地簡單用了午膳,整個人困倦不堪,於是便躺在榻上,打算小憩片刻。誰知待到笪貴妃醒來,已到了傍晚時分。詢問桂公公,依然沒有南宮烈的消息。

    笪貴妃心神不寧地在寢宮裏來來回回,踱著碎步。踱了一陣之後,笪貴妃突然心中一凜:“這事莫非和獨孤雨桐這賤人有關?這賤人一向視我們母子為眼中刺,肉中釘。莫不是……?”

    想到這,笪貴妃不禁緊張起來。“既然京兆尹衙門那邊暫時打探不到什麽消息,莫不如——”笪貴妃對桂公公說:“勞煩你再去趟將軍府。務必請佟將軍看在哀家的麵子上,多借調些禁軍,在城中四處查找。千萬要盡快找到烈兒。”桂公公答應一聲,出宮而去。

    這邊笪貴妃一顆心懸著,整個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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