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江湖與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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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慕驚年七竅淌出黑血整個人看起來猙獰可怖,慕驚年驟然吐出一口黑血後,呼吸順暢許多,他閉眼凝神,強迫讓真氣按照經脈竅穴三百六十個大周天數,溫和輕薄的天地真氣緩緩淌進受損經脈,感受著體內微微刺痛舒暢的痛感,慕驚年神色變也沒變,將小玉瓶打開後,一陣濃鬱藥香噴薄而出,聞之心神蕩漾,絕非凡品。
慕驚年略一猶豫,一飲而盡,一陣精純磅礴藥力從咽喉到肺腑轟然炸開,淡青色藥力蟻附經脈之上,緩緩修補刀芒入體留下的淺淺溝壑,像個孜孜不倦的縫補匠揮舞著錘子,縫補房屋的邊邊角角。
慕驚年感受著體內傷勢痊愈的速度,不由得感慨皇家財大氣粗,經脈傷勢最為棘手難治,這小小一玉瓶,光瓶子都得幾十金,至於珍藏其中的珍貴藥液價值幾何,僅僅修複經脈就足以管中窺豹。
“輸了招式經驗,贏了心境,這一次算是沒有虧到姥姥家…”慕驚年不斷回想起剛剛兩人持刀欺身上前的搏命一刻,慕驚年未能一招製敵輸在經驗不足,拓跋鋒未能一刀封喉是顧忌廟堂局勢,兩人武功慕驚年內力稍高,拓跋鋒勝在招式老辣一出手必定是招招搏命的勝負手,兩人若是鋪開搏殺,五十招內慕驚年還可能略占上風,五十招後慕驚年必敗無疑,說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雛兒,沒能在生死線晃蕩過。
慕驚年回想起拓跋鋒最後憋屈的強行收刀,嘴角微微上揚:“下次對手,老子就不會這般不濟事了…”
慕驚年不知道的是,深山老林中十位青蘿司刺客潛伏暗處,為他護法,為首的正是臉色複雜的司徒渠。
…
清晨拂曉時分,慕驚年緩緩睜開眼,嗅了嗅滿身血汙,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不遠處便是未央湖北麵,距離未央宴附近水域足足有上百裏,不由得讓人震驚於金甲武將那一手鬼魅般的身影。慕驚年甩甩腦袋,褪去一身衣裳走入未央湖,猛然驚覺沒有換洗衣物,回頭正欲上岸,發現地上有一個熟悉的黑色包裹,上麵金色匕首熠熠閃光,詭譎冷冽,慕驚年心頭一暖,也不四處張望,走入湖中,擦拭身體。
相較於受傷狼狽不堪的慕驚年,北胡雄鷹拓跋鋒無疑要好上許多,隻不過此時的拓跋鋒躺在床榻上雙眼赤紅,腦海中滿是兩人生死互換之時自己那份絕不該有的猶豫遲疑,他深知若不是他賭對了大隋的底線,自己恐怕早已被慕驚年一刀削去頭顱,拓跋鋒絕非怯懦鼠輩,每年暗中死在他手上的大隋遊騎斥候與監察司的諜子便不下十人,至於遊蕩在兩國邊境上的馬賊土匪更是不計其數,這一份心境是在血水中浸泡打磨出來的,隻不過慕驚年那一刀重重砍碎了這份心境,其實說到底,拓跋鋒還是憎恨自己的不果決。
他長舒懶腰,冷笑道:“下次交手,必讓你這蠻子知曉蠻族祖宗是怎樣一個死法。”
…
經過一番不大不小的鬧劇,未央宴的熱烈氣氛並未收到多少影響,舉子文臣武將依舊還是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其中舉子與文官談論尤為熱烈,畢竟前者登科及第勢頭正盛,後者在官場廝混混跡已久,兩者都想與對方留下印象,畢竟官場修煉到最後,除非能夠像明德堂那般成隱隱聖人,都是要低下頭去用心鑽營人情世故,留下一份足以讓人不去落井下石的香火情,朋黨二字先朋後黨,總要先交個朋友才能把你拉上自家船上吧?
廟堂形勢複雜難明,以七任巡察使為首的實權地方官員風頭最旺權柄最熾,也最為得皇帝信賴;中書省門下省隱隱對立,雖說兩省主官明德堂與左尚關係莫逆,但偏偏是這種無關於私隻為國祚的君子之爭才最要命;登科進士相反並沒有成勢成黨,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寒門豪閥之間溝壑太深,即便有寥寥數人能夠摒棄門戶之見,也難成氣候…
廟堂之高對於百姓來說那都是雲裏霧裏觸不可及的事,官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老爺誰得勢誰失勢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太多差別,最關心的還是地裏的收成跟老天爺的臉色,這才是窮苦百姓的立身之本。
尋常農家經營田地,一年到頭頂天的盼頭便是衣食無憂溫飽足夠,若是每年略有結餘,那當家的男人本事可算是不小,如今世道好,舍得力氣去謀份生計總會有飯吃得,除了那些一天到晚做著大俠夢的潑皮無賴,成天就知道拿竹竿做劍,與狐朋狗友劈裏啪啦胡鬧一通,地裏的莊稼也不去管,家裏的活計也幫不上忙,整日遊手好閑最令人厭惡。
梁初一便是這樣一個人,家境在臨淄城還算的過去,老子開了兩家酒樓盤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胭脂鋪,每年吃喝不愁喝點花酒倒還能結餘兩三百兩銀子,算的上小富之家,在臨城東邊也置辦下來一處兩進兩出的小院,加上活計婢女一家老小總共有三十來張吃飯的嘴,不過最讓梁老爺憂心煩躁的還是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梁初一。
梁老爺坐在太師椅上查看近兩月酒樓胭脂鋪的賬目,近兩三年生意都被大兒子接過去掌管,大兒子也爭氣,別看長相傻憨了些,做生意很有一手,人也實誠,酒樓鋪子在他手裏比在自己手裏收成多了近兩成,這讓他老懷大慰的同時唏噓不已,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老咯老咯。
“老二,哥知道你不是俗人,打小便愛看那些飛簷走壁的大俠演義,這是五十兩銀子你拿著,這是哥的私房錢,反正沒娶媳婦兒也用不到,愛去未央湖那看熱鬧就去吧,小心些便是,別讓爹發現。”一位傻憨漢子將一個碎銀荷包交給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初一齜牙咧嘴地接過荷包,感受著沉甸甸的分量,既高興又擔憂地說道:“大哥,那我去了那邊湊熱鬧,爹問起來,你咋辦。”
梁家老大笑嗬嗬地說道:“爹查賬本呢,我就說你找林家小子玩去了,你早些回來,爹自然不會發現。”
梁初一摟著大哥脖子親昵道:“別看不是一個娘生的,大哥你就是我親大哥,好兄弟!那我走啦,哥你幫我應付著點兒哈。”說畢,梁初一把荷包塞進懷裏,從側門偷偷溜出小院。梁家老大是梁老爺發妻所生,可惜福緣淺薄,早早走了,梁老爺再娶一房,也生了個兒子,但這個後娘對梁家老大沒有半點不厚道,對自己的兒子甚至管教更嚴,這梁家老大梁滿月記在心裏,對這個從小調皮的弟弟也是百般嗬護,闖下的禍挨揍的永遠是梁滿月攔在小弟弟麵前,讓梁老爺既喜又氣,喜的是家和萬事興,倆兒子能和睦相處算是祖上積德;氣的是這小兒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成天癡迷於江湖軼事,隻想著有天能夠撿到秘籍成為大俠,這讓勤勤懇懇半輩子的梁老爺如何能不吹胡子瞪眼?
梁老爺查完賬本後,抬頭正看見在跟前站著不動的大兒子,冷不丁問道:“老二去湊熱鬧身上錢帶夠了嗎。”
梁滿月順嘴就接下來:“帶夠了,我給了五十兩銀子…爹..你咋知道的..”話說到最後,語調上揚。
梁老爺罵道:“剛才聽你娘說那小子又他娘的不見了,不是去未央湖那湊熱鬧看人比武是去哪了?!”
梁滿月別看在酒樓內對夥計們說一不二,在自家老爹麵前還是不敢還嘴半句,垂首不動,打定主意挨罵。
梁老爺長歎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癡兒,你弟若是個耐得住性子習武的料子爹會心疼那些銀子麽,這習武跟打理酒樓是一個道理,都得耐心去經營,你看看那個小王八蛋現在,一身脂粉氣,既不想跟我學做生意,也不願意去讀書考個功名,以後你娶妻生子,難道還能再養著他不成?”
梁滿月一時臉紅,呐呐無話可說。
梁老爺把賬本重重一摔,憤憤道:“憊懶東西,真他娘的不省心!”
梁滿月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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