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生死見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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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顧靖梁呆立當場,他原本以為陛下會阻止這般鬧劇,沒想到陛下順水推舟便允了下來,這讓他一顆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兒,上不來下不去。

    韓明林德等人皆是暗自冷笑不已,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孩子膽敢挑戰北胡年輕一輩的軍中俊彥,這不是尋死是什麽,要知道北胡民風彪悍,當街殺人之事不在少數,軍旅生涯更是殘酷,新兵蛋子沒有被老兵折磨一年那就不能披掛上陣,雖說這等野蠻作風一直受到中原詬病,將其與畜生相比較。可是這般尚武精神確實讓北胡軍力強盛了數十年,能夠與大隋南北對峙,坐北往南虎視眈眈,自然不能夠小覷。

    王朝猛士百萬眾,敢耍大戟的不超過百人,若非蓋世猛將,有超人膂力者不得用戟。

    其餘人皆入聚賢樓,皇帝陛下與長公主殿下徑直去了七樓,半句話也無,其餘士子官員倒是興致勃勃,竊竊議論不休,這讓自視甚高的桃花郎眉峰微蹙,北胡勇士豈能被視為街頭賣藝的草莽?當下對於慕驚年的惱意也愈發強烈,這廝從自己剛踏進臨淄城門開始就處處針對自己,毫無半點顧忌,而大隋方麵態度卻又十分曖昧,似乎十分縱容慕驚年的胡鬧,個中三昧足以讓人好好琢磨。

    皇帝在七樓遠眺湖光月色交相輝映,七樓頗高,視線不受阻礙,放眼望去小半個未央湖納入眼中,浮光躍金靜影沉璧,周遭燈火通明,湖風輕撫,有些涼意。

    破格上七樓的李方正輕聲問道:“陛下,樓下爭鬥不管是何結果都相當棘手,為何陛下您…”

    四下無人處,大隋至尊的皇帝陛下神色冷峻,平靜道:“棘手?這些年完顏亮大肆演武用兵,北胡呈現一幅欣欣向榮之態,大隋自然無懼與他,可暗地裏的八國遺民還有那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高門豪閥,著實讓朕頭疼。”

    李方正眯眯眼,直言問道:“所以慕驚年便是陛下尋求的外力破局者?”

    皇帝點點頭,示意李方正坐下,皇帝舉起舉杯笑道:“畢竟不是父皇在的時候了,那時敢將天捅出個大窟窿也沒甚畏懼,畢竟有父皇在後麵兜著,感覺這天下所有的事都不算個事。”

    李方正微微一笑,舉杯對飲,並不說話。

    “轉眼二十年啊,王鷓巨這屠夫也老了,陶洞橋那老狐狸更老了,朝堂中新舊交替,每日祈明殿上都會出現一兩個新麵孔,日積月累下來竟有小半官員朕叫不上來名字,朕明白,這是天下局勢與朕下的一盤棋,與陶洞橋對弈的那老禿驢有一句話深得朕心,說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國鼎立隱隱有二十餘年,是否到了收官的時候,天知曉。”

    皇帝默默做了一個手掌翻覆的動作,眼神霸氣。

    李方正緩緩跪下,正聲道:“臣知曉了。”

    這一次皇帝沒有扶起他,隻是自顧自飲酒。

    長公主李唯歸憑欄而立,微涼湖風,她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那持戟而立的少年。

    …

    拓跋鋒接過使團丟來的無鞘彎刀,刀刃呈驚人的弧線,冷冽危險的寒光一閃而逝,拓跋鋒本就威儀極佳,一把胡刀在手,整個人仿佛變得有些不一樣。

    慕驚年橫戟而立,任由拓跋鋒握刀準備,竭力調動體內真氣,慕驚年體內丹田氣海每日容納無數朝氣夕暉,卻毫無動靜,像極了一隻吞天納地的活饕餮,吃完東西一動不動,能調動的真氣十不足一,但慕驚年毫不畏懼,蠻族與胡人的仇恨非鮮血不能洗刷,今日就是拚了命也要給這個玩桃花姓拓跋的胡人一個教訓。

    慕驚年率先衝刺,戟尖猙獰刺去,用的是江北宗師福宗盛的槍譜中最平平正正的一式“虎撲刺”,不求先手破敵,隻為養成大戟翻飛以磅礴之勢壓敵的起手,隻要對手沒能在十招內勢如破竹,就能借大勢位於不敗之地,堪稱槍戟最穩起手!

    拓跋鋒眼睛一眯,身形暴閃上前,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拓跋鋒根本就不是紙上談兵的廢物,在軍中也見識過大戟的恐怖之處,深知不能讓其起勢。

    刀芒重重掃在戟牙上,傳來巨力,慕驚年不動聲色震戟散去暗勁,雙手持戟暴揮向下,戟牙鋒芒畢露,殺氣迷茫。

    拓跋鋒身形靈動側身躲過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彎刀閃過一個驚人弧度,砍在大戟中截部分,順勢向下,想削去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驚年五指,狠辣異常。

    慕驚年深吸口氣,放開大戟,腳尖重重踢向拓跋鋒胸口,擺明了以傷換傷,拓跋鋒眉頭一皺,還是收刀回防心口,慕驚年得勢不饒人,單腳踢起大戟握在手中,冷眼相視。

    兩者相鬥過程不過短短十餘息,在聚賢樓上那些官員看來凶險萬分,在武將眼中卻是滿是驚駭,二人都已經是武夫一品境界,刀戟相撞的波紋被一些久經戰陣的武將瞄見,嘴角抽搐,這小子還沒二十吧?

    全身金甲的禦前武將默默觀戰,直到慕驚年棄戟拔刀衝鋒時,眼中才有些許波瀾。

    拓跋鋒對於慕驚年棄戟拔刀不覺詫異,軍中猛將往往上陣長短相襯,以防被地方驟然衝陣措手不及,拓跋鋒單手握刀,驟然衝鋒開始反客為主,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當日官道上那折辱他真不放在心上?笑話。

    挽雷鏘然出鞘,如同平地炸雷聲起,慕驚年放棄了較為穩妥的以長對短,隻覺胸中不平意氣不酣暢廝殺一場不可舒暢,挽雷刀勢迅猛,直劈向下,慕驚年已經不在招式上斤斤計較,隻求快、猛、重三字,有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氣勢。

    拓跋鋒並不是庸人,手中彎刀閃爍隻剩漫天流華,這是北胡王庭秘而不宣的刀法密技,刀走偏鋒求快求險。

    兩刀怦然對撞,無數火花在極短時間時間內出現泯滅,慕驚年隻覺刀身上傳來的巨力壓抑得他十分難受,拓跋鋒笑意猙獰,用兩個人隻能聽得見的嗓音道:“蠻族若是都是你這種廢物,靠上大隋這株大樹又如何?”

    慕驚年緊咬牙關,血脈噴張,隻覺丹田氣海中平日裏古井無波的真氣有些波動,慕驚年重重一劈錯開身位,一股意氣憑空而生,挽雷刀上出現青紫刀芒,氣焰囂張。

    拓跋鋒心中一緊,手上詭異刀法愈加繁快,直達潑水不進的境界,慕驚年雙眼赤紅隔開刀芒衝入漫天刀幕之中,彎刀刀鋒在慕驚年咽喉上掠過隻差咫尺,慕驚年咽喉肌膚被劃開,有鮮血絲絲溢出,無數刀芒深深刺入慕驚年身體各處,卻不敢深入要害,這一半是拓跋鋒生死之間不敢以命換命,一般也是對於大隋的深深忌憚,不敢真將慕驚年斬於刀下。

    慕驚年卻不管不顧,欺身上前後,重重一記膝撞狠辣踢上,拓跋鋒刀勢未盡躲閃不及吃了一記勢大力沉的膝撞後,丹田氣勁紊亂,慕驚年重重單膝下跪,一手狠辣至極的滾刀直封其咽喉,生死立判!拓跋鋒眼中滿是悔恨絕望。

    舉子們震驚出聲,北胡使團原本冷小旁觀的數名使者大叫,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就在生死一瞬之時,原本在側飲酒的金甲武將詭異地出現在兩人頭頂,慕驚年竭盡全力的斃命一刀就這麽被潔白手指輕輕握住,不能再動彈絲毫,金價武將再次瞬息消失,連同慕驚年也一並消失,拓跋鋒狼狽後退,心中痛恨自己為何不痛下殺手,生死一瞬之間,既然選擇了退避,日後道心蒙塵,如何在進尺寸?樓上眾人竊竊議論,滿臉的不可思議,如何能想到威名兩國皆知的桃花郎能敗與籍籍無名的蠻族質子手中,拓跋鋒壓抑心中滔天恨意,微微顫聲道:“今日前來觀禮,見識了大隋待客之道,我等先行告退。”說畢,領著一眾使者匆忙離開,直到四下無人處,這才怒極攻心,一口黑血噴出,當即昏迷過去。

    眾人見拓跋鋒狼狽退場噓聲四起,韓明微微皺眉喃喃道:“狗屁的桃花郎,原來是吹出來的,當真滾回家玩花算了。”

    顧靖梁長舒口氣,一顆心這才叫放回肚子裏。

    長公主嘴角勾起弧度,不知所想。

    司徒渠遠遠地望見金甲武將救下拓跋鋒,五指成鉤後又頹然攤開,接下來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金甲武將憑空消失,嘴中喃喃自語不可知。

    慕驚年此時迷迷糊糊之間被帶到一片僅僅可見微弱光芒的深林之中,隻覺五髒六腑被拓跋鋒刀氣入體,寸寸掛來剮去,難受異常,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鹹味滿喉。

    金甲武將冷冷說道:“他不敢殺你,你也不能殺他,這是陛下的旨意。”說畢丟下一小罐瓷瓶,再次消失無蹤。

    慕驚年苦笑,緩緩癱坐在地上調息恢複,他深知這次是自己輸了,若不是在大隋境內,自己早在欺身上前的那一陣交鋒中便落入下風,若不是拓跋鋒估計身份政務,自己早就成為他的刀下亡魂,慕驚年感受著體內肆虐不停地勁氣,臉色猙獰可怖,七竅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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