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麽談，就稍微有點尷尬了。

    領主老爺略有些忐忑的看著這位人將遲暮的女王陛下，心底倒也沒什麽厭惡。

    瑟琳娜其實是站在帝國的角度考慮問題，而且始終堅持著她自己的立場；因為此前的經曆，莊毅其實對能夠固守自己立場的人都有莫名的好感，現在也是這樣。

    “但不管陛下您對我采取任何措施，我都會以自保為主，不會有任何對帝國、對您和卡麗娜以及我的摯友艾德蒙造成任何傷害的行為。”

    莊毅說的誠懇，心底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瑟琳娜目光卻漸漸柔軟，輕輕一歎，坐在那注視著裝修考究的天花板。

    “你知道嗎莊毅·萊恩·芬奇，”瑟琳娜如同夢囈般說著，“如果在我正當年的時候遇到你這樣一個加持了神話之力的神秘人物，將會是令我多麽興奮的一件事，因為征服了你，我就能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莊毅眨眨眼，這話是在委婉表達女王陛下對自己屁股的覬覦嗎？

    “但始終是錯過了四十年……”

    莊毅淡定的回了句“陛下，正因為這錯失的四十年，我才有了現如今加持神話這裏的身份。”

    “你說的倒也不錯。”

    瑟琳娜輕笑了聲，似乎心情又回來了。

    伴君如伴虎，華夏古話誠不欺我等。

    “好了，今晚不提其他事了，至於你以後會如何看待卡麗娜，我也無法去多管了，我還有四年多最後的時光，隻能盡量留下一些對付你的後手，以防你有更大的野心。”

    “陛下，您其實不用這麽敲打我……”

    “能夠得到精靈認可的你，應該也不是什麽惡人吧，”瑟琳娜目光之中帶著淡淡的憂慮，“如今的我，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我的伯爵，既然你是神使，那就跟我說說，這個世界上到底存在不存在神靈吧。”

    又是這個問題。

    但阿芙瑞娜問的時候，是帶著探究、探尋的動機；

    瑟琳娜問時，卻像是一個一輩子不信鬼神之說，卻在墳墓前向上帝和佛祖禱告的可悲老人。

    “啊，自然是有的，但神並不會真的在乎我們這些智慧生命過的如何，他們高高在上，追尋的是另外我們所無法理解的東西了。”

    莊毅聲音也變得十分溫和，在那開始緩慢講述起自己從地球耳濡目染的那些故事。

    把‘地府’名字換成‘生靈接受審判以及輪回之地’，把‘生老病死’歸結於早已冥冥中注定的因數……

    瑟琳娜的目光越發安然，像是在莊毅的話語聲中內心得到了些許救贖。

    等莊毅說的口幹舌燥了，女王陛下又扔了個難題回來。

    “那你說，像我這樣，雙手沾滿了鮮血，一個命令就讓數十萬上百萬人死傷的靈魂，是不是會被墜入最黑暗的深淵。”

    “不會，”莊毅搖搖頭，“您是一位優秀的女王，發動戰爭的同時，也給更多人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心生活的國土，最不濟也是功過相抵，再次踏入生命的輪回。

    輪回這種事，其實就跟日升日落一樣，而判定這個人好壞的依據，其實是看他的行為是否被自己私欲所驅使。

    如果是因為私欲，哪怕是做盡了好事，死後能夠得到的獎賞也不會太多；如果是因為私欲而去傷害其他人，這種就屬於罪大惡極了。

    您並沒有因為私欲如何如何，而且據我所知，當年的陛下也如同卡麗娜殿下一樣，對權勢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隻是被放到了那個位置，被逼迫著一步步踏上了那個王位。”

    “哦？當年的事，艾德蒙跟你說起過嗎？”

    “並不是，”莊毅笑了笑，“四十年前，我加入遠征軍團之前，是您候補騎士團的成員。陛下難道忘了嗎？”

    瑟琳娜頓時眨眨眼，“既然是我的騎士，那就應該完全遵循我的命令。”

    “您這就有點……嗯……當年的我已經在深淵中死去了，現如今是一個全新的我，騎士契約無效。”

    莊毅故意做了個奧特曼打小怪獸的手勢，女王陛下也是被他逗的一陣開懷大笑。

    領主老爺心底稍微鬆了口氣，繼續把話題朝著輕鬆的方向引導。

    ……

    第二天中午，龐大的飛艇編隊緩緩升空，女王陛下的旗幟朝著帝都方向飄揚。

    莊毅和莉，以及精靈族的幾位長老、領地內的幾個鎮長在領主府前送別，而莊毅的表情始終有些深沉。

    莉見狀主動留了下來，陪著他吃了午飯，主動邀請領主老爺在領主府外隨便走走。

    “怎麽了嗎？莊？是不是瑟琳娜女王陛下提了讓你為難的要求？”

    莉輕聲問著，她自然而然會想到精靈族如今的處境，也擔心莊毅會因精靈族的事而為難。

    莊毅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背著手，難得在自己大老婆麵前這麽正經。

    “其實我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個挺壞的人。”

    莉柔聲道“如果除去你對愛情的極度不忠，你有一個挺高尚的靈魂。”

    “咳，嘿嘿，說正事，說正事，剛醞釀了點情緒，你重新問，就問我‘為什麽這麽說呢’就好。”

    莉無奈的抿抿嘴，但還是很配合的小聲問了句“為什麽這麽說呢？”

    “我有能夠讓女王陛下多活幾年的手段，但卻因為自身利益考慮，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步入墳墓……”

    “可是，能夠延續壽命的手段是你的，是否對別人使用也是你自己的權利。”莉有些不明所以的反問了句，“為什麽會因為這種事而煩心？”

    “呃，話雖然這麽說，但見死不救……”

    “在精靈族的理念中，死亡有幾種不同的意義呢，”莉手指輕輕晃了下，然後背著手走在前麵，拿出了一副人生導師的做派。

    “自然的老去，其實是回歸起始，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果是因為外力而陷入危險，生命無法走過他應該走過的年輪，這才是最悲慘的死亡。”

    “瑟琳娜女王的生命力已經枯竭了，是你讓她多活了這五年呢，五年之後如果再給她續命的話，那再五年後又如何，十年後、十五年後呢？”

    莊毅一陣啞然。

    莉舉起一根手指輕輕晃動著，“生命都畏懼死亡，但如果因為這份畏懼而不擇手段的試圖活下去，那隻會迷失自我，造就出真正的怪物。”

    “好吧，莉主任。”

    “嗯？”

    “沒事，回家午睡了。”

    “哦。”

    小精靈乖巧的應了聲，兩步跳到莊毅身旁，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挽著領主老爺的胳膊。

    雖然，領主老爺現在有點‘燥’，畢竟女王陛下在這裏的這幾天裏，他一直沒能得到有效的釋放。

    以前光棍的時候倒也沒什麽，現如今有了床伴，還真就……

    嘿，食髓知味。

    不過，能跟大老婆單獨相處，其實也不錯。

    雖然隻能看不能吃，但起碼也能有點美好的遐想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