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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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夷簡一直知道,有些事情不宜想得太多。但在姑娘說出這句話之後,那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想入非非了。

    該想的不該想的,各種各樣的畫麵在腦子裏走了個遍,以至於那時露出的眼神讓容和和眉頭一皺,差點再瞪他一眼。

    但她到底還是沒收回這句話,哪怕她的本意和他所期待的絕不相同。

    這倒讓奚夷簡從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變為了滿心的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的小姑娘這是怎麽了,她留他肯定不是因為回心轉意,隻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不想讓他去玲瓏那裏留宿。而這隻會讓他更加想不通,畢竟玲瓏又不是什麽姑娘家,怎麽就……

    想到這裏時,好友那帶著笑意的目光又在心頭飛快閃過,奚夷簡一愣,再看向麵前的姑娘回想過往,恍惚間,如遭雷劈。

    他滿目駭然的神情實在是太罕見,嵇和煦本還在困惑,便見這年輕人忽然衝出門,頭也不回的紮進了夜幕之中,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裏。

    而容和和見他終是跑開,也未有失落不滿,隻在衣袖下攥緊了拳頭怔怔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才收回目光看向身側的師兄,“我放心不下。”

    嵇和煦是聰明人,可也到底是個普通男人,直到此時方才想通那令人驚駭的事實,聽她這麽說,不由出言勸道,“雖然不想說,但奚夷簡不像是會妥協的樣子。”

    他不是沒聽過外麵的流言蜚語,說那男生女相的奚夷簡有斷袖之好,但事實如何,外人看不清,難道容和和這個當妻子的還看不出嗎?流言不過是流言罷了,不提奚夷簡對待自己的妻子如何,就連結識對方還不算久的嵇和煦也能斷言,對方絕不至於接受玲瓏的示好。

    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無非是忍受不得這樣的猜測,想要親耳聽到答案。

    對於一些人來說,裝作不知道或許是最好的做法,但對於玲瓏和奚夷簡,後者絕不能任由事情這樣不清不楚的繼續下去。

    一刻都等不得。

    但容和和卻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奚夷簡是什麽樣的人,她若是真的不清楚,那十年的夫妻便算是白做一場。說到底,從見到玲瓏的開始,她心底最深處所擔憂的還是那個已經變得很是古怪的青蓮老君。

    玲瓏他看向奚夷簡的眼神太過熾烈,而正如他們所猜測的那般,這個男人在整個天地間隻剩下了奚夷簡一個朋友,後者是他所有情意的寄托。

    如此濃厚炙熱的情意,太容易扭曲入魔,就如當年的小小那般,一不小心,便是兩敗俱傷。

    若是他的情意沒有得到相同或是哪怕一點點相似的回應,長久不得宣泄的愛恨積攢到最後又會變成什麽呢?

    越想,便越是叫人後怕。

    這已經不是奚夷簡情不情願能決定的事情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想著,姑娘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安,轉身便跑出了屋子。從這鄰水的住處再到奚夷簡的氣息消失的地方,中間必要途徑寒堂亭。當她匆匆經過的時候,夜色已深,無論是這準提觀的學子還是整個生洲大地上的生靈們都已經安然入睡,整個天地一片靜謐,唯獨那點著燈火的亭子裏,映出了一個年老卻依舊挺拔的身影。

    容和和的腳步不由放慢了下來,待走到亭子前的時候,更是站住未動,對著那亭子裏的人微微頜首,“普延真人。”

    在這樣一個夜晚,普延真人卻坐在池水邊望月,不能說是不尋常,但卻讓她不由想到了白日裏聽到的那些故事,眼下“無意”相遇,她相信對方還是有話想對自己說的。

    而果然,聽到她這一聲喚之後,普延真人便也從亭子裏站起身,指了指池水示意她過來看一看。

    容和和站在原地未動,淡然得看不出任何悲喜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直到對方要再次開口的時候才依言上前,然後看到了他所指的那個東西——隻化作一半人形的那條朏魚。

    仍是白天時所見的少女模樣,那朏魚在水裏遊動了一會兒便冒出頭來,趴在亭子下麵的石頭上仰頭看向他們。

    “朏魚遠比尋常人所想的要聰明。”普延真人彎下身,對著下方的池水伸了伸手,很快,那少女模樣的朏魚便也伸出了手握住他的,唇邊帶著那天真又羞澀的笑。

    身為一個忠誠的仆從,她唯獨對自己的主人盡忠,也隻聽主人一個人的話,主人沒有讓她開口的時候,她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與那擅自做主的小小很是不同。

    此時方知這條朏魚的主人是誰,容和和也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但緊接著,便陷入了更多的困惑之中,半晌才看著那少女問了一句,“她認識小小嗎?”

    這話既是問那朏魚,也是在問身邊這個人。

    普延真人沉默了一瞬,接著放開了那少女的手,似是輕歎了一聲氣之後才答道,“論輩分,你我本是平輩,我便喚你一聲仙子吧。仙子與奚夷簡交情匪淺,遠非我所見的那般簡單,那今日也該看出一些端倪了。師兄他……他對奚夷簡,並不是外人眼中的朋友之情。”

    他說的是容和和早就知曉的事情,但後者卻沒想過他竟會如此直白的說出口,一時也沒有接話,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而普延真人在再次頓了頓之後,卻沒有順著這句話繼續說太多,或許在他心中也不願提起這件事,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我的天賦或許不如師兄出眾,馴養朏魚也終是沒能成功,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簡單的失敗反倒更好,總好過師兄的那條小小入了魔釀成大禍。”

    相似的話他已經說了兩遍,但容和和偏偏就在這句話裏尋出了一點不尋常的痕跡。她再次將目光投向那水池,這一次卻是與那少女模樣的朏魚四目相對了,“小小到底是如何看待奚夷簡的?”

    無論是普延真人還是奚夷簡自己,都曾說過小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對他的嫉恨。但這些話聽在容和和耳朵裏,卻總是讓她抱有一絲懷疑。

    並不是懷疑他們所說為假,而是在懷疑已經入了魔的朏魚,到底會不會讓旁人看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少女模樣的朏魚仍托著腮在那裏靜靜地望著她,長長的魚尾在水下掀起陣陣波浪,看起來似乎並不打算回到她的問題。

    而容和和本也沒指望著她會未經主人許可便開口,未過片刻便換了一個問題,也是她困惑已久,真心想問的事情,“朏魚當真會因為主人而嫉恨他人嗎?據我所知,被馴養的生靈無一不是與自己的主人相似,馴養得越成功,留在那生靈身上心上的痕跡便越深。”

    這話才出口,普延真人抓著欄杆的手便倏地收緊了,而等她問完,身旁的這個老人也長舒了一口氣,不像是釋然,而是已經放棄掙紮的無畏。

    他慢慢垂下眸子看向水池中的少女,後者眨了眨眼讀懂了他的意思,這才終是將目光投向亭子裏的姑娘,開口道,“主人厭惡什麽,我們便厭惡什麽。主人喜歡什麽,我們便更喜歡什麽。”

    “哪怕是情愛之情?”

    “哪怕是情愛之情。”

    少女一字一句說出了朏魚一族與眾不同的執念,也擊碎了容和和心中最後一絲僥幸。話音未落,後者已經匆匆跑出了這個亭子,幾乎是瘋了一般的向奚夷簡所在的地方趕了去。

    她並不知曉玲瓏的住處在哪裏,但結合了對此處地勢的判斷和些許的猜測,也不難找到方向,甚至不用逼問那普延真人,將剩下的時間都用在了解開那道結界上。

    青蓮老君布下的結界自然難解,她道行不如對方,哪怕是仗著天賦過人用聰明才智去想破解之法,也需要很久。所以,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少女輕輕合攏了手掌,再次張開時,掌心已經多出了一把長刀。那是他們蓬丘的至寶,也是身為掌門人的象征,每一次出鞘,都會耗費握刀之人許多心力道行,非常人所能駕馭。

    而下一瞬,沒有半分猶豫的手起刀落,寒光硬生生劃破了那道結界的同時,姑娘已經一腳踹開了房門。

    奚夷簡抬眼望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容和和那似乎永遠無波無瀾的表情,但即便離得再遠,他也看得出她眼底的怒不可遏,好像最鋒利的刀子,不僅閃著尖銳的寒光,就連被看上一眼,都好像能被刮下一片肉來,讓人膽顫。

    輕歎了一聲氣,他從未這樣認真的看向正攬著自己的那個年輕人,簡單明了的說了三個字,“你完了。”

    而不論來者是誰,玲瓏的手還握在他的腰際,讓這個已經盡失修為的人完完全全的被禁錮在身下。

    見對方不說話,奚夷簡難免一笑,眼底是化不開的悵惘,又說了一遍,“這下子,誰也救不了你了,小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單方麵的感情可悲的不是愛上了一個鋼鐵直男,而是這愛太過病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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