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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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起一側唇角,有些惋惜地道:“好吧,那…隻好我一人過去了,對了,小二哥,你可見曾過一行十來個身穿黑衣,隨身攜帶武器騎著駿馬的人?”

    小二略微思索了片刻,搖頭:“沒見過,這麽大一群人,肯定惹眼,見過的話,必定不會忘記。”

    她不禁有些失望,想想也是,那些人定然是慣常跑江湖的,又怎會一大群人招搖過市,肯定早已化整為零了,遂又問道:“那你可見過一個比我高出一頭,長相俊美,背上背著個四尺多長,五寸多寬的皮匣子的年輕男子?他身旁應該還跟著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矮他兩分,卻比他還壯實的男子。”

    小二這下沒有猶豫,點頭道:“見過見過,因為他背著的那個皮匣很是惹眼,當時還多看了幾眼。”

    她一下便來了精神,問道:“那他們去往何處了?”

    “這個我可就不曉得了,三日前他們也來我家用過飯,也曾向我打聽過方才你說的那夥人,在得知未見過之後,便問我有沒有什麽熱鬧可瞧,說來也巧,當時喬家莊的喬莊主,剛巧在秀水街搭了個擂台,為他女兒舉行比武招親,當時我瞧他很是感興趣,估計應該會去看熱鬧了吧。”

    “看熱鬧…比武招親?他會不會也去打擂呢…”她自言自語道,腦子裏飛快地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得一驚:他也曾向小二打聽那夥人的消息,看來也失去了他們的線索,若他為了引蛇出洞,有可能會不惜打草驚蛇,甚至會跑上擂台打擂,高調出現在眾人眼中,說不定還會透露一絲半點兒紫炎珠假的去向。

    小二卻笑道:“你肯定會以為那比武招親是比刀劍吧,其實不然,人家比的是詩詞!”

    詩詞?!連少沐會詩詞嗎?沒什麽印象啊,她一麵用手指敲著桌麵,一麵尋思著,最後確定連少沐應該不會吟詩作詞,但他一定還是會去打擂,用他自己的方式。

    於是,決定前去打探一番,她將那錠銀子遞給小二,問:“秀水街怎麽走?”

    那小二接過銀子去到櫃台邊,遞給打瞌睡的掌櫃,那掌櫃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稱了稱,找出要補的碎銀,遞給小二,小二跑回來,有些不舍地將銀子遞給她:“秀水街離此處不遠,我指給你。”

    見小二那不舍的眼神,她使勁忍著笑,撿了塊碎銀賞給他,道:“有勞。”

    小二立刻滿臉如綻開的花兒,殷勤地將她送出店外,指著右手邊街道說:“從這邊走,過兩條街便到秀水街了,當中最高的那幢樓便是萬福酒樓,招牌很大,一看便知。”

    “好,謝過小二哥,等我站穩腳之後,便來找你玩,說不定還能幫你在萬福謀個差事。”她說道,出門往右快步走去。

    “我叫趙薄荷,記住了?”背後遠遠傳來小二的喊聲。

    一個男人取名薄荷,著實好笑,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轉過兩道街口,一棟嶄新的建築便出現在她麵前,在眾多低矮的建築之中,顯得如鶴立雞群一般,高大鮮亮的門柱,寬泛的門洞,門楣上匾額寫著萬福酒家四個描金大字,栩栩生輝。

    離萬福酒樓不遠便是一塊寬敞的空地,中心處一個木質高台還靜臥在那裏,隻是台上台下都空無一人,十分冷清。

    看來比武招親的事早已結束了,也不知結果如何,連少沐是不是去了喬家莊,她在台下站了許久,攔住幾個過路的行人打聽當時的情況,結果都說得不清不楚,她愈加糊塗,更是著急,不由得想,萬福酒樓離得這樣近,或許更容易探聽到一些消息,於是她回頭走到萬福酒樓門前。

    看著那些衣著光鮮進進出出的客人們,她有些膽怯了:自己這身衣著,連趙薄荷那樣的小二都嫌棄,此處比那小酒店不知奢華了多少倍,隻怕是還未靠近,便會被驅趕吧,既如此,不如去後門,總有夥計出入。

    她估計得還真不錯,此刻萬福酒樓後門,一名叫李旺的夥計,正一桶一桶往外拎泔水。

    她繞到後街,一眼便認出哪個是萬福酒樓的後門,那後門台階下,靠牆放著兩隻大大的泔水桶。

    她走到門邊,發現後門大敞八開,於是抬腳便邁上了台階,跨進門檻,一進門便發現這是一個堆放雜物和柴火的屋子,左邊整齊地碼放著劈好的柴火,右邊堆放著備用的桌子板凳,以及一些蒸屜筲箕木盆之類。

    再往裏走,又是一間存放蔬菜的房屋,幾框白菜蘿卜放在左邊,右邊是幾口鎖著的櫃子,靠近裏邊門的位置有好幾排大大小小的酒壇。

    透過敞開的門,她看見門內是一個很大的天井,一群人正忙得團團轉。

    她不禁有些納悶,偌大的一個酒樓,為何後門竟這般大大敞開著,若是有那不懷好意的人,往那酒水裏下藥將如何是好?她哪裏知道,並非人家管理不嚴,而是自己鑽了人家空子,那李旺剛轉身進去拎泔水,她便進來了。

    正如此想著,冷不防腳下踢到個東西,她低頭一看,竟是一棵大白蘿卜,她彎腰撿起,剛要起身,便被裏邊衝出的人按倒在地。

    她反手一陣亂撓,卻什麽也沒抓到,對方抄起一棵白菜往她頭上砸,嘴裏還大聲嚷嚷:“叫你偷!叫你偷!居然敢偷到萬福來了!我打死你。”

    “混蛋!住手!”她大喝一聲,聲音大得出奇,壓著她的人頓時楞住了。

    她趁機掙脫他的束縛,爬起來站直了,將手中蘿卜往他眼前一送,瞪著雙眼吼道:“你看我像小偷嗎?你見過有好東西不偷,隻偷一棵大白蘿卜的小偷?”

    李旺也懵了,疑惑地問道:“那你進來做什麽?”

    她丟下蘿卜,拍拍手,整理整理衣裳,摘掉頭上的白菜葉,沒好氣地說道:“我隻不過是路過此處,順便瞧瞧看有沒有人從門裏出來,想打聽一點兒事兒而已,見門沒關,便進來了,你卻將我一通好打。”

    李旺嘴裏哦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道:“算了,這事兒怪我,是我自己沒關門,你想打聽什麽,說吧。”

    於是,她便問他曉不曉得前幾日比武招親擂台上的那點兒事。

    聽她問這個,李旺兩眼一下便亮了,呱啦呱啦說了一大通,說得興起,還撫掌大笑不止。

    原來,這個所謂的比武招親,當真不是比試武力,而是詩詞歌賦,喬家小姐生得極美,是個不同於普通女子的美人兒,心高氣傲,想要親自覓得心儀的佳婿,所以,想出了一個以詩詞打擂擇婿的法子,惹得全城翩翩公子心情激蕩,紛紛前來打擂。

    兩日過去,喬家小姐並未擇得心儀的男子,第三日,來了位身背奇怪皮匣的少年郎,上台也不作詩填詞,隻在前來打擂的一幹文人墨客耳旁悄聲說了幾句話,那些人便統統跑下擂台去了,他人長得好看,又做出一副頗有些文采的模樣,那喬小姐隔著簾子便瞧上了眼,喬莊主也很是喜歡,親自上台與他說話,欲招他為東床快婿。

    他卻說自己已有娘子了,隻是看不慣那幫假文士舞文弄墨的酸腐作派,當場便將那喬小姐氣得昏倒在地,那喬莊主也是氣得個半死,帶著一眾家丁,親自上陣要去教訓他,他們哪裏是那人的對手,被一頓狠揍,那喬莊主倒沒被傷著,卻被勒令為他給陸家遞個話,說是善獷村的沐煉,會擇日前往親自拜訪,帶去他們想要的信息!之後,一拍屁股走人了。

    聽完這些,她不禁蹙起眉頭,陷入沉思,他這動靜搞得著實大了些,喬家原本與你連家並無瓜葛,你不僅攪了人家好事,還肆無忌憚地要人家替你辦事兒,你究竟哪來的自信?人家挨了揍,還會乖乖替你傳話,再說了,即便他替你將話傳到了,單憑你一人,加上個並無多少用處的張虎,拿什麽去和滄浪國四大家族之一的整個陸家抗衡?自尋死路還差不多,莫不是因為找不到人,被氣暈了頭,才做出這等蠢事來。

    她卻不知,連少沐早已探明,那幫黑衣人正是賀家和陸家的人,而喬家與陸家旁係是姻親,喬家受了這窩囊氣,巴不得陸家來替他出頭,自然會想方設法地將那些話轉述給陸家。

    而那夥黑衣人正愁找不到他,得到這樣的消息,沒有不主動送上前來的道理,如此一來,找到她便不是問題了。

    而且,連少沐如今真正的本事,雖不能以一抵十,但三五幾人實在不在話下。

    但他唯一沒算到的,便是她並未落入黑衣人手中,招去再多的黑衣人,也查不出她的下落。

    想了這麽多,她能肯定的是,連少沐如今尚在吉平,可他究竟在何處,卻不得而知,隻能想法先安頓下來,再慢慢去打聽他的蹤跡,於是她問道:“你們萬福可還需要人手?”

    李旺楞了一瞬,道:“你究竟是打聽事來的,還是找差事來的?”

    她眯眼笑了笑:“都有都有!”

    李旺樂了:“正好,後廚打雜的李曉他老娘生病,告假回家了,實在忙不過來,連我都被拉來臨時幫忙,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問問二掌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