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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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該死的家夥,活該被趕出去。”李旺咬牙切齒地說道。

    又坐了一陣,她見李旺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出聲相問:“今日客人多,那麽忙,你為何還賴在此處不走,是不是想偷懶啊?”

    先前她一直沒機會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勢,此刻想著等李旺走了,趕緊得檢查一番。

    李旺身子往後一靠,雙手枕在腦後,嘿嘿一笑,道:“托你的福,我今日的任務便是好生照顧你,我委實不大明白,往日秋掌櫃可沒如此大方體貼,今日不但給你請了郎中,還安排我來照顧你,甚至給你單獨安排了屋子,你麵子忒大了些。”

    “是嗎?往日他很是刻薄?”她也正納悶這事兒,為何會單獨給她安排屋子。

    “倒也不盡然,若往日出了這等事,他大多會扔給二掌櫃,或是給點銀子,讓夥計自行處理,斷然不會親自過問的。”李旺翹起二郎腿,一前一後地搖晃著,椅子榫卯連接處發出‘吱嘎’的聲響。

    那秋掌櫃為何獨獨今日不同,她心頭疑慮更深,但此刻她更希望李旺趕緊離開,以便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勢,於是說道:“李旺,你留在此處,我如何能歇息得好呢,我看你還是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如何?”

    李旺楞了楞,尷尬地笑了,慌忙放下腳來,點頭道:“哦,好好,是我沒注意,你先歇著,一會兒用飯時我予你送來。”說罷,起身出去了。

    她起身下床,挪到門邊插上門栓,解開衣裳一看,左側腹部一大片青紫,她輕輕按了按肋條,頓時疼得她冷汗直冒,難道肋條斷了?她仔細由上到下,由外到內摸一遍,還好沒有斷裂,應該隻是骨裂而已,於是放心下來,隻要暫時不劇烈活動,並無大礙。

    她整理好衣裳,撥開門栓,重新躺回床上。

    晚餐後,李旺又送來熱水,見她已經躺下歇息,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夜裏有些口渴,身上還很疼,她慢慢起身,挪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喝,再挪回床上半臥著,一時竟沒了睡意,捏著胸前的鹿皮袋子,回想自己來到這世界所遭遇的一切,久遠的,近前的,無不令她心緒難平。

    想起嵇堯說過龍吟有愈傷救命的能力,但今日看來,似乎並沒起到多大的作用,該傷的還是傷了,該疼的還疼,她將龍吟取出,對著窗外月光,仔細打量一番,那珠子裏邊泛著瑩瑩綠光,十分好看。

    她不敢把玩得太久,擔心龍吟發出的光暈引來小人窺視,便小心翼翼將龍吟收回鹿皮袋子,看到躺在袋底的紫炎珠,不禁長歎了一口。

    善獷村被屠村之後,她幾乎夜夜都要夢一回當時的情形,心口便再痛上一回,此番來吉平已大半個月,卻沒有真正撈到一點關於連少沐的消息,每夜入睡前,無不將他可能會去往哪個地方,要如何才能尋得到他的蹤跡,此刻他又在做些什麽,他是不是好好的,等等這些個問題揣摩個幾遍,反倒是將尋找紫炎珠的事情給忘得一幹二淨。

    月上枝頭時,她終於感到一陣倦意襲來,慢慢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須臾,一個黑影撬開門栓,躡手躡腳地潛進屋內,他貼牆站了片刻,待看清屋內大致境況之後,便移步到她床頭,手伸將床鋪裏邊的小包袱拎了出來,翻找一番,裏邊並無他需要的東西,隨手又將包袱放回原處,垂目打量著她。

    她睡得很沉,全然不知身邊發生了什麽。

    那黑衣人正欲伸手揭開她身上被褥時,忽聽見一聲懶洋洋的‘喂!’,嚇得他立即縮回手來,回頭望向聲音出處。

    隻見他先前掩上的門已大大敞開著,門框上斜靠著一個人,他環抱著雙臂,漫不經心地注視著自己,雖說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卻能感覺到一種如利箭般的眼風。

    見自己的行徑暴露,黑衣人惱極盛怒,忽地轉身向門口撲去。

    門口那人身體急速向外旋轉,避開這一撲,輕飄飄地便落在院子中央。

    “下午你已讓她吃了那麽大虧,此刻還來偷她東西,竟還用上了這下三濫的手段,天下竟有這般不要臉麵的人!”那聲音淡淡的,卻冷冽得如同暴雪襲來,他明知黑衣人並非是要偷東西,卻偏要那樣說,羞辱之意十分淺顯。

    “大爺的事輪不到你來操心!”黑衣人急於滅口,又猛撲上去。

    “哼!就憑你?還想滅口?太自不量力了些!”那人已經明白到了他的意圖,卻並不躲閃,反而迎著他猛衝過去,同時從腰間抽出軟劍,手臂一轉,一道淩厲的劍影直插對方,鋒利的劍風劃過黑衣人的頸間,他已到了黑衣人身後,月光下,一道血箭從黑衣人頸間噴射而出,鐵塔般的身軀踉蹌幾步,轟然倒下。

    黑衣人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不相信,對方那麽輕描淡寫的一招,僅一招便要了自家卿卿性命。

    那人冷漠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轉身便出了院子。

    清晨,她被鬧哄哄的聲音吵醒,翻身下床,發現身上已然不疼了,便來到門邊拉開房門。

    小院靠西牆邊趴伏著一個人,確切地說,他已不能稱之為人,而是一具僵硬的屍體,他脖頸處的地麵上的血跡呈噴射狀噴出很遠,血色已不再鮮亮,有那膽大的靠近看了兩眼,趕忙便躲開了。

    她嚇了一大跳,邁出的腳收了回來,退回到門內。

    李旺見她開門,忙上前問道:“你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沒有啊,我一夜都睡得很沉,那人是誰?怎會死在這裏?”她向那邊瞄了一眼,趕忙收回目光,那血腥的場麵委實瘮人得很。

    “真奇怪,院子裏死了人,竟然沒有一人聽到動靜。”李旺自言自語地說道。

    “回避回避!”衙役和仵作匆匆趕來,一麵吆喝一麵往裏闖,夥計們都自覺地退到一旁。

    仵作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做筆錄,最後確定此人死於夜裏子時三刻,致命傷是頸部的劍傷。

    衙役則挨個詢問了所有院中的人。

    領頭的大聲吼道:“若有知道關於此人情況的,一定要自覺說出來,若是知情不報者,一經發現,按殺人共犯處理!”

    膽小的嚇得渾身一抖,連連稱是。

    當仵作將屍體翻轉過來時,她這才發現此人正是昨日下午踢打自己的那個壯漢,不自覺‘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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