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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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這麽早來姑母這裏,定是有事,到底有何要緊之事?”

    楚湘沫才不相信他是真的想自己這個姑母了,特意大清早地跑來看自己,她將楚昊引至花廳東側,那裏有一個茶廳。

    昨日夜裏,楚昊便悄然來到攬月庭外,本意是想看看醉酒的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卻沒想到竟看見她被吊在院中樹下,而且一直說著胡話,其實他看見的,是她在與稽堯對話而已,他卻沒來由地揪著心,竟一直守到清晨。

    準備離開時,發現天邊已發亮,索性直接去了花廳,獨自又待了半個時辰,想著尋個什麽合適的理由,替她求個情,讓公主放了她。

    辦法還未想出來,卻被過來搬花盆出去曬太陽的下人看見了,他隻得謊稱是順道來探望公主和嚴力的。

    見到公主之後,求情的話他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說道:“侄兒從安國寺回來,打府前路過,順便進來看看姑母和阿力,許久都不曾來看過他了,不知他現今如何?”

    他頓一下,輕咳了半聲,最終歇了要公主放人的念頭。

    公主是怎樣的人,他又怎會不知,若自己輕易說出要她饒恕那女子的話來,隻怕反倒會帶給她更多的災難。

    他忽然感覺自己分外可笑,如此莽撞地來到嚴府,又能幫到她什麽呢?

    他心頭不禁輕苦笑一下,手中握著茶盞,手指不自覺地用勁收了收。

    楚湘沫不再糾結他話的真實性,再者,皇室子弟夜宿安國寺不在少數,從安國寺回謙王府正好要經過此處。

    此刻見他提到嚴力,不由得輕歎一聲:“還那樣,前不久剛成親,當時你沒在京城,後來大概也聽說了,前幾日鬧個不停,這兩日反倒安靜了不少。”

    她並未提及昨日的事情,那些事唯恐掩蓋不及,哪裏還有自己往外張揚的道理。

    “如此甚好,能有個人時常陪伴著阿力,姑母也省心些許。”想到昨夜看到的情形,他頓覺力不從心,以姑母的個性,幸虧方才沒提一個字。

    “哎,要真能省心便好了……”楚湘沫長歎一聲,此時她再無半分戾氣,隻有一個作為母親的諸多焦慮和無奈。

    楚昊抬眼看她一眼,明白她的苦楚,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勸慰她,啞了口。

    沉默半晌,楚湘沫忽然開口問道:“昊兒,還是不願去朝堂嗎?”

    “閑散慣了,怕約束。”他淺淺淡淡地回答。

    楚湘沫低歎一聲:“嚴正還想著與你一起共事呢,算了,不提也罷,沒事的時候多來府上看看姑母,看看力兒。”

    “嗯,昊兒日後常來便是。”

    兩人又閑聊了一些家常,多是楚昊楚宇和嚴力幼時的一些趣事,快到午時,楚昊拒絕了公主邀他一同共進午餐的邀請,起身告辭,離開了嚴府。

    次日,攬月庭內院,素來熱鬧的地方,這兩日顯得十分安靜。

    她的情形晨起時便有了些起色,午後醒轉時初見嚴萍兒在屋內,不明所以。

    青禾伏在她耳旁,悄悄敘說了原由,她隻淡淡笑了笑,喝了藥,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嚴力這兩日非常安靜,連門都不怎麽出了,一直守在她身旁。

    青靈強忍著傷痛過來看她,流了一陣眼淚才又離開。

    嚴萍兒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服侍病人的自然是青禾她們幾人,哪裏真正輪得上她動手。

    隻是不得不被禁錮在攬月庭,她心情十分煩躁,心想著不知自己的娘何時能求得爹爹首肯,準予她離開攬月庭。

    就因嚴萍兒慣常喜歡作弄和嘲笑嚴力,所以攬月庭幾個丫並不待見她,從她身旁走過都不大理會,沒好臉色。

    她枯坐半日無聊至極,便到院中閑逛,見青竹正在小廚房裏煎藥,心中氣悶不已,一個破落戶,能嫁到嚴府來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居然這般嬌貴,動不動就生個病什麽的,被這麽多人捧著寵著,憑什麽?!

    她實在是氣憤不過,看那咕嘟咕嘟直冒泡的藥罐就來氣,等青竹轉身出門,她便隨手抓了把鹽扔進去,扔了塊桂皮,抓了幾顆茴香扔進去,接著又放了幾個顆八角,凡是她見著的,無不拈了放些。

    原本一罐治病的藥,卻成了不知為何物的湯水,是以,很快便見了成效。

    傍晚時分,本來已逐漸好轉的她,病情又加重了,隻見她麵紅耳赤,一聲聲喘著粗氣,心跳如擂鼓。

    青禾急忙去香榭苑稟報,公主風風火火地趕過來一瞧,發現情況不太對勁,趕忙進宮去請禦醫前來診治。

    那禦醫嚴府之後,將她病情仔細診視一番,隨後叫人將藥渣拿來,他逐一檢查,見內裏多出許多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氣得胡子亂顫,指著藥渣喝問:“這是哪裏來的庸醫,竟敢開出這樣的藥方,怕治不死人是怎的?!”

    公主詫異道:“那郎中是慣常行走在嚴府的,未見過有何不妥的行徑啊。”

    那禦醫將藥渣逐一分揀開來,指著那些多出來的東西道:“這,這,都是何物?莫非將煎藥當成做菜了?公主殿下,勞煩借藥方一觀。”

    公主忙讓人將藥方送上。

    那禦醫看過藥方之後,眉頭蹙了起來,壓低聲音對公主說道:“公主殿下,藥方是沒問題,但藥裏卻另外多出了些東西,雖不會有多壞的結果,但會導致病人病程遷延不愈。”

    “多了什麽?”公主臉色不大好看了。

    “都是些廚房裏常見的東西,下官以為,不知是哪位錯將藥罐當湯鍋了。”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之前開的藥可以繼續吃著,隻是,從現在起,每兩個時辰給她喝兩湯匙蜂蜜蒸雪梨水,多喂溫水,情況很快便會好轉的。”

    “有勞陳禦醫了,紅菱,送陳禦醫。”公主眉頭蹙了起來。

    她懂陳禦醫笑的意思,那多出來的東西,必定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顯而易見,這攬月庭的人,除了嚴萍兒,誰還有那個膽子?!

    “公主殿下,那下官告辭了。”陳禦醫頷首,退了出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