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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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房裏有兩個老媽子正在做飯,旁邊另外有一口大鍋,鍋裏的水已冒著熱氣。

    香秀將鍋裏的水舀進豆漿裏,攪勻,再舀到一旁支好的濾帕中,濾除豆渣,又將豆漿倒進鍋中,煮開,再緩緩加入石膏水,待鍋裏的豆漿全部凝結成塊,她又將其舀起來,倒入模具中,包上白布,蓋上一塊木板,再在上麵壓上一塊石頭。

    看到她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香秀臉上有了一絲笑紋,她問道:“你叫什麽?”

    她衝香秀笑道:“我叫欣斕,香秀,你可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做豆腐,以前隻知道豆腐好吃,卻不知工序這樣的繁瑣。”

    “欣斕?!”香秀目瞪口呆地楞在那裏,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你是少夫人…”

    另外那兩個婦人也楞住了。

    她擺擺手,訕笑:“早已不是了,我現在還不如你們,是個囚犯。”

    香秀和那兩個婦人,都不再說話,默不作聲地忙活著。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確實很尷尬,她左右瞧了瞧,卻不知道做什麽,想幫忙,反而給她們添了亂,便退到一邊看著她們忙。

    一會兒功夫,飯菜做好了,香秀拿來兩隻托盤,將飯菜分別放上去。

    香秀端上其中一隻,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端那隻吧,跟我一起給夫人和公子送過去。”

    說罷,率先走了出去。

    她忙端上另外一隻托盤,跟了出去。

    她見香秀口中稱夫人,有些納悶,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這嚴府還有哪位夫人,於是問道:“香秀,那柳葉不是姨娘嗎,怎地稱她夫人。”

    香秀腳下不停,小聲回答:“她喜歡別人都叫她夫人,有那麽一種人,得不到的,卻喜歡過幹癮。”

    聽到香秀這樣說,她忽然想笑,感覺這香秀太有意思了,嘴上不饒人,心底下卻並不見得有多壞。

    飯廳內,柳葉和嚴齊麵對麵分坐在廳屋兩側,麵前各人一張案幾,身後各有丫頭服侍。

    看到她,柳葉臉上露出一絲嘲諷,語氣極盡挖苦地道:“你也有今日?”

    她看著柳葉,盈盈一笑,道:“柳姨娘,雖說你我都是被趕出嚴府的,但我卻與你們不同,我是自由的,你們母子現今的處境,還不如我!”

    柳葉聽到她叫她姨娘,已很是不痛快了,反唇相譏:“至少我們不像某人,是因行為不檢才被趕出來的,再說,你今日不還是在我落暉莊園侍候我?”

    她冷笑一聲:“哈!至於我是怎樣才被趕出府的,難道你柳姨娘自己還不清楚嗎?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做過什麽,用我來提醒嗎?”

    “夠了!”嚴齊用力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香秀和另外兩個丫頭驚悚地望著這三人。

    “怎麽著?嚴二公子還害怕揭短?早知如此,當初便別做那些下作的事,我想,那嚴萍兒獨自在嚴府裏,日子未必好過……”她睥睨著嚴齊。

    她話音未落,便見嚴齊忽然起身欺近,隻聽得‘啪’地一聲脆響,一記耳光便打在她的臉頰上。

    即刻,她白皙的臉龐便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了血絲。

    “哈哈哈!嚴二公子,你就這點本事!?也就隻能在女人麵前逞點兒威風,有本事你再回嚴府啊,有本事你讓你老娘坐上嚴府主母的位置呀!”她忍著痛哈哈大笑。

    嚴齊氣急,咬牙切齒地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往地上一按,她即刻跌倒在地,嚴齊並沒有就此作罷,而是揪住她的頭發,使勁往地上撞去。

    嚴萍兒是柳葉心中的痛,當初被趕出來的時候,相爺不讓她帶走嚴萍兒,令她母女倆一年多時間未能相見,她那句話,直接戳到了柳葉心窩,她氣急敗壞地指點著,胸腔劇烈起伏著,叫嚷道:“齊兒,給我將她往死裏打!”

    “柳葉,當初在嚴府,你不是很賢淑的嗎?原來,賢良是裝不出來的!你是個不擇不扣潑婦,悍婦!”她一麵護住頭部,一麵大喊:“嚴齊,聽你姨娘的,有本事便打死我,到時本姑娘化作厲鬼,再來找你娘倆報仇,有我的,還有青山的!”

    嚴齊反而住了手,依著他的個性,此時的她,可以死上一百次,可是,安王曾打過招呼,必須留她一條命在。

    他咬牙道:“香秀,將她關進柴房,不許給她東西吃,餓她三日再說。”

    香秀急忙上前,從地上撈起軟弱無力的她,將她架起來拖出了廳屋。

    “你何必要去激他們,吃苦的還不是你自己。”香秀低聲嘟噥一句。

    她笑了笑,牽扯到腫脹的左臉頰,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嘶……當初青山被他害死,仇我沒法報,想不過,看他們暴跳如雷的樣子,我心裏也痛快痛快!”

    香秀將她送進柴房,退出去反手將門拉過去鎖上,隔著門,她悄聲道:“等會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她扯出個笑容來,從昨日下午到現在,滴水未進,今日上午,又磨了半日豆子,現在可謂是饑寒交迫,她抱緊雙肩,找了一個相對舒適一點的地方坐下,蜷成一團。

    有個事情她想得不大明白,這次綁架,很顯然不是為了謀取錢財,若是普通綁匪,也決計不會將她送往嚴齊這裏來,再說,目前的她,對於嚴齊來說,再沒有什麽價值了。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嚴齊不是主謀,他隻是個服從者。

    然而,認識她又認識嚴齊的人,而且還有過節的,姑且稱之為過節,她隻能想到韓嵩和王同,但是,他們之間,應該沒到需要用這般極端手段進行報複的份上來。

    排除掉這一幹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綁架她,綁架她送到這裏來,究竟能幹什麽呢?

    少時,香秀的臉又出現在窗口,她輕喚道:“欣斕,過來。”

    她急忙爬起來,湊到窗戶邊,香秀遞進來一個小布包,和一隻碗,碗裏是熱乎乎的青菜豆腐。

    “包裏有饅頭,還有消腫的草藥。”

    “你為什麽要幫我?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打你,或者將你賣出去嗎?”她好奇地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