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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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又轉身對她說道:“你可知道皇上為何要囚禁他?他拿了皇上的紫炎珠栽贓太子,結果被禮部尚書嶽之煥揭穿,皇上一氣之下便將他囚禁起來。我知道,你想回到他身邊去,可你回得去嗎?那是皇宮!那是你想進便進得去的地方嗎?而且,一旦你出了這個門,等著你的不知道有多少要你命的人!”

    “…!”她瞪著滿是眼淚的雙眼,喊道:“你閉嘴,你懂什麽?他現在很需要我,我必須得去到他身邊。”

    說罷,便不管不顧地要往外衝。

    她似乎已看到楚昊像一盞即將熄滅的燈,在風中搖曳不定,忽明忽暗,隨時都有可能忽然倒下,她的心,疼得就像是要裂開一般。

    韓嵩一把擒住她,將她拉回來,說道:“就憑你?還想闖皇宮?你太天真了,你能不能冷靜一些,聽我把話說話完?你先等一等,我幫你想想辦法,好嗎?”

    她虛晃兩下,站立不穩,腳下一軟便倒了下去。

    “哎…哎!欣姑娘,你怎麽了?糟糕,她暈過去了!?”絡敏忙上前扶她。

    韓嵩猛地撥開絡敏,打橫將她一把抱起,往回疾走,嘴上喊道:“快打發人叫郎中去!”

    絡敏愣了一瞬,便轉身出去找人去了。

    “欣斕,醒醒,醒醒。”韓嵩嘴上一邊喊著,一邊將她輕柔地放在床榻上,拍拍她的臉頰,動作極其輕緩溫柔。

    隨即跟進來的絡敏為之一震,眼中不禁有些莫名的興奮,一閃而過。

    她猛地醒轉過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從床榻上倏地坐起,牽扯到後背的傷,嘴角抽了抽。

    韓嵩忙扶她坐正,絡敏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她接過淺淺地抿了一口,望了韓嵩片刻,緩緩道:“你說過要幫我,可是真的?”

    “是!”韓嵩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細細品味她話中的意思,心中揣度她接下來會說什麽。

    “為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條件?”她不敢確信地緊盯著他,想要從他眼神裏看出什麽來。

    “沒有條件。”韓嵩訕笑,原來自己在她心目中,便一直鎖定了那個形象。

    她一時有些躊躇,琢磨片刻才又開口問道:“真沒有條件?”

    他眼中頓時閃過一片精光,望了她片刻,神情遂又慢慢平淡下來,輕聲說道:“我想要的,你未必肯給我。”

    “什麽?!”她似乎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他澀然道:“想要你,你肯麽?”

    她倏地被驚住了,想要發火,卻見對麵人滿眼的掙紮,並不見半分褻瀆自己的意味。

    遂又細細品了品他方才的話,他說此話時,是那樣一種神態,概與往日不同,沒有半分輕賤她的意思,她摸不準他究竟是何意思,竟不敢輕易接話了。

    洛敏半握拳抵唇,輕咳了兩聲,隨即轉身急忙往門外走去,口中說道:“我去瞧瞧郎中怎地還沒來。”

    她一時間沒了話語,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不明白他說這話,究竟是個什麽意思,或者說,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麽,她不相信這是他心頭的真實想法,她更相信,這是他在戲耍自己。

    好一陣,她才又開口問道:“你…究竟什麽意思?”

    他愣了一瞬,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你還當真了?我是同你玩笑的。”

    說罷,回過頭去,不敢正眼看她。

    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眼睛餘光瞟見了她這個動作,心頭不禁一酸。

    現在,他的想法同當初已然不同,那時,他一心隻想著如何能順利得到她,甚至默認楚暢使出一些卑劣的手段,害得得她被休出嚴府。

    隻是沒想到,她離開嚴府之後,竟然大病一場,以至於遷延兩月才完全康複,他忽然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她能平安快樂,發自內心的笑顏,哪怕她對自己仍然惡語相向,也好過她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樣子。

    見他一如從前,她心底徹底鬆了口氣,問道:“皇上為何要囚禁楚昊?”

    韓嵩暗暗歎了口,道:“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甚清楚,隻聽聞他拿了紫炎珠,結果被禮部尚書嶽之煥發現了,原本那嶽之煥還打算替他掩飾一二,讓他悄無聲息地還回去即可,誰知他竟會栽贓給太子,嶽之煥一氣之下,便當庭將事情揭露出來,皇上陛下勃然大怒,當即便下旨將他囚禁起來了。”

    “什麽?這不可能!”一聽韓嵩這話,她頓時瞠目結舌。

    楚昊和楚宇的關係如何,她早已聽說過,他怎麽會突然栽贓給楚宇呢,栽贓給楚暢還差不多,她不可置信地瞪著韓嵩。

    韓嵩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適時,敏公子領著郎中進來了。

    郎中仔細為她切脈,然後,說她隻是一時氣滯所致,並無大礙,隻需好生靜養幾日便可,遂開了幾副調理氣血的藥,走了。

    洛敏知趣地招呼綠兒一同出去,留下兩人,場麵靜得落針可聞。

    她一直還在糾結方才韓嵩說的楚昊的事情,根本沒有心思說話,垂頭想著心事。

    難得的平靜相處,沒有爭吵,沒有針鋒相對,韓嵩坐了半晌,有些手足無措,便起身在房內掃視一番,最後停留在那些樂器麵前,伸手取下一隻玉簫。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望去,見韓嵩拿了一支玉簫在手,心中有些訝異,她也沒想到,那樣一個紈絝子弟,居然還懂樂理。

    韓嵩沒注意到她在看自己,自顧來到窗前,望著那一院春色,將玉簫抵在唇邊,吹了幾個簡單的音,調試了一下手指位置,然後便一本正經地吹奏起來,竟是一曲渾厚低沉、深邃婉轉的調子。

    她有些錯愕,這一瞬間,很難將眼前這人和記憶中的那個放浪公子重合。

    漸漸的,幽深的簫聲引得她沉靜下來,思緒飄得很遠,腦海裏滿是和楚昊相識相交的一些畫麵,這些畫麵並不甜蜜,滿滿的,都是酸楚。

    而此時,他在宮中受盡磋磨,她卻毫無辦法,隻能無所作為地幹著急。

    她不知道,他身上的蟲蠱發展到了何種地步,他是否還堅持得下去?雖說配製凝恤丹的各種配料已然找齊,卻丟在了旬州客棧,不知淩霄會不會想起,返回客棧將它帶回,現在是否已然回到王城。

    想得多了,她心中漸漸生出一些落寞來,不禁長歎一聲,耳畔悠遠的簫聲戛然而止,她抬眼望去,隻見韓嵩麵朝庭院,肅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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