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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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認自己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要她裝著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與這個曾經對自己下過藥的人和平共處,再玩點兒姐妹情深,她做不到,但要背地裏對她做出些過激的事情來,這又不是她的個性,因此,隻能當麵逞些口舌之快了。

    斂秋在她身後,忍得辛苦,喉嚨裏悶咳了好幾聲。

    那索布妲倒真是個人物,仍然麵不改色地不請自來,自己上了台階,在她對麵坐了,看矮幾上的吃食,說道:“我可以和姐姐…和夏姑娘一起用早點嗎?”

    她睃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是起晚了,所以這會兒才用,莫非公主也起晚了?”

    她還真不是個,善於心平氣和地,與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把手言歡,共進早餐的人。

    她頭也沒抬,邊吃邊說:“斂秋,去給公主重新上一份,這些都已經被我弄髒了,公主,你稍等。”

    斂秋捂著唇咳了半聲,應了聲‘是’,便下去準備去了。

    此番打臉,任何人也做不到淡定自如,但這索布妲,隻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便又笑盈盈地道:“夏姑娘,王爺午時會回府嗎?”

    “這可說不準,有時會回來,有時又不回來,公主若是有事的話,可以去宮中找他,他領了皇上的差事,每日應當都會去宮裏轉上一轉的。”

    索布妲聽了,低頭不語,稍後,斂秋便領著丫鬟們,抬著餐台上來,餐台上備有小米粥和各種糕點。

    此刻欣斕已吃完,斂秋給她遞上漱口水和手帕。

    她一邊擦手,一邊說道:“公主慢用,我有事要出門一趟,便不陪你了。”回頭對斂秋說:“拿我的披風,和漁具來,咱們去青園釣魚。”

    斂秋眨巴一下眼睛,原來,姑娘說的有事,其實是釣魚啊,她偷偷看了索布妲一眼,隻見她正在夾一隻水晶糕,握筷子的手抖了抖,水晶糕差點兒沒夾住,她心想:姑娘,你也太不給人家麵子了,好歹,人家還是位公主,這要是把她氣個怎麽樣,去王爺麵前告狀,王爺怪罪於你,那如何是好?

    欣斕沒管斂秋有什麽想法,也不顧忌身後索布妲的咬牙切齒,慢騰騰地踱出清荷苑。

    斂秋抱著她的披風,拎著漁具追上來,擔心地問道:“姑娘,若公主去王爺麵前告狀怎麽辦?”

    她停下來,回頭看著斂秋,沉聲問道:“告我什麽?告我不陪她用餐?本姑娘好像沒這個義務吧?若是你覺得你姑娘怠慢了她,那你回去陪她好了。”

    “哎呀,姑娘,你怎能這樣冤枉奴婢?奴婢是擔心王爺會怪罪姑娘。”斂秋氣得直跺腳,撅起嘴說道:“姑娘老是曲解奴婢的意思。”

    見斂秋委屈模樣,她提唇笑了,道:“你這丫頭,說你精明呢,你又笨得要死,她來清荷苑,便是想裝溫婉,裝可愛,想要給我添堵,憑什麽我要配合她?左右她都已經恨極了我,我何苦還要假裝善良,容她再踩上一腳?”

    走到王府門口,見張繆已經候在那裏,她問:“張繆,你每日都守在門外的麽?怎地我一出門便能看見你?”

    張繆頷首,淡淡一笑:“在下一直在清荷苑外,姑娘要出門,在下定然最先知曉,提前坐好準備,是在下的職責。”

    她敲了一下腦袋,自嘲道:“我怎麽把這茬忘了,你是王爺派來‘監視’我的。”

    張繆麵上一囧:王爺何時有過這樣的想法?!姑娘這樣曲解王爺的一番心思,王爺知道麽?

    他清了清嗓子,道:“王爺是擔心姑娘的安全。”

    她何嚐不知朗子焱留張繆在自己身邊的本意,她那樣說,隻是想調侃一下張繆而已,誰知這張繆剛直又呆板,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居然還以為她曲解了他主子的意思。

    遂笑道:“你竟是一點兒玩笑都不懂得麽?我那是調侃你對你主子的話,太過上心,我身在內宅,哪有那麽多危險?其實,你平常不用那麽緊張,該吃吃,該睡睡,有事的時候,我自然會使人來叫你。”

    張繆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垂頭憨憨地笑了。

    “走吧,難得今日太陽不錯,咱們去青園釣魚。”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臉上,很是舒坦。

    通往青園方向的青石板路,一側是粉白的院牆,一側是錯落的紅楓木,層層疊疊的楓葉,一片火紅,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層,宛如秋日晚霞落到了地麵。

    道路盡頭,隱隱有三騎駿馬緩緩行來。

    “姑娘,是王爺回來了!還有白相。”張繆道。

    她抬眼一看,果然是朗子焱和白宇飛,還有鐵頭,那朗子焱一身紫衫,坐在黝黑的駿馬背上,越發顯得挺拔俊美出眾,她的心,沒來由地狠狠跳了一下,她趕忙垂下眼簾。

    轉眼,三人便已到了跟前,翻身跳下馬來。

    他們趕忙上前與來人見禮。

    朗子焱看到張繆和斂秋手中的物件,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道:“儀兒要去釣魚麽?”

    她彎了彎嘴角,躲開他的視線,“今日天氣不錯,想出去透透氣。”

    似乎,連她自己都不大清楚,為何要躲避朗子焱的目光,是因為那目光太炙熱?還是自己心虛?

    “你先別急著走,我問你,你師父給你那塊玉玨可在身邊?”朗子炎並沒覺察出她的異樣。

    朗子炎的話令她摸不著頭腦,這許久都不曾提及過的東西,為何會突然問起?好在她將這玉玨當做是師父留給自己做念想的,所以一直隨身攜帶,見他問起,便摸出來遞了過去,問道:“怎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誰知那白宇飛,卻搶先一步將玉玨抓在手中,一邊摩挲著玉玨,一邊驚詫道:“這正是我那殤殀的女兒陪葬之物!怎會在姑娘手中!?”

    殤殀?!陪葬?!她十分驚訝地看著白宇飛,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即便這玉玨,也是從四嬸嘴裏知道的,說是當年留在包自己的包被裏的,後來被養父母變賣了給她治病,又被師父找回來留給她的,這白宇飛居然說這是他女兒的陪葬之物!?

    她疑惑不已地看向朗子焱,希望他能給自己釋疑。

    朗子焱頓了頓,說道:“今日在宮中,忽然看到白相把玩一塊玉玨,看著眼熟,便要來一觀,才發現與你的這塊一般無二,遂問白相,多年前是否丟失過孩子,誰知他卻說他曾經有一個女兒,但在出生不到三日便夭亡了,隨孩子下葬的有一塊玉玨,與他手中這塊一模一樣,我便告訴他,你手中有一塊同樣的,他便執意要過來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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