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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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宇飛從身上摸出自己那塊,雙手遞給她,說道:“姑娘請看,可是一模一樣?!”

    她接過來,一眼便看出,這兩塊玉玨,絕對一般無二,頓時也驚詫不已,歎道:“怎麽會這樣?難道出自同一個工匠?這麽巧?”

    “不!不會!不是這樣的!這玉玨,是我親手繪製的圖樣,世間僅此兩塊。”白宇飛的眼眶,漸漸潮了:“可是,我清楚記得,是我親手將玉玨放入我那女兒的棺木中的。”

    若是這樣,確實不太可能出現巧合,她問道:“請問白相,你女兒下葬之時,身上包的可是赤紅包被,被麵上用金絲銀線繡著蝴蝶和芍藥。”

    “正…正是,那包被…是…是我夫人親手繡的,姑…姑娘…見過那包被?”白宇飛已激動得口吃起來。

    此時,她卻異常平靜,扭頭對斂秋說道:“斂秋,去將櫃子底下那個包袱拿來。”

    “是!”斂秋回身往門裏跑去。

    “白相,不如一同進府坐坐。”朗子焱說道。

    白宇飛連連點頭,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欣斕身上,喃喃自語:“莫非我孩兒還活著?可這怎麽可能呢?是我親手將她埋下的啊!”

    “去她墳地一看便知。”朗子焱說道,目光卻望向欣斕。

    她抬頭看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很顯然,朗子焱在替她高興,倘若,白宇飛真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她在這個世界上,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人了。

    可她自己,表現得卻並沒有那麽熱切,即便夏常儀是白宇飛的親生女兒,她雖然擁有夏常儀的記憶,但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夏常儀,麵對白宇飛忽然噴薄而出的親情,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眾人回到府內,剛到二門敞廳處,斂秋便已將那個包袱送了過來。

    她接過來,親手打開包袱,將裏邊赤紅色包被雙手呈到白宇飛麵前。

    白宇飛戰栗著接過去,輕輕摩挲著已經變色的被麵,喃喃道:“是!是我夫人繡的,是的……”

    他忽然抬頭,說道:“暘王,老臣已等不及了,想要立即去查看一下我那孩兒的墳地,姑娘,請將這兩樣東西暫借一用,可否?”

    “沒關係,你拿去便是。”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甚至不知道,若他真的是夏常儀的父親,她又該用什麽心態,來麵對突如其來的親情。

    白宇飛頷首,急促地往外走。

    “鐵頭,送一下白相。”朗子焱望著白宇飛的背影。

    她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陣酸楚,自己曆經這麽幾世輪回,但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誰,一概不知,上一世有欣中和,這一世有養父,師父為樞,現在,又來一個白宇飛,好像是要,將自己欠缺的東西,一次補足。

    然而,她卻茫然無措,接下來要如何麵對這忽然冒出來的親情,她半點感覺都沒有,甚至有些排斥。

    感覺到她情緒低落,朗子焱很詫異,忽記起,她曾說過不想尋找親生父母,那時以為,她隻是因為接受了現實,對尋找親人不抱希望而已,現在想來,她是真的沒想過要尋找親人,她甚至還說過這麽一句,失而複得,未見得是幸事,那今日這事,是不是令她不開心了?

    他盯著她的臉,許久才低聲問道:“儀兒,你可是在怨我多事?”

    她從迷茫中收回神識,看著他深邃的眸子,說道:“怎會!你是好心幫我,我豈有不知好歹反而去怨你的道理?!我隻是覺得,忽然一下多出這麽一位地位顯赫的父親來,著實不知該如何處理心緒。”

    “既來之則安之吧,天倫之樂,是上蒼的恩賜,求都求不來的。”朗子炎歎道。

    聽到他這句話,她頓時感覺自己豁然開朗起來,正如他所說,天倫之樂,是上蒼的恩賜,骨肉親情,任憑山高水遠,風雨飄搖,在靈魂深處,總有磨滅不掉的一絲牽係,與其消極應付,倒不如欣然接受,享受這份天倫之樂。

    朗子焱見她神色舒緩了不少,便說道:“先前你不是想要去釣魚麽?不如我們現在便去,如何?”

    “嗯,正好今日特別想吃魚。”她笑笑,是一種釋懷之後發自肺腑的輕鬆。

    見她麵上終於綻開笑容,他的心也隨之亮堂起來,便讓人重新去準備。

    剛出府門,便聽見身後有人在喊:“暘王,可否帶我一個?”

    “她怎麽跟來了!?”斂秋嘀咕一句,語氣極其不奈。

    她回頭,隻見索布妲一身紫色衣裳,外罩淡紫輕紗,與朗子焱的紫色錦袍竟呼應得十分貼切。

    “一起吧,人多熱鬧。”她提唇淺笑,回頭對朗子焱道。

    這索布妲想要跟著,便讓她跟著好了,她不外乎就是想爭個寵賣個乖什麽的,若她一腔柔情無處釋放,反倒會憋出些事兒來。

    朗子焱蹙著眉頭,沒說讓她去也沒說不讓,轉身將欣斕扶上馬車,又從鐵頭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索布妲咬著嘴唇,呆呆地愣在那裏,一番楚楚可憐的模樣。

    “斂秋,扶公主上來啊。”她挑開車簾,對撅著嘴的斂秋說道:“青園不遠,我們先過去了,你再去多備一些吃食,隨後過來。”

    “是。”斂秋應了一聲,便要去扶索布妲,她卻在丫鬟的攙扶下,自己上了馬車。

    欣斕微笑著看著索布妲,笑道:“看來,公主身體已無大礙了。”

    “是啊,睡一覺便好多了,還得多謝你的安神湯。”索布妲溫和地回答。

    看著索布妲的臉,她不禁有一瞬間的茫然,眼前這位公主,與她當初在一品軒和宮中宴會上見到的,甚至是昨日那個女子,又有不同。

    她很詫異,一個草原上長大的女子,不該是秉性耿直?火爆潑辣的個性嗎?為何她會表現出這般多樣性來?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便到了青園,在園子外下了馬車,一行人步行進園子,來到湖邊一處水榭,鐵頭已在水邊準備了三張蘆葦坐席,坐席之間放著矮幾,矮幾上備了瓜果和茶水,前方放著漁具,連魚餌都已周到地掛上,拋至水中了。

    朗子焱的位置在中間,她與索布妲一邊一個,表麵一派祥和寧靜,她暗暗感慨,不知是誰這樣安置的,竟想得這般‘周到’,也方便她了一出好戲。

    那索布妲一會兒問朗子焱要不要吃果脯,一會兒擔心他的茶涼了,時而又因他釣上來一條魚而歡呼雀躍,殷勤得像隻小蜜蜂。

    朗子焱一直冷著臉,蹙眉不語,雖說,他對這個赫鶻公主沒多少好感,但卻因為她的身份,不便當麵打臉,隻得一再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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