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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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便給你一日的時間,你去同他們道個別!”最後,稽堯應允了,趁她呆愣的一瞬間,越過她,出去了。

    她回屋簡單梳洗一下,躺到床榻上裹著被子,原以為很快便能入睡,卻怎麽也睡不著,兩眼瞪著帳頂,直至發酸發澀,前世今生,諸多往事,輪番出現在腦海裏,紫炎珠是全部都找到了,可自己要麵對的,果真是一個完美的結局麽?亦或隻是一個開始?

    如此輾轉反側,過了四更天,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早晨醒來時,感覺特別冷,她趿了鞋走到窗邊,推開窗葉,一陣冷風夾雜著雪花撲麵而來,院中已白茫茫一片。

    辰時,她披著一襲黑色鬥篷出了門,半盞茶的功夫,便來到了白府門前,此時白府剛開門不久,門子看到她,相似見了鬼一樣驚慌失措。

    “你…你…”門子哆嗦著往後退去。

    顯然,昨日帝陵發生的事情,已傳到了白府,她淺淺笑道:“別怕,我不是妖怪,就想見見六哥而已。”

    “我…我去通稟。”門子轉身飛快地往裏跑。

    不一會兒功夫,白牧之便匆匆跑出來,見到她時,忽地又愣在門內,好一陣才問道:“是小七麽?”

    “是!我是小七。”她抿唇笑了。

    隻見白老六以最矯健的身姿,最快的速度,跨過門檻衝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哽咽道:“我就知道,你才是小七,你們的眼神是那麽不同。”

    她咯咯笑道:“六哥,之前怎不見得這般敏銳呢?你的眼光,尚不及你家寶兒!”

    白老六退開一些,十分愧疚地說道:“之前,我們並不知道你臉上的傷痕是被掩蓋了的,再說,我們也並不知道世上竟有那樣的幻化之術,更何況,還中了迷魂術。”

    “那,後來又是如何知曉的?”她很好奇。

    “是暘王,昨日在帝陵,他當著大家的麵兒,揭穿了那狐妖的身份,那狐妖好生了得,慣會使用魅惑術,連丞相成大人都著了她的道,還一心幫著她做事。”白老六唏噓不已。

    是麽?成雲銘當真是被迷惑的?她心下並不苟同。

    “抓住那狐妖了麽?”

    “沒有,聽說,她原本被帶走你的那黑袍人定在那裏,誰知,你們一走,她也隨之不見了,小七,走吧,進去見咱爹娘。”白老六拉著她往裏走。

    “母親還好麽?”她一麵跟上白老六的步伐,一麵問道。

    “不好,自從知道你被陷害,便一直哭,今晨連床榻都下不了了,先前聽門子來報,說你回來了,母親即刻來了精神,吵著要出來迎你。”

    她忍不住抿唇笑起來。

    等他們來到內院時,眾位哥哥嫂嫂,都已簇擁在白宇飛和白夫人身側,站在回廊末端翹首以盼。

    她被這麽多雙期盼的眼神感染了,忍不住快步跑向他們,風吹起鬥篷,像一隻舞動的蝴蝶。

    “孩子!”

    白夫人迎著她跑來,腳步有些踉蹌,她慌忙張開雙臂接住她,摟住她的肩膀,說道:“母親,讓您擔心了。”

    白夫人枕在她肩上,細聲啼哭起來:“孩子,對不起…”

    她輕輕拍著她的脊背,道:“母親不必自責,誰都沒有錯,大家隻不過是中了幻術,要怪也怪那狐妖。”

    眾人隨之紛紛圍攏上來,說著寬慰的話語,白夫人止住了哭聲,眾人簇擁著回到屋內。

    雪,停了。

    她在白府一直待到午時,濃烈的親情包圍自己,告別的話,她始終說不出口,午膳過後,她說要去馳越府邸看一下,雖說馳越迎娶的是假常儀,但當初定親的是她,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應該過去,白宇飛讓白牧之送她。

    天氣太冷,街麵上空無一人,馬車行進在京都街道上,除了車轍壓在積雪上發出的吱嘎聲,便隻有馬鈴兒叮鈴鈴作響。

    馬車上,起初她一言不發,不是不想說,是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解釋自己為何即將要離去,總不至於,就這樣悄悄地走吧,想了許久,才想到一個可信度高一點的理由。

    她啞聲道:“六哥,我要跟馳越回庾國了,這是當初說好的。”

    “嗯,我們都是知道的,隻是,你的婚禮,父親肯定會擇日重新給你再舉行一次。”

    “不了,想來,回到庾國之後,肯定會在他父母跟前行拜堂禮,當初答應在京都拜堂,隻因那時不急於回庾都的考慮,如今不同,我們打算盡快回到庾都去。”

    白老六低頭不語,仔細品味她話中意思,總感覺她有什麽話沒說,卻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馳越府門口,白牧之跳下車,將她扶下來。

    “六哥,今夜我要留在這裏,你且先回去吧。”

    “為何?”白牧之不解。

    她笑道:“我有事要與他商議,六哥放心,他不會把我怎樣的。”

    “你這傻丫頭,六哥當然知道他不會把你怎樣,隻是一會兒我回去,爹娘必然問起,我總得有個交代,好吧,既然這樣,六哥便不進去了,你快些進去吧,看你穿得這樣少,可別凍壞了。”

    她展顏笑道:“六哥最好了,那…我進去了?!”

    “去吧去吧!”白牧之回身跳上馬車,朝她揮揮手,撥轉馬頭,往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兩眼一直注視著白牧之離去的方向,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叮鈴鈴’的聲響,才抬腿踏上台階,走進門去。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內院,即便途中遇到幾個丫鬟下人,也無不恭敬地垂頭讓出道來。

    來到馳越的院子,老遠便看到敞廳地台上,他歪著身子靠在憑幾上,身旁燃著火盆,上麵煮著一壺茶,他滿臉幽怨,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馳越!怎麽了?誰惹你了?這樣生無可戀的架勢!”她從未見過他頹廢成這個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便奚落了他兩句。

    馳越猛地抬頭,張著嘴,半晌才喃喃地喊道:“常儀?!”

    “怎麽了?好像見著鬼了一樣?!”她大笑。

    “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了。”他倏地起身,踉蹌著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常儀,你還會走麽?”

    她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馳越,有酒麽?陪我吃兩盞?!”

    “有有!沐都,沐都!快叫人備酒!”馳越忙疊聲喚著沐都。

    沐都在廳外大聲回應。

    稍後,沐都親自將酒菜送進來。

    “常儀,咱們今日一醉方休如何?!”馳越亢奮地嚷道。

    她輕輕搖頭,“說兩盞,便是兩盞。”

    “好好,依你。”馳越將兩人麵前的酒盞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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