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猜猜疑疑驚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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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兒說了幾句,雙目圓睜,神態癡傻,盯著盤蜒,咬牙又道:“你....你這老鰥夫!你....你若害我妹妹一生,我死後化作厲鬼....”

    默雪聽得明白,喜憂參半,喊道:“姐姐,你清醒了?你....你莫要冤枉吳奇叔叔。”

    盤蜒暗忖:“這心魂融合到了生死存亡之時,比之身軀抗病更為凶險。我若要治愈她倒也不難,隻是非動用太乙術法,那般一來,默雪瞧見,記在腦中,總會被血寒察覺,此舉無法以天罡萬千變來魚目混珠,極有可能被她識破。況且海芝指路,行程不知還有多遠,我需維係月船,應對海上風險,總需留有餘力才是。”

    思來想去,難以決斷,隻得先從海中捕魚,以火炎掌烤熟,喂道兒、默雪吃了,補足兩人力氣。

    道兒腦中,魂魄糾結,一會兒以道兒為主,一會兒以阿道為主,一者指責眼前盤蜒為老不尊,癡心妄想,另一者痛罵異世盤蜒陰險歹毒、圖謀不軌。盤蜒自認倒黴,不來計較,隻設法維係她性命。

    默雪雖與盤蜒親吻,真正感受到熱戀之喜,但這喜悅立時被憂心取代,一刻不停的照看道兒。偶然間,她與盤蜒目光相對,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可又深盼盤蜒主動提及剛剛之事,談談兩人當下與將來。

    盤蜒輕歎一聲,道:“雪兒,我有什麽好?你韶華青春,怎會瞧上我這糟老頭?”

    默雪心中一緊,捏住小手,不敢看他,隻道:“我...我年紀也不小了,人....人也不美,叔叔配得上比我好萬倍的人。我....我....若叔叔....不嫌棄我,我就....就很開心了。”

    盤蜒湊上前來,拿起她手掌,與她五指相握,默雪“啊”地一聲,身子頓時全無力氣,仿佛灌滿水的海綿,沉甸甸的、笨呼呼的。盤蜒笑道:“天下竟有這等好事,青春美貌的姑娘送上門來,世上哪個男子能說個‘不’字?”

    默雪聽在耳中,異常喜悅,道:“叔叔,你....你答應我麽?你...你願...願與我....永遠在一塊兒麽?”

    盤蜒哈哈大笑,道:“我吳奇能活幾年,便與你做幾年夫妻。”默雪滿腔熱望,如今得償,驚喜衝擊之下,隻覺暈暈乎乎,雖在大海環繞,渺無人煙之處,可又似隨時要登天入雲。

    盤蜒又對她輕輕說:“你若願意,我倆今晚便洞房花燭如何?”

    默雪霎時渾身冷汗,又驚又喜,又怕又羞,想起道兒仍未脫險境,好生難以決斷,可又擔心盤蜒生氣,從此不再理她。

    道兒怒喊:“你....離我妹妹遠些!趁人之危,算什麽東西?”說話間臉色慘白,雙目發紅,像快要發燒而死了。

    盤蜒朝默雪眨眨眼,道:“好,君子不欺暗室,我吳奇也不是急色之徒。”走近道兒身邊,又握住她手掌,緩緩運功,助她調理。

    道兒漸漸虛弱昏昏欲睡,仍道:“我...救不了采奇,可...可非救默雪不可。你...你這...這浪蕩老兒,你...“聲音輕微,終於入眠。

    默雪垂淚問道:“姐姐她沒事麽?”

    盤蜒道:“沒事。”朝她招手,默雪走近,盤蜒順勢將她摟在懷裏,默雪心中溫暖舒適,可想起姐姐所言,卻又好怕盤蜒得寸進尺。

    盤蜒問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戀我許久了?”

    默雪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

    盤蜒道:“那你為何不早對我說?”

    默雪仍道:“我....我....怕說了之後,你會離我而去。我總覺得你....孤高桀驁,不近女色...”

    盤蜒嗤笑道:“我吳奇生平所為,你又不是不知?女人自投羅網,投懷送抱,我如何會委屈自己?”

    默雪心下一震,暗忖:“他說...女人?並非單單是我,隻要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他都...都來者不拒?”頓時黯然自傷,可她隻求盤蜒青睞愛意,並無獨占之心,一時心生波瀾,但立即又平複如初,仍是滿腔戀慕之意。

    海芝將盤蜒舉止瞧在眼裏,大感厭惡,心中暗暗盤算:“此人為老不尊,連年輕姑娘都不放過,縱然有一身神通,又有何了不起?”忽然間,她隱約聽見有人在她耳中低語,話語斷斷續續的傳來,海芝精神一振,也不動聲色,回話過去。

    此後一月,盤蜒探海芝腦中海圖,掌控海流,令船航行,照看默雪、道兒兩人。他與默雪兩人愈發親密,親吻時隨意自然,至於捏手捏腳,次數也不少,但到了情濃時,總恰好道兒驚醒,一番痛斥,將兩人拆散,盤蜒才未能得逞。

    海流折轉,暗暗湧動,空中群星璀璨,月船順風過海,行向大海深處那自古鮮有人探知的境地。

    ....

    遠在萬裏之外,一座寒風凜冽、雪花紛紛的大雪山上,血寒眉頭緊皺,臉色難看,坐於一平台之上。下方冥池死氣沉沉,無一絲擾動。

    又有一人走出風雪,坐於池邊,收攝心神,這人花白胡子,精神矍鑠,雙目有神,正是蒼鷹,他看血寒一眼,問道:“門主,你又在看那吳奇麽?”

    血寒苦笑道:“隻怕你我都看走了眼,此人耽於俗世纏綿,武功雖高,修為卻淺。罷了,罷了,此人尚算正派,暫無入魔之虞,可也不值得時刻盯著。我觀他行徑,徒然自尋煩惱。“

    蒼鷹奇道:“這老小子的天罡萬千變威力絕倫,我險些栽在他手中。練到這般境界,又能出什麽幺蛾子?這老小子難不成去嫖...”

    血寒一瞪眼,滿腔怨氣,罵道:“我寧願他去嫖~~~妓!我那百年一遇的天靈者的化身,不知怎地,竟戀上這糟老頭子。你說,若你遇上,你會如何處置?”

    蒼鷹吹吹胡子,笑道:“換做老子....屬下,自然會逃之夭夭,避而遠之。或是一通痛罵,將她逐走。”

    血寒拍手道:“是啊,正該如此!可這老頭胃口倒好,竟想老牛吃嫩草,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當年貧道曾警告過他,他卻當做耳邊風麽?不管了,不管了!我再懶得看此人情形。”

    痛罵間,湖水旁又多了一人,坐於蒼鷹對麵,正是老道張三豐,他歎道:“此人忙於俗世紛爭,忙忙碌碌,無心靜修,故而雖一時勇猛,卻難長久逞威。我觀當年你二人一戰,他急於取勝,自是知功力不及。我看他那奇異神通,難支撐過一個時辰。”

    蒼鷹自也心知肚明,惱道:“我等欲引他入山海門,此人看不破紅塵,癡迷於性命,竟不惜下跪求饒,當真荒天下之大謬。”

    卻聽他身後另一人道:“此人格局,不過如此。”正是歸燕一句短評。

    此時,灰炎郎中徐徐上前,搖頭道:“此刻尚不可斷言,當年我也曾癡迷情愛,言行不端,誘騙數個少女,多虧蒼鷹令我醒來。這吳奇如今表麵如此,可未必是真。”

    蒼鷹說道:“當年那是冥池中暗藏戾氣,擾亂門人心神,引發你偏執所至。”

    灰炎道:“不管如何,眼前這吳奇,與我當年,或許無異。”

    血寒沉吟道:“你說他故意放縱,實則另有陰謀?他與你一般,須得引起天靈者心中愛意,引她作為祭品麽?”

    灰炎凝視血寒,道:“若真是如此,門主可會過問?”

    血寒道:“天靈者自有際遇,我絕不會幹涉,若她真因此受困,我自會設法救她出來,可她若因此而死,那也是那命中注定,令她結束使命,心魂歸附於我。待她死後,我會殺那吳奇,替她報仇。”

    三豐道:“灰炎,當年你是為救一封印古時妖獸的女子,可這吳奇呢?他所圖謀,又是何事?”

    灰炎喟然長歎,道:“或許他真是無可救藥、放縱俗心之人。或許他是別有用心、深謀遠慮之徒。我等不必多猜,門主自會緊盯。”

    血寒悶悶不樂,道:“我盯他作甚?瞧他與我那...那天靈者親嘴兒麽?若非緊要關頭,我真沒眼去看。”

    蒼鷹、三豐忍俊不禁,嘴裏撲哧一聲,血寒妙目放光,怒視二人,那兩人滿頭冷汗,嘿嘿幹笑,旋即裝傻充愣,閉目入定。

    灰炎沉思片刻,身形一晃,離了這冰雪神潭。

    .....

    這天晚間,盤蜒感應海芝心神,心頭一喜,竟發覺離那海島已然不遠,其路途清晰可見,再無需這海芝引路。他本想就此放了她,可轉念一想:“我答應羅血古,要將這女妖送往拔異齊國,豈能出爾反爾?我雖將離世,這諾言卻不可不守。”

    驟然間,船身巨震,默雪、道兒齊聲慘叫,盤蜒站立不定,船底向上直立,竟就此翻了個身。

    盤蜒心想:“這海浪突然而至,全無先兆,乃是妖法,是....那海獵突然發難來了!”

    他這些時日照看默雪姐妹,維持月船航行,又探查海芝心中路線,一心多用,竟然疏忽大意,未察覺那海獵潛伏過來。這海獵到了海上,施展邪法,竟比當日在江畔更猛烈數倍,轉眼間,隻見十條蛟龍一齊猛撲而至,各個兒體型巨大。

    盤蜒推出一掌,掌力包裹月船,平穩其勢,與海浪抗衡,躲過蛟龍攻勢。海芝驀地一聲尖叫,急速遊動,伸出利爪,抓向甲板上的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