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浴血而生紅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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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駿笑容依舊,似全不以落敗為慮,說道:“獅心王,這次我敗給了你,但兩年之後,我必會再向你討教。”

    東采英麵無表情,沉聲道:“縱然你兩年苦練,依舊不及廊邪殿下,東某何懼之有?”他心中對廊邪惺惺相惜,而這廊駿先前飛揚跋扈,著實令東采英不喜。

    廊駿道:“國主好霸氣,好威風。”拱手瀟灑而去。

    他前腳剛走,後頭又有人來,此人麵相五十歲年紀,一條又黑又長的胡須,穿藍袍金甲,膚色發黑,正是大觀帝國五龍上將之一,綽號“毒路橋”的齊南海。

    群雄大感興奮,皆想:“大觀國這是和獅心國較上勁兒了。”

    東采英說道:“齊將軍,別來無恙。當年戰場一別,想不到在此重遇。”

    齊南海悶聲道:“獅心王,你連勝我大觀國的人,便自以為天下無敵了麽?”

    東采英搖頭道:“正要向齊將軍討教!”

    齊南海掣出長槍,朝東采英一個前刺。槍頭上反射月光,發出微綠之色。

    東采英知道他槍上有劇毒,但運獅心煉化,施展巨神氣罩,絲毫不懼,探手拿向槍頭。齊南海一轉一掃,氣勁洶湧,但仍被東采英攔住。東采英一腳“秋風掃落葉”,齊南海上躍避開,東采英再一拳直擊,齊南海橫搶抵擋,嗡地一聲,退後數丈。

    這齊南海經驗老道,攻守嚴密,內力也極為渾厚,東采英連鬥強敵,不免疲憊,出手時便小心許多。兩人纏鬥二十招,東采英一聲獅吼,手掌連劈三下,砰砰聲中,將齊南海長槍斬斷。齊南海趁勢前撲,抓住東采英胳膊。東采英使摔跤功夫,將他往地上狠砸幾下,地麵登時塌陷,裂開個六尺深的大坑。那齊南海再支持不住,翻白眼暈了過去。

    東采英長臂一振,再將齊南海拋回原處。眾人見他連勝不敗,都替他叫好,也顧不得大觀國的顏麵。

    盤蜒辨別東采英情狀,見他喘息頗急,知道這巨神體功夫極耗心神,若單打獨鬥,毫不停歇,可謂神威莫當,但似這般斷斷續續,可稍稍休息,反而容易耗盡氣勢,更何況他為防備齊南海毒功,一直繃緊心神,全無鬆懈。

    廊釋天一擺手,那五龍上將的“碎礁石”於察罕立時跟上。群雄一瞧,都感不滿,有膽大者就喊道:“車輪戰麽?有完沒完了?這般即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於察罕一張大嘴,好生猛犬,手握鐵錘,臉色凶狠,一個魚躍龍門,雙錘前後打出,東采英見他神力驚人,好勝心起,也兩拳迎麵過去。兩人硬功對撞,隆隆一聲,宛如撞鍾。於察罕變招極快,雙錘掄轉捅勾,一刻不停,招招有數千斤的力道。東采英以巨神掌擋下,十招之內,驚險無比。

    但這於察罕與敵人相鬥時,前十招聲勢浩大,十招一過,氣勢全消,原來他這十招是他千錘百煉,苦思冥想,在夢中所得的絕學,等夢醒之後,想要創出第十一招來,卻再也無能為力,十招使完,即便從頭再使一遍,效用也相差極遠。

    東采英鬆了口氣,單腿一甩,出掌一推,將於察罕打昏在地,依舊返還給大觀國一方。

    廊釋天傳功對楚小陵說道:“他已然勞累,美人兒,你上場吧。”

    楚小陵大喜過望,卻聽廊釋天又道:“無論你勝敗如何,今夜我都來找你,你預備預備,讓我好好高興高興。”

    楚小陵求之不得,心想:“你自將功力送我,將來可莫要怪我。”於是龍甲著身,服下靈丹,施展輕功,好似騰雲駕霧,乘風登天,輕輕巧巧的亮相山巔,笑道:“獅心大王,你連戰連勝,好不容易,我涉末國楚小陵瞧得好生傾慕,這就求你指點幾招。”

    濟節眉頭一皺,道:“這小子趁人之危,就算勝了,又算哪門子盟主?”

    道兒素來與濟節不睦,說道:“楚公子畢竟是我涉末城的人,若他贏了,大夥兒臉上都有光彩,這百籟城也歸我涉末所有,豈不是大功一件?”

    濟節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兒暗罵:“你是我夫君屬下,對我卻不恭敬,當真可惡之至!”

    東采英看穿楚小陵心思,惱怒想道:“你這卑鄙小人,想來撿現成便宜?我豈能讓你如願?”隻點一點頭,猛地一拳打出,這一拳狂風猛烈,力如炮火,楚小陵嚇得一顫,舉掌一封,卻紋絲不動的攔住。

    他微微一笑,信心倍增,說道:“東國主,換我進招了!”使一招“水中神龍”,身上真氣化作丈許龍形,飛向東采英。東采英打出數掌,都被楚小陵輕易封住。楚小陵雙足淩空連踩,乒乒乓乓,有如山崩石落,氣勁鋪天蓋地,比之先前那於察罕更勝一籌。東采英大叫不好,身子倒縱,這才避開。

    楚小陵手一撚,摘下幾根頭發,一吹一送,散至東采英周圍,忽然間發動神功,那頭發呼呼幾聲,變作數個龍頭,有的吐出毒液,有的吐出火焰,有的吐出風沙,有的吐出尖針,刹那之間,四麵八方,天上地下,滿是猛烈妖法。

    東采英心中叫苦,真氣急轉,化作氣罩,朝那尖針處狂奔,鐺鐺聲響,就此衝出重圍。也是他身經千戰,目光敏銳,瞧出這一處最是薄弱,這才搏命突出。

    眾好漢本不滿楚小陵奸猾手段,誰知此刻見了真章,這人手段非同凡響,精妙強猛,直叫人防不勝防,不少人當即驚歎起來。

    濟節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小子深藏不漏,我與獅心王易地而處,隻怕難以還手。他這操縱龍甲的手段,已然在我之上。”

    盤蜒搖頭道:“他功力雖高,可運用不熟,像是不久前方才收獲神功似的。”說到此處,心中一動:“莫非他又奪了某人功力?”再設想前後經過,心中一動:“那大觀國種種舉動,似在位楚小陵鋪路一般,莫非...”

    他當即望向廊釋天,想起此人功力不全的跡象,不由得笑出聲來。

    血寒醒來,離了盤蜒胳膊,問道:”你笑什麽?“

    盤蜒連拍腦袋,笑道:“我見楚小陵苦心造詣,手段非凡,好生...替他高興...”

    血寒白他一眼,道:“你笑得這般古怪,準沒什麽好事!”

    盤蜒道:“好事,好事,正是天大的好事。他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夜夜笙歌入洞房。”

    血寒莞爾,想要追問,但群雄大聲驚呼,她目光轉向場中。

    隻見楚小陵身軀變大,成了一蛟龍模樣,長逾三丈,遍布龍鱗,須角張揚,那蛟龍橫衝直撞,無可阻擋,途經之處,地上滿是坑洞,樹木摧殘斷裂,四方一片殘敗。

    東采英四處躲避,遊而不鬥,已無法與楚小陵抗衡。楚小陵龍翼扇動,狂風陣陣,衝天散雲,將一小片樹林吹的東倒西歪,東采英從樹林中跳出,繼續不斷奔逃。

    楚小陵喊道:“東采英,你一味懦弱,算什麽本事?”

    但遠處群妖皆答道:“他勝了十多個高手,躲上一躲,算得了甚麽?”

    楚小陵雙目發紅,口中一道白光,直擊東采英而去,那白光劃過地麵,留下深深痕創,似是要將這山峰切斷一般。

    東采英被那白光一擦,啊地一聲,真氣散盡,楚小陵再龍爪一伸,已將東采英抓在手中。他用力一捏,東采英慘聲呼喊,口中吐血。

    楚小陵仰天長笑,甚是得意,將東采英往空中一拋,龍爪一拍,轟隆一聲,東采英掉落山上,地麵深陷,響聲震天。楚小陵張開嘴,再一道白光降下,眾人眼前一亮,火光亂竄,氣浪遠傳,那山峰瞬時紛紛漠漠,亂亂糟糟。

    群雄對東采英已深感敬佩,見狀驚懼,齊聲喊道:“手下留情,莫要殺他!”但此時出言,隻怕已經晚了。

    楚小陵緩緩降下,森然道:“各位英雄,此人囂張跋扈,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如今卻死在我手上,正是報應不爽。楚某乃萬鬼宗主金蟬之徒,既然勝此強敵,就要在這兒公告天下,我萬鬼並未消亡,仍有無上神通。我楚小陵繼承恩師遺誌,身手如何,大家都看到了。”

    他此刻是蛟龍之軀,體型龐大,令人望而生畏,加上嗓門粗厚,更有天龍般的威風。眾人心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鬼昔日統領北地,此時仍非同小可。”

    忽然間,泰遠棲笑道:“萬鬼宗主,你以為勝了我家將軍麽?”

    楚小陵吃了一驚,腦袋一轉,隻見煙塵之中,一人躍回平地,那人渾身染血,滿頭長發飄揚飛舞,紅火明亮,似有血霧彌漫。

    東采英雙目閃著金光,金光摻雜血紅,不再像人,倒像是饑餓已久、急於殺戮的獅子,他呼吸沉重,肌肉震顫鼓蕩,眾人見狀,遍體生寒,心跳也隨之加快。

    泰遠棲又道:“荼邪前輩鑽研一世,稱此境界為‘血獅子’,乃是氣血彌漫,體內真氣血液,化作體外鎧甲,以至於形貌劇變,那鎧甲並非死物,也非活物,與軀體融合在一塊兒。他老人家並未練成這功夫,但東將軍卻早就會了。每當他深陷絕境,這血獅子便會現身。”

    楚小陵望向東采英,突然間,莫名的懼意占據心神,渾身如墜冰窟,他大叫一聲,急升上天。

    那“血獅子”化作一道紅光,追上楚小陵,動作之快,更勝過先前血寒。他雙爪疾斬,霎時數道鋒銳罡氣雲層撕裂,楚小陵雙翼一擋,嘶地一聲,登時被血獅子扯斷。

    他大聲慘叫,驚恐萬狀,恢複人形,腦子裏再無其餘念頭,隻想沒命的逃開。

    其實以他此刻功夫,全力抵擋,或可撐個三十招,但那血獅子恐怖無儔,鬥誌昂揚,殺心駭人,楚小陵心膽俱裂,已全無反抗的心思。

    血獅子張開嘴,轟地一聲,吐出真氣,化作血盆大口,朝楚小陵咬去,楚小陵魂飛魄散,抱住腦袋,喊道:“饒命!”

    就在這時,有人提住他,將他一帶,放在一旁,楚小陵雙目翻白,去看那人,隱約認得正是盤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