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萬仙非仙卻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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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昏沉沉的,飄蕩許久,終於瞧見一絲光明,他認出那光明不假,乃是真正的出路,於是竭力向前遊去。
耳畔似有千萬人齊聲大喊,太乙感官霎時敏銳數倍,他右手前探,被一股大力拉向前方,左手則將黑蛇靈氣送出十裏,抓了幾下,抓住鬥神。
他也放聲喊叫,兩人相擁著從破口中跌了出來。
太乙心想:“剛剛是何人幫我的?那氣力可著實不小。”
他細測風水,辨明方向,北方是雪白的境地,南方則是褐色與白色間雜的硬土,他與鬥神正停在一極高的冰柱上,滿耳寒風呼嘯。
他道:“這兒是原先隔絕萬鬼與中原的冰牆,如今凋零,隻剩下這冰柱了麽?”
鬥神道:“你多久沒來過了?早就是這情形。”
兩人環視一圈,未看見伏羲的蹤影,他以伏羲通天道隱匿行蹤,不知他去了哪兒。
太乙自言自語道:“以他本領,為何遮遮掩掩的?那定有重大圖謀,我需先回萬鬼一趟。”
鬥神道:“那兒不是你的夢境麽?應當來去自如啊。”
太乙道:“若隻有我一人,到了凡間,一動念就能返回。可有姑娘在身邊,需得找到預先埋藏的‘杯弓蛇影’之器。”
鬥神道:“那別嬉皮笑臉的了,快些動手。”
忽然間,那冰柱正中裂開縫隙,兩人吃了一驚,盯著那縫隙瞧。這縫隙裂開前毫無征兆,太乙暗覺非同尋常。
一塊四丈長的巨大龜殼從中衝出,那縫隙立即合攏,那龜殼伸出腦袋四肢,成了隻大海龜。鬥神認出它來,奇道:“你是玄武?”
那海龜張開嘴,舌頭深處,其中有一黝黑的圓頭錘,送到太乙麵前,太乙稍一猶豫,將其接過。
玄武道:“這立柱是我一根骨頭化成,這玄武錘是這陣法根基,數個月前,有黑蛇教徒在此聚會,借助此地靈氣,舉行儀式,犧牲教徒,直至一個月前,將一黑雨老怪招了出來。”
太乙、鬥神奇呼:“一個月前?”
玄武反而困惑的看著兩人。
鬥神歎道:“是了,咱們自己不覺,實則被這老魔頭足足在迷陣中困了一個月。”
太乙急問道:“玄武老兄,那老魔頭去了何處?”
玄武道:“我本在沉睡,那時方才蘇醒,探出靈識,偷聽他們說話。那黑蛇教領頭的,是一叫洛兒的女子,還有一將臣的男子。正是這二人借助黑蛇之力施法,才能助黑雨老怪來此。”
太乙點頭道:“難怪我找了許久,找不到這二人,原來偷躲在此處。”
玄武又道:“黑雨老怪對那二人說:‘如今有何進展?’
將臣取出一條小黑蛇來,那小黑蛇似是傳信之物,開口說:‘已與那血雲、蒼狐說定,共同對付大敵。’
黑雨老怪道:‘萬仙如今今非昔比,你們可要謹慎一些,莫讓他們察覺了,否則他們突圍,爾等阻攔不住。’
洛問:‘爹爹,你不留下主持大局麽?’
黑雨老怪道:‘我需去找過往遺失的事物,半年之後,太乙或能從聚魂山追來,此人非同小可,爾等需加緊行事。’
說完,黑雨一下子不知去向。”
太乙神色凝重,道:“黑蛇教與血雲,蒼狐聯手,一同對付萬仙?是了,如今萬仙精兵強悍,遠勝當年全盛之時。照此趨勢,非但蒼朝不堪一擊,連龍血國也絕無法抗衡。時勢變化,那血雲竟出此下策。他不知這黑蛇教是多大禍患?”
鬥神微笑道:“那蒼狐不是你一手扶植上去的大英雄麽?你看人的眼光可不怎麽高明。”
太乙心下不安,道:“原先他心氣高傲,絕不至於如此,為何變成這樣,我也毫無頭緒。”
鬥神又道:“這伏羲可有些瞧不起你,為何算定能關你半年?你隻一個月就跑出來啦。”
太乙道:“他萬沒料到姑娘你也有黑蛇靈氣,且造詣深厚,他能攔得住一人通過,未必能攔得住兩人闖關。”
鬥神笑道:“你看,我對你的好處,那是數都數不清的,你還念著別的女人,良心到哪兒去啦。”
太乙答道:“阿彌陀佛,姑娘莫在說笑,在下已清心寡欲,咱們眼下可耽擱不起。”
玄武猶豫片刻,道:“真要與黑蛇教交鋒,我雖未睡醒,也可相助,你拿著這玄武錘,若找到一軒轅金劍,可喚出我元神相助。若此劍遺失,可去一陽燧方諸泉中找尋....”
太乙見他懶洋洋的、不情不願的模樣,哈哈笑道:“多謝老兄指點迷津,這軒轅金劍正在咱們手上。”
玄武長歎一聲,沉入冰柱,尚未走遠,已然嗬欠連天。
鬥神與太乙皆感莞爾,她道:“東道主,你帶路吧。”說罷拉住太乙手心。
太乙領她,往北行了千裏,越過黑荒草海,找到一埋藏杯弓蛇影之地,他運功施法,迷霧茫茫,蜃樓重重,已回到夢境之中。
尚未站穩,一人已撲入他懷裏,大哭大笑,瘋瘋癲癲,嗔道:“娘的,你也算的太準了,不多不少,恰好兩個月!老娘險些要出門找人了。”
太乙將血寒抱了抱,替她擦去眼淚,笑道:“山人神機妙算,豈能過時不歸?”
血寒察覺太乙身後仍有一人,不禁一瞧,登時毛發直豎,宛如驚貓一般,喊道:“師.....師父?”
鬥神笑吟吟的說道:“徒兒,你在我眼前抱我瞧上的人,可是想挨板子了?”
血寒聽她說“挨板子”,稍稍放心了些,道:“挨板子也不打緊,隻要莫砍了我的頭,我這人練一門‘鐵屁股功’,練的出神入化,固若金湯...”
鬥神摸摸血寒臉頰,血寒嘿嘿慘笑,心底發毛,好在鬥神道:“這許多年不見,我也怪想念你的。”
此時,湮沒、險戲、元八、慶仲、籠梵等高手一齊找來,見到太乙、鬥神,而血寒站在太乙身邊,眸含淚光,無不一愣。
湮沒毫不費力,認出此人正是吳奇,險戲也瞧出太乙本質。慶仲惱道:“雪道長,你可不能背著師父偷漢子啊!”元八也大替“吳奇”抱不平,道:“是啊,你對宗主哭哭啼啼也就算了,對這小白臉哭個什麽?”
鬥神哈哈笑道:“是了,太乙,你背著我徒兒偷我這師父,她也背著你偷這萬鬼的宗主,這叫天道好輪回。”
血寒做個鬼臉,道:“人不風流枉少年,老不開花白過活。貧道如今人贓並獲,那是不用抵賴啦。”
太乙變化形貌,成了吳奇,道:“仲兒,元兄,是我。”
元八、慶仲、籠梵恍然大悟,齊聲喜道:“宗主,你總算回來了。”
太乙又眨了眨眼,身形再變,又成了早些年盤蜒的樣貌。元八、籠梵自不認得他,慶仲卻大吃一驚,指著他喊道:“師父,你怎地變成這萬仙高手的模樣?”
太乙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來瞞你,仲兒,我正是昔日萬仙的盤蜒。”
慶仲腦子暈了半晌,慢吞吞變得清楚起來,暗想:“無論師父是誰,他對我總是恩重如山,不,不,若他是盤蜒,我對他以往更有極大的不敬,他不計前嫌,反而救我解脫,助我複仇,這份大恩,我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
他尚未開口說話,太乙已探知他心思,笑道:“好孩子,師父終究沒看錯人。”他麵向眾人,又成了太乙的本尊,道:“與萬仙碰過麵了麽?”
提起此事,籠梵忍不住一肚子火,怒道:“啟稟宗主,早見過了。那天,鴻海師伯帶著咱們幾個同門,去會見萬仙的那千峰,千峰還算恭敬,那叫千靈的小娃娃也頗親切,偏偏那邪息、徒忠卻著實瞧不起人。底下那幾十個遁天的,氣焰更囂張的很。還有一振英的仙使,臉色冷冰冰的,好生嫌棄咱們。”
湮沒微笑道:“這也是預料中的事。”
太乙聽眾仙使將姓名截短,成了兩字稱號,暗覺好笑,又奇道:“沒打起來就好,後來呢?”
湮沒道:“那邪息語氣不善,說:‘咱們欠的是吳奇宗主的人情,你們萬鬼若規規矩矩、不為非作歹,咱們萬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來多管。可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咱們萬仙可絕不縱容。’”
籠梵嚷道:“就是啊,你看這話說的多不對頭?若不是鴻海師伯攔著我,我就要與他們打上一架了。”
太乙知道有湮沒在場,決計打不起來,道:“籠梵,說了多少次,咱們萬鬼習練的功夫,更需修身養性。”
籠梵悻悻說道:“所以啊,我終究忍住了,更不曾還嘴。湮沒師伯說了要與萬仙共同攻打蒼國之事,萬仙遁天的不斷哄笑,說:‘咱們萬仙天下無敵,每一人少說皆可敵千人,蒼朝不是對手,也不必萬鬼的來搗什麽亂。’他奶奶的,咱們萬鬼比萬仙厲害多了,也不見得這般吹噓。”
太乙雙目詫異,道:“那如今戰況怎樣?”
血寒道:“他們還真沒吹牛,門人分成四十人一隊,兵分三十路,兩個月間,不費吹灰之力,已將蒼國領土蠶食殆盡。不久之前,又重新聚集,向涉末城進發。蒼國大勢已去了。”
太乙立即說道:“召集所有鬼官,半個時辰之後,自乘黃山脈的‘杯弓蛇影’出口外出。”
慶仲道:“師父,讓萬仙與蒼國狗咬狗吧,萬仙雖然傲慢,但畢竟沒做什麽壞事。”
太乙道:“敵人並非萬仙,而是黑蛇教、龍血教與蒼國皇帝。此戰艱險,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