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花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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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地處廣西中部,素有“桂中商埠”之美譽。梁浩軒求學所在的縣城,位於柳州西南約十公裏處。這一年最後一天的這個下午,梁浩軒與上官文遠散布來到小河邊的時候,一時頗有所感:柳州誠然不以柳宗元而得名,不過,依然以這位唐代文學家而為更多的人所熟知。柳宗元謫居柳州的詩作,最著名者,當為以下這一首: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
嶺樹重遮千裏目,江流曲似九回腸。
共來百粵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
柳江為柳州的母親河,因此,柳州人對“江流曲似九回腸”一句一向激賞不已,認為這是歌詠柳江河的千古名句。有這種看法,不難理解,甚至也不無道理。然而,如果縱觀全詩,這“江流曲似九回腸”一句,其創作初衷,更像是在隱喻自己的愁腸百結!這種更接近柳宗元創作意圖的看法,卻不免有點煞風景了。
哦,我眼前的這條小河,當地人稱“九曲河”。真不知道當年柳宗元是否到過這小河邊。此外,這九曲河,與那一句“江流曲似九回腸”,也不知有沒有某種關聯?我不是問史學家,對此自不便於妄下結論。
對於梁浩軒的這一番想法,讀者朋友盡可以付之一笑。
走過一座小橋,在小河北岸的一處草地上,兩人坐了下來。
兩人眼前的這一段小河,寬度不過三四米,再加上兩邊河岸偏高,甚至可以說是一段溝渠了。陽曆年歲末,時值寒冬。不過呢,由於這些天一直風和日麗的,因此,兩人觸目所及,並沒有多少蕭索的情景。相反,由於地處嶺南,小草青蔥,那肆意流動著的綠意,甚至也帶上了些許早春的氣息。
哦,那靜靜流淌著的小河水,一路上所吟唱的,隱然已是一曲早春的讚歌。
凝神看了一陣小河水之後,大概是覺得時機已到,微微一笑之後,梁浩軒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賀年卡,放在了兩人之間的那一小片草地上。原來,這張賀年卡,是梅玲玲送給她的。
賀年卡,屬於明信片的一種,當時頗為時興。
稍一愣神之後,上官文遠拿起這張賀卡,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上官文遠將賀卡交還梁浩軒,與此同時,這樣說道:“浩軒啊,你們文科班的學生,倒是頗為羅曼蒂克的啊!”說著,想著梁浩軒露出一絲“詭譎”的微笑。
梁浩軒自然體會得出,這是在暗示自己,還不“從實招來”來?
於是,帶著一絲笑意,梁浩軒將這些天的事情,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番:《花樹萍水嶺南月》完稿之際,梅玲玲悄然而至並有意先睹為快;自己頗感欣慰與自豪,將草稿雙手奉上;幾天前相約小樹林,兩人言語投機,相談甚歡;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梅玲玲滿麵春風,以賀卡相贈。
不過,出於某種考慮,梅玲玲幫忙縫補襯衣一事,梁浩軒略過不提。
聽完這簡要的情況“匯報”之後,上官文遠感慨道:“能夠得到這樣一位女生的垂青,你,你這小子,不簡單啊!”
梁浩軒暗自思忖道:確實,像我這樣的寒門子弟,能夠有這樣的寄寓,實在是上蒼莫大的眷顧了!平時想都不敢多想,甚至是連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已是部分變成了現實。盡管一個人沒必要妄自菲薄;不過,當欣慰、幸福與驕傲來得太突然,確實讓人在喜出望外之際,忍不住這樣想:這一切,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麽,在大幕揭開之前,為什麽總覺得這是一種奢望呢?這,這是哪輩子修來的呢?當然,送出這張賀卡之際,梅玲玲或許也隻是略表心意,對此,如果想得太多了,倒是有點唐突了。或許,對於這一切,最好還是報以平常心。
這樣想著,梁浩軒試著這樣說道:“這,這隻是一個開頭;以後的事情,目前,目前還——”(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