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花香(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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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曲剛學會的《月琴》,會不會就像那“冬天裏的一把火”呢?

    三年前的那次寒假補課,那個沒能趕上“末班車”的下午,我目送著梅玲玲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晃三年過去了,即將開始寒假補課的這個上午,天賜良機,我跟著梅玲玲,學會了一曲《月琴》。三年前,這樣的一幕,我敢想象嗎?哦,從這個角度看,現實畢竟有著溫情、浪漫的一麵。換句話說,上蒼也有眷顧我的時候:

    落山風向海洋,

    感傷會消逝。

    如此渾厚、博大的意象,真讓人歎服啊!或許,“感傷會消逝”一句,稍欠含蓄蘊藉。然而,這是歌曲,當你用飽含滄桑與憧憬的嗓音,唱出自己的心聲之時,卻有著妙到巔毫的感覺。確實,它不是標語口號,它是內在情感的自然流淌,沒有絲毫的突兀之感。原本就很動人的一首歌,如今再跟一位心儀的女生連在一起,確實是妙不可言、美不勝收了。如今春節即將到來,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隻是,那春天的腳步聲,也就為期不遠了:

    如果冬天已經到來,

    春天還會遠嗎?

    這樣的兩句詩,曾經使多少人眼前一亮,進而倍感欣慰、備受鼓舞啊!而如今的這個上午,情況應該更樂觀些:冬天謝幕的那一刻,已是指日可待了!哦,不管別人,也不管梅玲玲怎麽想,我還是要多想想那充滿希望的一麵,多看看事情那積極的一麵。人,應該在希望中生活......“嗯,外麵刮什麽風,下什麽雨,管它呢!”想到這兒,梁浩軒情不自禁的這樣對自己說道。其實,就算是高聲喊出來,也沒什麽的:整個教室裏,就他一個人。

    晚飯後,天空越發的陰沉,一副隨時會飄雨的樣子。氣溫也在進一步下降著,那一雙手,如果是放在外麵的,就會冷得有點蒼白了,毫無血色。這樣的一個黃昏,梁浩軒也就不到隔壁宿舍約上官文遠了,畢竟,這樣的時刻,不適於外出散步。這樣一來,他隻好枯坐在宿舍裏了。過了一陣子,右前方的閱覽室,亮起燈來了。

    你大概還記得,十二月份的那個下午,梅玲玲就是站在閱覽室北邊的空地上,等著梁浩軒將那件待補的襯衣送過去。

    由於離晚自習尚有一段時間,宿舍裏也沒別的事情,梁浩軒就決定到閱覽室走一趟。

    這閱覽室,是由一間老式瓦房改裝而成的,盡管內空不過幾十平方米,由於裏麵陳放著不少報紙雜誌,對於梁浩軒這樣的人來說,也是一個課餘的好去處了。閱覽室,以及閱覽室西側的圖書室,都是梁浩軒經常光顧的地方。確實,跟一般的同學相比,梁浩軒不時顯出了博學多聞的一麵,圖書室與閱覽室,自是功不可沒。

    這個冬日黃昏,步入閱覽室之後,梁浩軒先是在南側的書報架上翻閱了一陣。隨後,又來到了北側,在一本雜誌麵前,坐了下來。窗子北邊的那片空地上,在這樣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夜,自然是空無一人了。梁浩軒將那件襯衣交給梅玲玲,早已是去年的事情了。雙手托著腮幫,梁浩軒並不急於翻開眼前的那一份《文匯》雜誌,而是靜靜的看著窗外:哦,時間的腳步,何嚐停下過一分半秒呢?那個下午,當我把那件襯衣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的臉,也是微微一紅。對她來說,幫一位男生縫補衣物,或許還是頭一次。就我而言,這絕對是第一次向一位女生如此“求援”。事情雖小,其背後,是不是蘊含著某種深意呢?或許,有一點吧,這,或許意味著某種托付......也就在這時候,閱覽室以北十多米處的教學樓上,廣播的聲音,不經意間,就響起來了。

    當然,放學以後、上課之前的空閑時間,學校放一下廣播,也不足為奇。

    隻是,這樣一個冬夜,梁浩軒的心跳,在那樣的一個瞬間,卻有點難以言傳起來。原來,聽了一會兒之後之後,梁浩軒首先確認到,這是一首歌的前奏。以往聽歌的時候,對於前奏,他並沒有過多的感觸。而這一次,分明是有所不同的了。首先,她稍顯漫長。是漫長,不是冗長,那作為主音的吉他聲,就像落在荷葉上那時疏時密的雨點,像是正在訴說著一個漫長、動人而憂傷的故事。心頭激靈之際,梁浩軒抖擻起精神,凝神諦聽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我擁有你......

    哦,一個深情而略帶嘶啞的男聲,接過了那綿長的前奏,傳到了梁浩軒耳邊。確切地說,敲擊在了他的心坎上。如此情真意切的起句,何嚐不是我的寫照和心聲呢?這樣想著,梁浩軒聽得更投入,更凝神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離開我,去遠空翱翔。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我會在這裏衷心地祝福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我總是在這裏盼望你......

    隨著那情深意長而又夾雜著些許滄桑、憂鬱、憧憬的歌聲,梁浩軒的心裏,展開了這樣的一個個畫麵:在一個芳草如茵竹樹掩映的世外桃源般的世界裏,一對金童玉女,相依相守著。然而,有那麽一天,那姑娘要離開了,因為外麵的世界那麽大,她很想四處走走看看。那位年輕人自知留不住心上人的腳步,隻好任由她“去遠空翱翔”了。隻是,世界有著精彩的一麵,也不乏無奈之處。於是,往後的日子裏,沒到“夕陽西沉的時候”,就有著一雙守望的眼睛: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那位年青人的眼睛,濕潤了:是雨水,還是淚水呢?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哦,通向這世外桃源的小路,依然靜靜的守候在那兒;隻是,那曾經的倩影呢?這又一個失意的黃昏,轉眼就要過去了,那麽,那位姑娘,是即將出現呢,還是亮麗的身影從此杳無信息,遙遙無期?細雨,依然飄著,是那離人的淚......

    或許,你會淡淡一笑:這梁浩軒,太會聽歌了吧?

    其實,在聽歌方麵,梁浩軒自有其獨到之處。隻是,以他的個性,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喜歡一首歌。換句話說,這首歌能夠如此打動他,自有其原因。那麽,那幾分鍾的時間裏,在內心深處,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