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薔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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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新故事的開始呢,還是一個老故事的延續?
從表麵上看,以前,我隻是見過阿芬,當時她隻是一個陪伴者,我和她並沒有談過,因此,舞會上重逢之後,如果兩人要談的話,隻能當做一個新故事的開始。然而,事情似乎也沒那麽簡單:我如果真要和阿芬談戀愛,難道不會想起當年的韓芳菊來?同樣的道理,阿芬的心裏,多半也會浮現出韓芳菊的影子。也就是說,她更像是一個替代者,在接續著韓芳菊那場未完的戀愛。她,有點像是韓芳菊的替身,或者說是韓芳菊的影子。
人們常說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隻是,忘記過去,又談何容易啊?至少,對於我來說,忘記韓芳菊是極為困難的。事情的微妙之處就在於,那一天,偏偏就是阿芬陪著韓芳菊一起到來。換句話說,在舞會上與阿芬重逢之後,類似於“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覺,是免不了的,而且,還夾雜著些許冤家路窄......
“哦,小梁——”阿芬的聲音,回蕩在客廳裏。
中斷思緒,梁浩軒抬頭看時,阿芬已經來到了沙發前。
此時此刻,剛剛梳洗罷的阿芬,手裏還拿著一條幹毛巾。確實,那剛洗過的長發,烏黑透亮,泛著帶著濕意的光澤,真要再擦幾下那秀發,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哦,過來了——”梁浩軒這樣回應道。
“過去,過去洗一下吧?”阿芬這是說道。
“不,不用了——”梁浩軒這樣回答道。確實,一般情況下,在別人家洗涼,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哦,為什麽呢?”阿芬不解的問道。
“哦,我,我回去以後再洗吧——”梁浩軒回應道。
其實,自己拿出來的那件短袖衫,對方並沒有換上。這一點,阿芬自然也看到了。
於是,像是想了什麽似的,阿芬關心的說道:“你,你會著涼的——”
“沒,沒什麽,我沒被淋,沒被淋多少;再說,頭發已經擦過了——”梁浩軒這樣解釋道。
梁浩軒的話,阿芬一副聽而不聞的樣子。
嗯,是這樣的,她向前移了移,接著,用那條幹毛巾,替對方擦起頭發來。
梁浩軒先是一愣,下意識的將頭偏了偏。
然而,對方的手,並不曾因此而離開,那毛巾,依然在頭發上舞動著。
瞬間之後,梁浩軒也就釋然了:這樣的舉動,或許隻是出於一種關心,對客人,對朋友的關心吧。如果我再試圖把頭挪到一邊去,就不僅是領不領情的問題了。而且,會顯得自己猜疑、多心。是啊,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如此矯情、做作呢?確實,作為主人,作為女主人,她這樣做,並無不妥。
於是,頭發上,毛巾依然像個舞動的精靈。流淌在室內的氣息,也就慢慢悶熱起來了。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兩顆心之間的距離,似乎也就拉近了許多。梁浩軒微微閉著眼,默默地體會著,那毛巾掠過頭發的舒爽。有那麽一個瞬間,似乎又湧上了某種異樣。嗯,那一雙手,自然是在舞動著的,與此同時,那兩大朵蓮花,自然也就在微風中搖曳著了。摩挲,那電流也就浪頭般襲湧而來了。哦,那一張臉,紅撲撲的,就像噴薄而出的朝陽。
或許,在她看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梁浩軒微微有閉上了眼。此前,跳舞的時候,兩個人兩顆心的距離,是最近的。然後,就是眼前了。浪隨風起,自然而然的事情。於是,那一隻手化作鐵環,攬了出去。燈光下的兩個影子,就此連在一起,不分彼此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幽怨的聲音響起:“你,你嫌棄我?”
“沒,沒有的事情——”梁浩軒支吾道。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不拿去?”
“我,我——”
“我,”阿芬接過話,“我想起來了,是,是因為韓芳菊吧?”
梁浩軒隱隱覺得,對方的話語,隻說出了一半原因。隻是,另一半原因,卻是難以啟齒的,越說越不清楚的。
於是,梁浩軒微微點了點頭:“嗯,大概就是了——”
“唉——”的一聲,阿芬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我,我,不適合你——”梁浩軒試著這樣寬慰對方。
“這種話,就沒必要再說了吧?”阿芬淡淡的說道。
“你,你是說——”
“現在,這個屋子裏,就你和我,就你和我兩個人,因此,沒有別的理由,我們沒能走到一起,就不要想著去怪別人,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說到這兒,阿芬靜靜地望著對方。
梁浩軒心頭一怔:這樣的眼神,分明是要我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是啊,阿芬的話,大有道理啊!我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從自身找原因,老是想著要局外人來承擔什麽,其實就是在推卸責任。
“嗯,是這樣的——”梁浩軒這樣回應道。
阿芬微微眯縫著眼,凝視著對方,就像是在打量一個不速之客。
梁浩軒一時臉上一紅,顯出幾分不自在來,於是,心頭發窘之際,他稍稍將頭一側。
“哦,你,你先坐一下吧,”阿芬說著,站起身來,“我,我去掛一下毛巾——”說著,也不看對方作何反應,就徑直向裏間走去了。
阿芬離開客廳之後,梁浩軒將臉轉向向外一側,也就是眼睛看著大門口方向:這“掛毛巾”的說法,更像是一個借口。一條毛巾才多大才多重啊,就算是拿在手裏,也絲毫不影響談話。退一步說,這兒本來就是你的地盤,如果嫌拿著不方便,隨便放在沙發頭,也是可以的。
由此不難想象,借故離開,隻是為了爭取到一些時間,從容的考慮一下。確實,先清靜一下,冷靜一下,回避一下,有利於此後的決策。在這種時刻,她表現出了一種難得的冷靜。
哦,我沒有猜錯,這屋子,似乎也不怎麽寬啊。真要是掛毛巾的話,即使人還不到,往客廳方向而來的腳步聲,也應該聽得到了。確實,剛才離開客廳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有某種想法的。
那麽,再過多久,她才重返這客廳呢?
我,我不知道。隻有她知道,隻能問她自己。
就這樣,我被晾在了這兒。
唉,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將她送到大院門口的時候,我就該告辭而去了。
哦,有一首歌,歌名就叫“等你等到我心痛”。可見,等待,有時候,更像是一種煎熬。
她返回的腳步聲,遲遲沒有響起啊!
那麽,我可不可以不辭而別,一走了之呢?(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