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小時的行程，其實也是頗為漫長的。明曉玉和另外兩個人打一下撲克，打發一下時光，實屬正常。哦，說起來，我已經好久不打撲克了。不打撲克，隻是因為自己不喜歡打撲克。打撲克，也需要投入，也需要靜下心來的。這一切，我多半是難以做到的。嗯，我是寧願麵壁思過，也是不願意去打牌的。

    這一次，是好幾個人相約出行，於是，明曉玉想起了避嫌？有這種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寧願相信，列車上的疏遠，隻是表麵的、暫時的。戀愛中的兩個人，有時候，倒是想著要適當的拉開一定的距離。

    西斜的陽光，暖洋洋之中滿是絢麗，絲綢般透亮。

    時近冬至，能夠見到陽光的時間，稍短了些。

    嗯，在宜山讀書的那幾年，去的時候，乘的是上午的車，十點多到達。因此，對於下午的這趟列車，其實也是頗為陌生的。那一次，到柳州去看何淑穎，第二天下午返回宜山的時候，才有機會乘坐這趟車。那是一個陰天，從清晨開始，整個天空，就是灰蒙蒙一片的。列車從柳州開出不久，車廂裏的燈，就亮起來了。那一時節，我心神不定的，隱隱覺得，那前景也和外麵的天空差不多的，灰暗一片。再過了一會兒，車廂裏播放起這樣一首歌：

    曾經以為我的家，是一張張的票根。

    撕開後展開旅程，投入另外一個陌生。

    這樣飄蕩多少天，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到現在才發覺。

    哦，路過的人，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已漸漸平息。

    疲憊的我，是否有緣和你相依？

    哦，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那個下午，以及隨之而來的那個夜晚，我最想知道的，也就是那一句：“疲憊的我，是否有緣和你相依？”再過了一些時候，也就是那一年的秋天，何淑穎的答複，讓我從頭到腳，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於是，我心涼了，嗯，甚至是心寒了。也就是在那一年，我深深地體會到，時空上的距離，沒什麽詩意，有的隻是失意。以後找女朋友，最好是找近一點的。那牛郎織女的故事，是頗為苦澀的，讓人心碎的。

    八年以後的這個下午，車次沒變，人卻是變了。

    哦，如今是晴天，於是，此時此刻，坐在南邊的車窗下，我甚至還可以看到金燦燦的陽光。

    這一刻，望著對麵車窗下的明曉玉，我依然想唱出那一句：

    疲憊的我，

    是否有緣和你相依？

    眾目睽睽之下，這樣的歌詞，一時還唱不出口。不過我想，這樣的時刻，遲早是會到來的。以前，我已經錯過太多了，這一次，是要格外珍惜的了。上一次乘坐這趟列車，我還是一臉的青澀，而這個下午，卻有點飽經風霜的感慨了。隻是，有時候，我也在這樣問自己：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你究竟學會了什麽呢？

    對此，我汗顏不已。

    在不少時候，我難免有這樣的感慨：有一些事情，終點和起點，似乎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在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又回到了原點。宿命、輪回、無用功、白打工之類的詞語，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真要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我卻不那麽心甘情願的了。是啊，我還是有想法的，我一直想著要走出這樣的怪圈。

    隻是，我成功了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成功”一詞，尚難說出口。

    哦，此時此刻，明曉玉又在想點什麽呢？

    或許，打撲克，也隻是一種表麵現象。

    人多，自然會熱鬧些，不過，兩個人之間輕言細語的機會，也就此失去了。

    或許，有些人會這樣想，此行既然有目的地，那麽，從出發的這一刻開始，一路上的時間，並沒有什麽意義，因為，乘車隻是為了到達終點處。這樣一來，這樣的一段時間，就是可有可無，甚至是多餘的，於是，他們所想的，就是如何打發或消磨這段時間。列車上一些人喜歡打撲克，多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麽，我又是怎樣想的呢？

    我總覺得，任何一段時間，都自有其意義，它的存在，並不是為了服務於另外一個時間節點。嗯，風景區的自有好風光，隻是，一路上的風景，就可以漠然置之，不加珍惜嗎？

    買櫝還珠的故事，發人深省。當然，什麽是“櫝”，什麽是“珠”，各人的理解，不盡相同。

    就我個人而言，列車上這漫長的時間，倒是可以天馬行空一番的。盡管，到頭來，我未必就能想出什麽像樣的主意來。

    哦，太陽落山，車窗外，夜幕正慢慢聚攏著，要將這一趟列車，淹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夜晚，也自有其意義，至少，夜幕下的人，會多了幾分朦朦朧朧的美感。有人說，夜晚，就是為有＂qing　ren＂準備的。當我們到達宜山的時候，已是夜裏八點多了。哦，這樣的一個夜晚，我的母校，還有舞會嗎？八年前，我離開的時候，母校的新食堂正在修建中，據說，飯廳的二樓，就是用來舉辦舞會的。這一次，同去的人之中，有我的一個師弟。如果就巧的話，那新舞廳，倒是應該去看一看的。當然，所謂新，是對我而言的。當年我還在學校的時候，那舞會，是在戶外的籃球場上舉辦的。那時候的舞會，受天氣條件的影響。至今，一想起畢業聚餐的那個晚上，沒能跳上一曲，我總覺得有點遺憾。而且，這樣的遺憾，無法彌補，隻能是長留在記憶深處了。

    哦，前往宜山的火車上，我想了這麽多，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懷舊，自然是有的。不過，懷舊本身並不是目的，我想得更多的，似乎倒是現實與未來，或者說是那即將到來的一幕幕。說到底，過去的事情，就像車窗外的夜幕，灰暗而飄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