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難過的菲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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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感覺很奇妙,也很惡心,就好像有人順著你的耳朵把另一個人強行塞了進來一樣,伊戈斯知道這麽形容可能聽起來十分惡心,可事實真的就是如此。

    另一個意誌強行進入自己的大腦之中,本就沒有多大的大腦一瞬間容納了兩個意誌。

    先是劇烈的頭痛,緊接著就是迷離奇幻的景象從眼前撲麵而來,就好像磕藥磕到致死量劑,在與世界說拜拜前最後的狂歡一般。

    聲音不斷回蕩著,就好像身處於空曠的房間中。

    伊戈斯沒時間和利維坦糾纏什麽,他捂著頭顱,一邊努力提起力量對抗這個強大的意誌,一邊從這些怪物的手中逃出衝向外麵。

    重錘與尖鳴,就好像有幾百隻該死的貓正用爪子抓黑板一樣。

    眼前的世界在劇烈的搖晃,伊戈斯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所有的感官被無限的拉長,仿佛在做過山車一樣。

    “給……我滾出去!”

    伊戈斯咆哮著,可聲音卻在他的腦海中來回激蕩,撞擊著四壁,不斷重複著。

    “屈服吧,把它交給我!”

    有一個聲音從伊戈斯腦海中響起,伊戈斯知道,那是利維坦。

    龐大的陰影籠罩了伊戈斯,這個古老存在所蘊含的力量遠超每一個人的想象。

    伊戈斯撕扯著自己的頭顱,留下一道道血跡,痛苦的扭曲打滾。

    火焰肆意橫行著,四周的鋼鐵被盡數熔斷,鐵水不斷的滴落。

    這是可以輕易殺死無數生命的力量,可在如今這個時候一點作用都起不到。

    是啊,伊戈斯對抗的是那飄渺未知的意誌,不具備實體的它又怎麽會被這小小的火焰所傷。

    古老的意誌侵占著伊戈斯的意識,最後的清醒之中,伊戈斯引爆了時之力。

    他不確定時之力是否有用,不過這個時候似乎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一瞬間四周的一切物質微微停頓,緊接著開始崩壞,但很顯然,這物理層麵的毀滅對於那意誌而言傷害微乎其微。

    時間或許能影響到它,但以伊戈斯目前的力量來說,也僅僅是微微影響罷了。

    反抗的力量逐漸停歇,伊戈斯隱約間聽見了那貪婪的笑聲。

    自己的意誌逐漸模糊,似乎連這該死的自我也維持不久了。

    伊戈斯痛苦著,也懊惱著,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在這麽個鬼地方遇到天災了呢?還是這麽一個沒有具體實體的天災。

    他的懊惱並不能改變什麽,漆黑籠罩著他,將他的意誌徹底拖入深海。

    利維坦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狂喜,在它漫長的生命中,它見識過太多值得喜悅的事了,可與現在的這一切相比,此刻的那些顯得是如此不值一提。

    自己所渴望的就在眼前,甚至說利維坦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就這麽輕易的得到了他?

    每一寸血肉,每一顆細胞,意誌強行主宰著這具軀體,到最後伊戈斯如同提線木偶般扭曲的站起,意識的壁壘是他最後的防線,是他尚未被擊潰的庇護所。

    不過就在利維坦即將攻陷殺死伊戈斯的意誌時,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就像螳螂捕蟬,他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緩緩出場,帶著玩味的微笑,就像一頭狡詐的詭狐。

    他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切,整如最後緩緩登場的壓軸嘉賓一樣。

    “不不不,這位朋友,你可不能殺了他啊。”

    欺詐師阿裏多夫微笑的說道,帶著貴族應有的禮儀。

    他可清楚自己麵對的是一位何等尊貴的存在,秩序同盟的天災之詞對它而言就是一種侮辱。

    伊戈斯緩緩轉過頭看向阿裏多夫,睜開眼,那是無比陌生的眼瞳。

    “嗯……我暫時先稱呼你為利維坦吧,那麽利維坦先生你可以離開那具可憐的軀體嗎?”

    阿裏多夫一副苦惱至極的表情。

    “畢竟他可是我們的主角啊,失去了他,這個故事就講不下去了……雖然我對於這個故事沒有什麽興趣,但我服侍的那位大人對於這個卻很上心……”

    目光看向伊戈斯,可下一秒洶湧的烈焰將阿裏多夫吞噬。

    伊戈斯表情猙獰著,他似乎本能在抗拒著這一切,但遺憾的伊戈斯貌似隻點了物理抗性,在利維坦這種精神攻擊下,他隻能被一步步擊潰。

    怒焰過境,所有的物質灰飛煙滅,可隨著火光的落下,阿裏多夫依舊站在原地,似乎剛剛的攻擊根本沒有觸及他一般。

    “嗯……利維坦先生,我可以對此理解為你拒絕合作嗎?”

    阿裏多夫依舊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可這個表情此刻看起來是如此的陰冷。

    沒有任何預兆,伊戈斯……或者說利維坦所感知的一切中都開始裂變,正如萬華鏡中的影像一般。

    “你是古老的意誌,而我恰好也是一位欺詐師。”

    阿裏多夫鬆了鬆手指,隨後大步向前。

    “讓我們來試試誰的意誌更強大吧。”

    於是那神秘莫測的心靈魔法被釋放,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可又好像所有東西都在變,朝著陌生且癲狂的方向飛奔而去。

    心靈與意誌,它們似乎是同一個東西但似乎又不同。

    不過所有魔法力量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正如雪花擁有無數種花紋,墓誌銘可以有無數種寫法。

    它們最後的目的很簡單,履行施法者的意誌。

    鋼鐵的地麵開始崩塌,被意誌操縱的鋼鐵無窮無盡的砸向阿裏多夫,可這一切就在即將觸及他時,突然化作無盡的櫻花飄散。

    拾起尚未墜落的花瓣,緊接著這一切變成風暴的中央。

    現實扭曲變幻,就如同失去刹車的汽車,向著失控的邊緣狂奔。

    似乎有千萬人高呼,又好像有億萬人在悲鳴。

    天空被折疊,裂隙從上方蔓延下來,隨即投下無窮無盡的光。

    海上之國巨大的結構開始崩裂,漂浮百年的龐大大物似乎在今天就將沉沒一般,被那湧起的海潮吞沒。

    這就好像一個沙盒,兩個熊孩子胡亂的堆積又破壞。

    風卷狂雲,一切歸於末日般的景象之中,到了最後就連利維坦都有了些許的疑惑。

    意誌雖然強大,可是它強大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忘記自己也曾敬畏過的事物。

    幽暗的鋼鐵叢林之中,阿裏多夫的手輕按在伊戈斯的額頭上,細密的汗水不斷,力量壓抑著,卻無法釋放。

    阿裏多夫熟練的將其誤導,隨後困入他自己編織的噩夢之中。

    雖然對手是天災,可這對於洞悉一切的阿裏多夫而言,誤導一位強大的天災還算不上太困難。

    隨著魔力的輸出,似乎有什麽東西脫離了伊戈斯,隨後伊戈斯失去所有力氣般摔倒在了地上。

    阿裏多夫拖起他的衣領,隨後拉扯著這笨重的紅龍離開。

    他很清楚,自己這可笑的把戲困不住利維坦多久,哪怕此刻它降臨此地的僅僅是龐大意誌的一個分支也不可能。

    不過這點時間裏,把這頭倒黴的紅龍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他還是做的到的。

    故事是由主角推動起來,雖然伊戈斯這個在魔鬼之王看來的主角有些不太配合,不過故事注定會被講述下去,隨後迎來它盛大的完結。

    完結了,那就是長長的感謝名單了,阿裏多夫現在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然後得到他應得的。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阿裏多夫不介意將這個故事的進度微微加快一些,正如他以前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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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之國的交易會通常幾天就能結束,畢竟貨物什麽的,事先就會交涉完畢,雙方要做的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各自回各自的家。

    不過很顯然,這一次海上之國的交易會不會這麽簡單結束了,整個船國戒嚴,巨炮上膛,凡是未經過準許的船隻艦艇離港,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擊落。

    街道上站滿了士兵,每個角落都仔細排查。

    不得不說,這兩頭龍還真是厲害,就這麽把整個海上之國都激怒了。

    普尼奧倒對貨物被搶沒有生氣,在他看來這反而還幫了他一個忙,畢竟他正愁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對海上之國發難。

    白銀帝國的態度逐漸強硬了起來,這壓的沃奇有些抬不起頭。

    緊接著就是船長之死這個問題,失去了船長,大副也不知所蹤,沃奇沒有辦法直接暫時接替了這些職位。

    海上之國雖然被稱作國,但它比起真正的王國來看還是太小了,人手不足的情況很快便出現了,這讓沃奇忙破了頭。

    解決了這些之後,便是他眼前這個問題了。

    在那高大的巨塔之頂,沃奇不善的看著這些不速之客。

    獵龍者。

    沃奇記得他們的存在,一群執著於對巨龍複仇的精靈,實際上他們被滅國的時期與白銀帝國戰敗的時期很接近,看著被複仇之火吞噬的他們,這讓沃奇不得不重新審視白銀帝國的問題。

    “我們可以為你解決這個煩惱,如果價錢合適,我們還會幫你肢解那兩條龍,請相信我們的技術,所有珍貴的材料,都會以非專業的方式切割。”

    獵龍者的領頭人,坦爾斯為沃奇解釋著他們的業務。

    其實如果可以,坦爾斯並不太想和海上之國產生什麽聯係,可是現在海上之國戒嚴,他們不得不這麽做。

    不過坦爾斯發現這也有一個好處,他能在沃奇這裏賺到更多的賞金。

    沃奇深深的看了坦爾斯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他還在考慮,這群獵龍者的名聲一直不太好,陰險狡詐,不擇手段,與他們做交易不僅要擔心他們是否信守諾言,還要小心他們會不會反咬自己一口。

    “你在擔心什麽?事後龍族的報複,還是說對於龍騰帝國有所顧慮?”

    坦爾斯一眼就看出了關鍵。

    此刻海上之國的局勢很動蕩,白銀帝國的壓力就已經讓他們很頭疼了,更不要說再加幾個龐然大物進來。

    這說到了沃奇的心頭,他轉過身,死死的看著坦爾斯,沉默了好久,他最後說道。

    “我同意你的交易,不過這一切有個前提……我需要那兩頭龍活著。”

    聽著沃奇的要求坦爾斯表情微冷,不過隨即恢複了正常。

    文字遊戲而已,作為一位無恥的獵人,這些他都很擅長。

    點頭示意,摩擦著利劍,獵龍者們走向了街頭。

    就在這風雲變幻之際,牢籠裏的女孩乖乖的坐在原地打發著時間。

    如果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大概就是她們有了個新鄰居。

    “好久不見啊,菲律爾船長。”

    艾莉兒對著隔壁神情呆滯的菲律爾船長說道。

    菲律爾船長沒有說話,他呆呆的看著前方失魂落魄。

    在遇到那頭該死的紅龍前,他是一位尊貴的船長經營著自己的生意,有著不小的財產,勉強算是輝煌的人生。

    可這美好的一切都隨著那頭該死的紅龍的到來崩塌。

    自己的船曆經磨難,客人棄他而去,僅剩的財富也用來賠償,不過這一切菲律爾他都不在乎,他還有時間,他還能東山再起。

    可是現在這最後的一點鬥誌都被消磨掉了,他被關在牢籠裏,成為一個囚徒。

    接下來等著他的是什麽?暗無天日的牢獄之災,還是絞刑架?想到這裏菲律爾都要哭了出來。

    該死的龍,都是這群該死的龍!

    艾莉兒臨近著菲律爾,她不在乎菲律爾船長的思想鬥爭,反而對他的牢籠產生了興趣。

    “唉?為什麽他的牢籠看起來這麽普通?”

    “因為他不是魔法師,沒必要用特製的。”

    晨風在一旁懶洋洋的回答道。

    “哦。”

    隨後菲律爾船長轉過頭,卻看到艾莉兒有些奇怪的眼神。

    你……你是在炫耀嗎?你是在炫耀你的牢籠比我的好嗎?這個鬼東西有什麽好炫耀的……而且你為什麽要衝我炫耀啊!

    菲律爾船長一瞬間解讀出了這麽多東西,他一把抓住欄杆,怒視著艾莉兒。

    “就是你們這群人!你這群該死的神經病!”

    菲律爾罵著罵著居然哭了起來。

    “淦!老子安逸的生活啊!你們還我啊!我還指望回老家娶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