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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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戈斯悠悠醒來時,他發覺自己正泡在海水裏。
腳上被綁著鎖鏈,一直連接到最下方的石塊上,好防止他隨海浪漂走。抬起頭,自己似乎身處於海上之國那鋼鐵的夾縫間,這恰好掩護了伊戈斯的存在,不然漂在海上恐怕他第一時間就會被抓住。
頭疼依舊存在,回想起剛剛的一切,光怪陸離仿佛一個精神病人的狂想一樣。
到現在伊戈斯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遭遇了利維坦,而且對於利維坦的意誌攻擊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按理說那個天災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可現在伊戈斯還好好的……似乎是有人救了他。
“那麽會是哪個好哥哥出手相救呢?”
伊戈斯掙脫了鎖鏈,慢悠悠的爬了上來。
那可是利維坦,自己一個不留神都被對方按在地上錘的那種,可有人居然能把自己從它手中搶出來,想必也是一位強大的傳奇才能做到吧。
“又一位……傳奇嗎?”
伊戈斯想著想著,不禁感歎這些人的強大。
自己還是有些弱小,雖然在大部分人看來,伊戈斯的強度已經十分可怕了,可伊戈斯明白他的敵人可不僅僅是這些,僅僅是這些的力量還不夠。
現在整個海上之國……甚至說這整片大海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想到這裏,伊戈斯把主意打在了船長的身上,這個可憐的船長一定知道什麽,雖然他已經死了,但誰說死人就不能開口說話呢。
如此想著,力量在手中湧起,時間的性質開始錯亂,在伊戈斯的手中追溯又回歸。
這真的是一次非常冒險的舉動了,伊戈斯從來都沒有用時間去……某種意義上的複活一個人。
伊戈斯不知道是否可行,不過從自己身上的實驗來看,自己的數次複活都很成功,那麽這次對其它人施加,就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心裏倒是一點壓力也沒有,如果成功了船長就算是重新撿一條命,如果失敗了……反正都是死人了,他總不能死第二次對吧。
下定好主意後,伊戈斯突然發現還有一個問題。
船長的屍體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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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停屍間內,船長的屍體正靜靜的躺在桌子上。
海民的葬禮都是海葬,沒有什麽太多的儀式感,說好聽點是回歸海洋,重新迎入七海的懷抱,說不好聽點就是丟海裏喂魚。
因為事態複雜,一直沒有人來管船長的屍體,法醫們也想屍檢試圖找出些什麽,可是船長從幾百米高自由落體,在重力勢能的幫助下,這個可憐人被摔的血肉模糊。
別說找什麽線索了,能把船長的屍體拚起來就已經很挑戰這群法醫的技術了。
身體大部分被摔爛,據說當時血濺了五米遠。慘白的屍體上眼睛緊閉,各種縫合線布滿他的身體,因為內髒徹底破碎,為了讓他死的體麵,法醫們還用填充物填滿了他凹陷的胸膛。
曾經無比風光的船長此刻也僅僅是一堆冰冷的血肉而已。
外麵似乎有些騷亂,不過很快那些聲音就停頓了下來。
推開鐵門,伊戈斯背對著光芒緩緩走進。
為了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找到這個地方還真是費了他不少勁。
也得感謝這裏守衛並不多……畢竟誰也想不到伊戈斯會對屍體感興趣。
“呃……真慘啊。”
看了一眼船長此刻的麵容,就連伊戈斯都有些看不下去。
移開視線,調動著時之力,伊戈斯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會這麽做。”
聲音突然從盡頭響起。
伊戈斯幾乎是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起手。
這海上之國怪物真是太多了,不知道怎麽隱藏進來的利維坦,年輕的傳奇沃奇,那個能在利維坦手中救下自己的神秘人。
還有現在這個能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
視野中的一切變成青藍色的模樣,所有的一切開始遲緩,隨後加速。
伊戈斯用著一種超越人能理解的速度向前,無論是敵是友,經曆了這麽多伊戈斯決定搶占先機。
於是下一秒伊戈斯就看清了來者的麵容,那是一張熟悉的臉,伊戈斯見過他,在北境之國時,那個神經兮兮的吟遊詩人。
伊戈斯對於這個詩人的印象非常深刻,雖然隻有一麵之緣,雖然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當時在酒館裏的那次談話確實給了伊戈斯很多啟發。
時間的遲緩下,瑪裏苟安的表麵僵硬的變化著,可笑極了。
鎮定的麵容開始驚恐,可到了最後卻變成了些許的壞笑,伊戈斯起初還不明白,可隨即他便知道瑪裏苟安為什麽在壞笑了。
自己無法接近這個詩人,無論自己如何向前,自己與瑪裏苟安之間的距離總是差那麽一點。
雖然隻有一點,可卻遙不可及一般。
伊戈斯感覺得到那流動的魔力,如果不出意外眼前這詩人是位旅法師吧。
這詭異且真實的距離感,除了那些間隙的行者旅法師外,伊戈斯想不到別的了。
時之力解除,一切回歸了正常,伊戈斯警惕的看著這位神秘的詩人,時刻準備著新一輪的進攻。
兩人對視著,瑪裏苟安倒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隻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唉……真是嚇死人了,突然就這麽衝過來。”
瑪裏苟安嘟囔著。
“你……究竟是誰?”
伊戈斯提起全身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出強烈的攻勢。
“你可以叫我瑪裏苟安,職業當然還是詩人啦,我知道你這個人很警惕,不過我想說的是,我不是你的敵人,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和你是同一條戰線的。”
看著伊戈斯氣勢洶洶的,瑪裏苟安連忙解釋道。
“我怎麽不這麽覺得呢?”
伊戈斯警惕的向後,起初在酒館裏他與這個詩人相會時,伊戈斯並沒有想太多,可此刻這個本應隻有一麵之緣的人突然又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看起來自己似乎又落入某人的陰謀之中了。
“那麽讓我猜猜,你是那個魔鬼之王派來監視我的嗎?”
想起那個該死的老頭伊戈斯就很心煩,正因為他所謂的“故事”,伊戈斯才覺得自己的存在倍受束縛,就好像別人的提線木偶一般。
自己並不重要,對於他們而言,自己隻是完成某個目的的執行人。
“魔鬼之王?怎麽可能,給那個奸商打工最後說不定會把自己都賠進去,我怎麽可能會給他幹活。”
提到魔鬼之王這個名字,瑪裏苟安似乎對他很厭煩。
這個態度倒是讓伊戈斯舒服不少,畢竟他也煩。
“怎麽說呢……我也沒想到你就是‘主角’啊,早知道當初就抱緊你大腿不放了。”
瑪裏苟安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他是在北境戰爭開始後才清楚伊戈斯身份的人,不然當初在酒館裏他可不是那個態度了。
伊戈斯聽著不明所以的話,雖然絕大部分他都聽不懂,不過可以得出的結論是,那個籠罩自己的陰謀哇有瑪裏苟安的一份。
“所以你們這些妄圖主宰我生活的神經病都是誰啊!”
伊戈斯低吼著突然發動了攻擊。
他很敏感,對於這些試圖掌控他的人,伊戈斯抱有絕對的敵意。
龍息瞬間釋放,可在釋放的過程中,怒焰被無名的力量壓縮,最後變成了一個微小的光點。
“省省力氣吧,你傷不到我的。”
瑪裏苟安拾起那光點,怒焰被空間壓縮成了這一點,隨即被徹底消散,就仿佛不曾存在過一樣。
“伊戈斯,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管這麽個破事,你要怪,就怪你的上任吧,這個家夥可是留了一個不小的爛攤子給你。”
瑪裏苟安被伊戈斯沒完沒了的進攻產生了怒氣,空間開始延展,明明是個不大的停屍間,可一瞬間四周仿佛望不到盡頭一般。
“首先,請你冷靜一下,雖然你的時之力很強,但就目前而言你還傷不了我。”
瑪裏苟安說著,隨即無形的壁壘升起,任由伊戈斯如果進攻,那透明的牆壁將這一切死死阻隔。
“其次,我這次來是有些事要告訴你。”
伊戈斯停下了手頭的進攻,眼神逐漸緩和下來,他也意識到自己拿瑪裏苟安沒什麽辦法,倒不如聽聽他想幹什麽。
“雖然你的上任惹了一堆事留給你,不過他也算是給你留下了一些遺產吧。”
“什麽遺產?”
伊戈斯有點好奇的問道。
瑪裏苟安指了指自己。
“我的立場。”
“你的立場?”
“對,我的立場,我跟你是同一陣營的。”
瑪裏苟安說著,不過隨即他發現了伊戈斯眼神變化。
“你這頭該死的紅龍是在嘲笑我嗎?”
“我不太清楚一個吟遊詩人的立場有些什麽用。”
伊戈斯毫不留情的嘲諷著。
瑪裏苟安還想說什麽,不過他深呼吸了起來,努力讓自己平靜畢竟現在不是和這頭龍吵架的時候。
“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一些事的,本來這些應該由你的上任來,不過很顯然現在他有麻煩了。”
“於是這個活落在我身上了。”
瑪裏苟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聽著他的話語,伊戈斯突然注意到了什麽。
“你說我的上任?”
伊戈斯發現了關鍵,聽著瑪裏苟安的意思,似乎自己的上任沒有死?
瑪裏苟安看起來不太想解釋這些,他忽略了伊戈斯的話,自顧自的說起來。
“我猜你是要複活船長對嗎?真幸虧我來的及時,不然又要出事了。”
瑪裏苟安說著隨後眼神凝重的看著伊戈斯。
“時間是一把雙刃劍,你應該無比慎重的使用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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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甬道盡頭,那是巨大且隱秘的倉庫,這裏不在海上之國的監控範圍內,雖然它屬於海上之國。
普尼奧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在海上之國的內部開辟出了這麽一個場所,他站在中央,微笑的麵對著他的同族。
坦爾斯有些意外,畢竟他們與普尼奧雖然同為精靈,但因為立場的不同,他們幾乎沒有交集。在從沃奇那裏受命後,他便被普尼奧的使者神秘兮兮的拉到了這裏。
“那麽尊貴的王子,你是有什麽需要嗎?”
坦爾斯毫無波動的問道。
對於坦爾斯的冷漠,普尼奧並沒有感到意外,他了解這群獵龍者,起初為了複仇,隨後被獵龍的利益吞噬,陷在其中無法脫出。
“我開門見山的說吧,正巧你們在這裏,而接下來的行動中,我需要雇傭你們。”
“我們是獵龍者……”
“價格比你們獵龍賺的多。”
普尼奧直接這麽說道,他誘惑著坦爾斯。
“我是白銀帝國的二王子,累積的財富我覺得應該夠支付你們了,對吧。”
普尼奧這直接說到了點子上,讓坦爾斯有些猶豫,可接下來他看過普尼奧許諾的東西,讓他徹底選擇加入這一方。
兩張紙,一張寫滿了,另一張則寫滿了代價。
那是直入坦爾斯內心深處的,讓他甚至毫不猶豫選擇了加入。
將這兩張紙收起來,貪婪的狂喜平息之後,坦爾斯又一次的變回了起初的漠然。
“希望你能做的到許諾的那些,普尼奧殿下。”
坦爾斯威脅似的說道。
“不然,等待你的將是我們無休止的追殺。”
對於這個威脅,普尼奧坦然一笑,隨後說道。
“怎麽可能,為了這些我可是做了不少的準備,你們對我而言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普尼奧絲毫不在意坦爾斯的反應。
“我看的出來,你的所圖甚大……就像我們為了仇恨屠龍一樣,你也僅僅是打著複仇名義去做你自己所祈求的,不是嗎?”
普尼奧微微笑沒有說什麽,隨後另一扇大門打開,噠噠的腳步聲從其中傳來。
“對了,還要再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另一個合作人。”
“嗯……你暫時可以稱呼他為……”
“叫我水手就可以了,反正大家熟知的也隻是這個名字而已。”
水手緩緩走出,微笑的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