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還不大能理解，“父親，可咱們畢竟是國公府……”

    “不要想那些虛名！”林老爺子擺了擺手，“你若是有什麽想不通的，讓老大回去跟你說。小知留下來陪爺爺說說話。”

    這一年的時間，林夢知成長速度特別快，不光是身條比去年拔高了一大截，而且眉宇間的氣度更見沉穩，眼眸中時時閃耀著智慧的光芒，處理事情的時候也越發果斷。

    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已經定下了親事，準備等她的生辰過後就安排成親。

    如今經常跟在她身邊的是新提上來的兩個丫鬟明心、明性。

    讓丫鬟們守在外頭，林夢知跟著林老爺子進了書房。

    林老爺子的書房中還坐著兩位先生，都是四十歲往上的，其中一個便是李程溪，另外一個是吏部尚書王誌。

    王誌手中捋著胡須，跟林老爺子笑嗬嗬說道：“世叔，您莫不是在逗我玩？小侄說想見一見那策論的原作者，您怎麽把小知給叫來了？”

    林老爺子含笑看了李程溪一眼，才說：“大侄子，你難道還沒見識到這位清源先生的才學？我們家小知就是他的徒弟，所謂名師出高徒，你覺得我們家小知寫不出來這麽好的文章？”

    王誌臉色一變，“當……當真？”

    林夢知款款走上前，恭恭敬敬給王誌行禮，“見過叔父。”

    王誌忙擺了擺手，轉頭看向李程溪：“李兄……這……”他手中還拿著林夢知做的文章。

    李程溪笑了笑，“難道王大人便沒看出，雖然言之有物，筆觸卻稍嫌稚嫩？”

    王誌點點頭，“的確如此，可……我實在是沒想到，此文竟然出自這小丫頭之手！”

    林夢知挑了挑眉，笑著說道：“王叔叔，您可別忘了，以年齡論英雄是不對的，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同樣的，以男女論才學也是不對的，誰說女子便不能有真才實學？”

    王誌口中嘖嘖，“世叔，你們家可真是了不起！”

    林老爺子深深歎了口氣，“隻可惜啊……”

    王誌緊跟著一臉惋惜看向李程溪，“李兄，其實我早就將你的履曆送呈陛下禦覽，可是……到底有沒有真正到陛下手中，陛下是否看過，又是否留意，可就不敢說了……唉！權臣當道！我們這些朝廷官員，跟擺設也沒什麽區別了！”

    李程溪搖了搖頭，“多謝王大人鼎力相助，坦白地講，李某已經不抱希望了。其實現在的生活也未嚐不好。原本，進京謀職，也是為了養家糊口，如今在林府，不光一家老小得到飽暖，而且還收到了這樣一個可人意的女弟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王誌原本就是來通知他們這個壞消息，另外探看這樣一篇令人振聾發聵的策論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如今目的都已達到，也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辭而去。

    等把人送走了，林老爺子問李程溪：“李先生果真再未想過另謀高就？”他目光灼灼盯著李程溪，確信在這樣的目光下，李程溪不可能說假話。

    李程溪略略思索了片刻說道：“老爺子，說實話，雖然李某一直在府中，可也關注著天下大事。李某有一腔報國之心，滿腹濟世之學，原本想著忠君報國，一展胸中抱負。

    “可……造化弄人，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或者，說句大逆不道的，遭逢昏君，怎樣的人才都會被埋沒。

    “林家對李某有援手之恩，林某銘記在心，所以竭盡所能教導孫小姐。但，一旦遇到李某覺得可以追隨的明君的時候，請您見諒，李某還是要離開的。”

    林夢知眼神一閃，“先生，您覺得，我們林家格局太小麽？”

    李程溪看著林夢知，眼神裏有著不加掩飾的慈愛，雖然相處隻有不到一年，可他已經把這個聰明靈秀的女孩子當成女兒一般疼愛了，“你這鬼靈精，就不要試探為師了。林家一門乃是忠臣良將，卻不能開創一個時代。”

    林老爺子聽了這樣的話卻也並不生氣，反而老神在在坐下，笑眯眯看著師徒二人對話。

    林夢知追問：“那麽師父現在知道誰會是天下明主麽？”

    李程溪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原本，我打算去投奔青州刺史元熙然，可去年越州彧公子異軍突起，倒讓我難以抉擇了。”

    此時林夢知並未將彧公子和自己所熟知的周彧聯係在一起，便繼續追問：“師父，可是據我所知，元刺史手中號稱有八十萬大軍，可越州這位彧公子卻隻有區區不足十萬數……”

    李程溪眸中笑意一閃，“你這丫頭，故意的吧？你難道不知元熙然手中多是烏合之眾，八十萬不過是虛張聲勢，用來嚇人的罷了！

    “而越州彧公子手中的九萬，雖然隻是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收攏起來的，但戰力非凡，他們不光能夠洗劫了潭州的兵器庫，還能拐帶回來一部分兵力，可見彧公子能力非凡。

    “不過，這彧公子到底是曇花一現，還是能夠有長久發展，還有待考驗，所以短時間內，我還不能做決定。”

    林夢知看向林老爺子，林老爺子立刻問道：“如果我們林家請先生指點治軍之策，先生會推辭麽？”

    李程溪笑笑，“老爺子，您明知道李某不回拒絕的。事實上，李某早就寫好了治軍三策，是針對林家治軍的弱點的。”

    林老爺子眼睛陡然一亮，“太好了！”

    李程溪從袖子裏掏出一卷紙來，雙手遞給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忙擦了擦手，站起身來，也雙手接過。

    李程溪便告辭往外走，順便帶走了林夢知。

    到了外麵，李程溪便跟林夢知說：“這段日子你少往外走，最近打你主意的人太多了！”

    林夢知低頭一笑，掩飾了眸中一閃而逝的寒意，再抬頭的時候，已經麵色如常，“是，師父。您徒弟實在是太優秀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李程溪笑著搖搖頭，“為師相信，你有甄別的能力，所以也就不多幹涉了。”說罷倒背著雙手踱步離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