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4章 你本該是太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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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府坐落於京城的外城東區,距離內城的城門也並不遠,原本是朱伯材的外宅,當初趙不凡迎娶朱璉的時候,朱伯材大手一揮,直接把這座府邸連帶著丫鬟仆從全都當做陪嫁給了趙不凡,從此以後這裏就變成了趙府。
這幾個月來,趙府的仆人和丫鬟們都喜氣洋洋,每次外出采購或者辦事都抬頭挺胸,一改往日的低調,彷如突然間有了底氣,連高俅府上那些跋扈慣了的仆從都對他們禮讓三分,著實讓百姓感到奇異,各種風言風語在市井流傳。
不久之後,百姓聽到風聲,得知名震北疆的趙不凡回京養傷,這才紛紛釋然,俗話說仆以主貴,趙不凡這些年聖眷正隆,風頭正勁,他回了東京,趙府的仆從和丫鬟們自然就有了底氣。
這日,朱璉帶著妹妹朱鳳英和堂妹朱璿去買了些胭脂水粉,高高興興地返回了趙府,沒想進得內院竟然看到趙不凡在花園裏散步,當即急得走上去扶他。“你怎麽起床了,醫官昨天才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近些時日靜躺休息,你怎麽不聽勸告?”
伴隨著她的勸說,朱鳳英和朱璿兩個小美女也跟著走上前來,甜甜呼喚:“姐夫!”
趙不凡頓時微笑著望了過去。
“你們兩個今天又出去買了些什麽好東西啊?”
朱鳳英是朱璉的親妹妹,雖說年紀還小,但早已與采非凡的三皇子趙楷訂下婚約,婚期定在兩年之後,如今她才十三歲,但也是長得亭亭玉立,嬌俏可人。
站在她旁邊的朱璿則要年長一歲,同樣是個美人胚子,而她的父親就是在西疆跟隨劉法殉國的朱定國,同時她也是朱璉的堂妹,由於父兄都陣亡疆場,她和她娘便都搬遷到這東京朱府來居住。
朱定國本是朱家人,朱家又世代官宦,與皇室趙官家不但是幾代君臣關係,更有理不清的姻親關係,早前童貫嫁禍劉法,唯獨沒敢指責朱定國半句,正是考慮到這些原因。
童貫當時自身難保,不願橫生枝節,所以不但沒有指責朱定國,反而利用朱定國父子的陣亡來證明劉法指揮不當,把朱家直接給拉下了水。那時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必定有人要負責擔罪,朱定國父子直接參與其中,最先在戰役中兵敗身亡,責任不管大小,終究是有,所以朱家不敢在這件事上多話,可謂是狠狠被童貫擺了一道。
此後童貫大破西夏,迫使西夏稱臣納貢,皇帝趙佶心情大好,為了安撫朱家人,不但順勢追封了陣亡的朱定國父子,還親自召見了朱璿和她娘,因在朝堂上見到朱璿長得貌美,采也不錯,甚為喜愛,當即又提議把她許給太子趙恒,朱璿的娘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在權衡利弊之後點頭應允,隻因為朱璿也還沒能到十五歲,所以婚期同樣定在兩年之後。
此時,朱鳳英和朱璿聽到趙不凡的詢問,紛紛把手上提的胭脂水粉遞了出來,年紀較小的朱鳳英搶先甜笑道:“姐夫,這都是給璿姐姐買的胭脂水粉,你可用不上!”
“你就沒給我帶點東西?”趙不凡有心逗逗她,裝出了不太高興的樣子。
哪想朱鳳英瞬間吐吐舌頭,朝著趙不凡做了個可愛的鬼臉,拉著朱璿就跑。
“姐夫就是個笨葫蘆,總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兒來逗弄,懶得跟你說!”
“嘿!這丫頭還嫌我蠢?”趙不凡愕然。
朱璉看他被朱鳳英堵得發懵,掩嘴輕笑:“你可別看她兩還小,心裏可跟明鏡似的,什麽都懂!”
聽到這話,趙不凡心生疼惜,遙遙看著跑遠的兩個小美女,歎息著搖頭:“這也實在太早了!她們這個年紀正應該是充滿童真和快樂的時候,不該教得這麽早熟!”
朱璉頓時翻個白眼:“你這個號稱大宋霍去病的人竟然說她們小,你剛開始從軍征戰的時候,可比她們大不了多少!”
“我的情況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趙不凡搖搖頭,但沒有做太多解釋。
朱璉以為他這話是自傲,當即笑了起來。
“是,夫君你英明神武、天縱奇才,我妹妹不能跟你比行了吧!可我大宋女子十五歲就到了嫁人的年紀,她們也都是要嫁入皇室的人,不早點讓她們懂事,那怎麽行?”
“何必非要嫁入皇室?”趙不凡質疑。
“不嫁入皇室?那嫁給誰?這世道唯有嫁給皇室才算是最安穩,而且將來還可以互相照應,讓朱家屹立不倒!”
想到大宋的情況,趙不凡也無法與她辯駁,知道跟她說不清這個問題,突然就笑著轉移了話題。“既然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嫁給趙恒,嫁給我這個窮當兵的做什麽?”
朱璉愣住,片刻後反應過來,知道趙不凡在取笑自己,當即啐了一口。
“你真是沒臉沒皮,我怎麽會嫁給你,你自己心裏清楚,還不是我和我爹都被你騙了!”
眼見她嘴硬,趙不凡朗笑一聲,突然把朱璉橫抱而起,大步踏向房門。“既然已經騙到手,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你還敢責罵夫君,豈不知為婦之道?本夫君今日就要執行家法!”
朱璉嬌羞不已,當即揮動拳頭捶打他的胸口。
“你個大騙子快放下我!”
院牆的轉角處隨即冒起銀鈴般的笑聲,朱鳳英和朱璿冒出頭來,偷偷瞧看。
朱璉瞬間心神大亂,猛然掙脫趙不凡的手,羞紅著臉瞪他一眼,咬著紅唇就跑向朱鳳英和朱璿,做勢欲打。“你們兩不回自己屋去,藏在這裏瞧什麽熱鬧?大人的事,小孩看什麽看?”
眼見她追來,朱鳳英和朱璿迅速提起裙擺,拔腿就跑,嘴中還猶自大喊大叫:“姐姐惱羞成怒咯!姐夫洞不了房咯!”
趙不凡遠遠看著三姐妹瘋鬧,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丫頭,還真是什麽都懂!”
這時,朱伯材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
“不凡,即便你們兩夫妻很恩愛,但還是要收斂些,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堂堂北疆大將還是要多注意形象,怎麽還被鳳英和小璿這兩個丫頭給瞧見,以她兩那大嘴巴,隔日進宮肯定要傳到後宮之內,聖上也會很快知道!”
趙不凡回過頭去,看到朱伯材正大步從別院拱門外走進,當即作揖行禮。
“嶽父大人怎麽來了!”
朱伯材走到近前,微笑著上下打量一番,高興道:“你的內傷好了?”
“有所好轉,但還沒有痊愈!”趙不凡搖搖頭,直起身子道:“黃大學士的九陰真經非常有效,自從我以療傷篇修煉之後,破損的經脈已經在逐漸痊愈,連丹田內府的裂隙也在逐漸愈合,可惜黃大學士的九陰真經還沒能完善,沒能完全從道學中分離出來,即便他時常過來為我講述,但仍舊是深奧難懂,習練的進度也很慢,等我完全學會,不知還要多久!”
“不急,近來北疆平穩,遼國和金國都在休養生息,你大可以安心養傷,這也是聖上的意思!”朱伯材說完,當下又徑自走向左側的書房。“現在先不說這個,你跟我來書房,我有些事要問你!”
趙不凡見朱伯材話音比較嚴肅,心知是大事,不由輕輕皺眉,跟著來到了書房。
待他落座,朱伯材順手關上房門,慢慢走到太師椅上坐下,閉上了眼睛,右手也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旁邊的茶幾。
屋內久久靜默,趙不凡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足足過了一刻鍾,朱伯材突然睜開眼睛,精光閃爍。
“你與童貫麾下的雪玲究竟什麽關係?”
趙不凡瞬間抬起頭來,眼神直直與朱伯材對視。
“怎麽?不能說?”朱伯材微微一笑。
電光火石之間,趙不凡心中有了計較,知道瞞不過朱伯材,直接起身拱手道:“嶽父大人,不是小婿存心隱瞞,實在是她的身份特別,對我也有恩,我沒有選擇!”
朱伯材擺擺手,笑著道:“坐下,坐下!我不是來質問你,隻是要知道實情,我現在已經知道,這個雪玲不僅是蔡京和童貫麾下的雙麵細作,更是效力於西夏的殺手,她前些天已經被我麾下的高手盯上,隨時可以設陷阱圍殺她,所以你必須告訴我實情,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待她!”
趙不凡大驚失色,顧不得藏著捏著,以極快的語速說道:“嶽父大人,雪玲是我僅有的親人,不能殺她,雖然她犯下不少罪孽,但她隻是這戰亂年代的犧牲品,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西夏的晉王李察哥,小師妹隻是被他洗了腦,精神上出了問題,值此亂世,有些事應該區別對待!她是我大師傅的遺孤,因為大師傅當年的疏忽大意,她與師娘才流落西夏”
“唰!”靜靜聽著的朱伯材神色巨變,一陣青一陣白,失聲驚呼:“她是趙雪玲!”
幾乎沒有片刻遲疑,朱伯材猛地起身衝到近前,急聲質問:“她娘呢?李若晴呢?”
趙不凡怔住。
片刻之間,他心中迅速閃過諸多可能,眼神詫異地看向朱伯材:“嶽父大人,您以前就知道雪玲?她姓趙?我師娘叫李若晴?那你豈非還認識我大師傅?你知道他叫什麽?”
朱伯材根本沒管那麽多,通紅著眼睛,猛然抓住趙不凡的衣領急問:“我問你李若晴呢?”
此刻的朱伯材雙目怒瞪,劍眉上揚,嘴唇都在顫抖,真是趙不凡從未見過的激動。
趙不凡心中千思百轉,嘴上也是快速回道:“師娘已經死了,雪玲說師娘在她四歲那年返回了西夏,但遭人圍殺!”
“蹬!蹬!蹬!!”
朱伯材如遭雷擊,猛然連退數步,驚慌失措。
“你現在已經知道多少,全都告訴我,一字不漏!”
看著他悲痛的模樣,趙不凡也沒有猶豫,當即便把當初雪玲告知的經曆一一講出。
當他說完,朱伯材已是淚如雨下!
這個叱吒半生,多次麵臨絕境也不曾哭過的人,此時卻淚流滿麵。
“大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大嫂啊!!!”
“大哥?大嫂?”趙不凡震驚異常,略一細想,瞬間明白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嶽父大人,你與我大師傅是八拜之交?你早就知道我大師傅是誰?”
朱伯材仿似受到沉重打擊,語氣飽含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當年我與你大師傅還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彼此惺惺相惜,立誌為國為民,因而結拜為兄弟,後來迫於嚴重的黨爭,我為了整個諾大的朱家,選擇了退出,隨波逐流!你大師傅沒有怪我,他明白我是出於無奈!”
說到這裏,朱伯材仿似下定了決心,猛然看向趙不凡。
“不凡,你知道趙雪玲出生的時候,你師娘難產,險些喪命,你大師傅為什麽不在嗎?”
“這”趙不凡本就不知道詳情,眼下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
反倒是朱伯材深吸口氣,咬牙接道:“當初讓你大師傅分身乏術,甚至連妻子難產都沒能回家的那個人正是你!”
“我?”趙不凡驚得無以複加,腦袋“嗡”一聲炸響,亂成一團,猶自不肯相信。“怎麽可能是為了我,大師傅收我為徒明明就是我在東京當乞丐的時候!我幼年的養父母也隻是村子裏的普通百姓,直到村子裏爆發瘟疫,他們死了以後我才到東京行乞,即便我現在已經記不得具體時間,但那時候已經好幾歲了!”
朱伯材厲聲喝問:“那你是怎麽被送到你養父母的家門前?”
“這”趙不凡駭然。
朱伯材深吸口氣,迅速平複下心緒,正視著趙不凡的眼睛,一字一頓:“你的原名根本不叫趙不凡,你是本該當太子的二皇子趙檉,是出生不久便夭折的袞王趙檉!”
“什麽?”
趙不凡受到太大刺激,幾乎是脫口而出。
“昏君趙佶是我的親爹?”
朱伯材聽到昏君二字有片刻的愕然,但想著趙不凡本來的身份,沒有過多指責,畢竟話已經說開,那麽趙不凡眼下看待趙佶的態度也隻是趙家的家事,他並沒有發言的權利。
趙不凡目視著神色堅定的朱伯材,難以相信這一切,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難接受,當即急聲質問:“嶽父大人,當年究竟怎麽回事?會不會搞錯了?我怎麽可能是皇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