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8章 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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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時日,孫新也是有很大的心理壓力,因為他的大哥孫立前些天曾對他說過,趙不凡不同尋常,是讓遼國人也恨之入骨的將領,此次帶兵征討而來,勝敗難說,囑咐他務必小心謹慎。

    孫新從小就崇拜他大哥孫立,聽到這些叮囑,也是有些提心吊膽,再加上他們登州來的這些人素來不被看重,所以他心裏自然是充滿了擔憂,眼下顧大嫂又耍了一通性子,終於激得他把藏在心裏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顧大嫂是個大咧咧的人,偶爾也會耍些性子,當初她就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從而逼迫孫立不得不幫忙劫獄,參與了營救解珍和解寶兩兄弟的行動,可這並不意味著她笨,反而說明她足夠聰明。

    如今聽到孫新說出的話,她仔細想了想,也是有些驚疑不定。

    “當家的,想不到你還有這眼光,感覺說的也有些道理,宋江頭領的各種安排仿似都有些深意!”

    “那是當然,大哥說宋江頭領的城府可是深得很,如果不是宋頭領有逼迫朝廷招安的想法,大哥說他都撐不下去了,別看宋頭領看上去滿臉和氣,嘴上說得都很好聽,但暗地裏做事情忒是毒辣,上次為了逼迫韓存保、周昂和王煥他們落草,手段真是讓人害怕,他縱容黑旋風李逵見人就殺,連小兒都不放過,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

    說著,孫新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歎息著搖搖頭,再度埋頭涮洗碗筷,隻是那力道明顯有些大了,語氣也顯得急促。

    “總之大哥說宋頭領讓人琢磨不透,讓我好生聽話,不要忤逆他,而且大哥還覺得當初晁蓋寨主的死有些蹊蹺,那支毒箭……算了,不說這些,宋江頭領抱負不小,他有他想要做的事,我們卻隻是想混條活路,今後少說閑話,安穩過日子就好,你可別拿出去亂說,即便是解珍、解寶也不能說,他們性子單純,早都一心一意跟著宋江,說不得轉過背就說給他聽!”

    話音落下,孫新和顧大嫂都沉默下來,隻有孫新埋頭刷碗時,水池子裏那“乒乒乓乓”的瓷碗碰撞之聲。

    突地,一陣大笑聲打破了沉寂。

    “孫新,你既然知道匪寇不好當,何不早點歸降,中書大人可是特意讓我們來請你!”

    伴隨著這番話,史文恭好整以暇地出現在後門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顯然是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孫新麵色一變,正欲出手,顧大嫂卻搶先一步,抓著他就往前門方向跑。

    “走哪裏去?”盧俊義掀開門簾竄了進來,高大的身軀把整個門都堵住了。

    顧大嫂大驚失色,一把將孫新拉到自己身後,匆忙退至牆角:“你們是朝廷官兵?”

    “趙中書麾下帳前將史文恭!”

    “大名府盧俊義!”

    刹那間,顧大嫂和孫新的臉都綠了,兩人沒聽說過史文恭,但顯然知道盧俊義的威名,顧大嫂在電光火石間就做出決斷,順手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就殺向史文恭,嘴中更是大吼出聲:“當家的,我擋住這人,你先跑!”

    孫新一聲不吭,雖說他素來有怕老婆的習慣,但那是因為夫妻二人很恩愛,他的性格又不喜爭鬥,所以平日裏總是忍讓性格剛強的顧大嫂,真到了這危機關頭,哪管那麽多,直接越過顧大嫂就衝向了史文恭。

    可惜他們二人的武藝雖然不錯,但哪裏是史文恭的對手,再加上廚房裏本就狹窄,他們連閃避的空間都不多,隻能硬碰,如此一來,可謂是占盡劣勢。這邊的盧俊義都沒上去幫忙,單是史文恭一人也不過隻用了片刻功夫便打得兩人傷重倒地。

    下一刻,幾個身穿粗布麻衣的近衛營將士便衝了進來,三五幾下就把他們給綁了。

    顧大嫂心知沒了活路,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掙脫近衛營將士的手,衝到了孫新懷裏。

    “當家的,這輩子是我害了你,下輩子可千萬別找我這種人,去找些脾氣好的女人吧!”

    這顧大嫂雖然長得不是多麽好看,但也不難看,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鄰家大嫂,並沒有太多特別之處,但她此刻淚眼婆娑,真情流露,倒也很惹人憐惜。

    孫新長歎一聲,悶悶地搖搖頭:“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那些做什麽,命該如此,我們夫妻二人一同上黃泉也不算孤單。”

    說著,他猛地閉上眼睛,大聲喊道:“來吧,給個痛快,孫新先謝過各位了!”

    “算是條漢子!”史文恭笑著點點頭,很快擺手道:“你可不能死,中書大人可是有請!”

    旁邊的盧俊義也是麵帶笑容,接過話道:“天色不早了,先讓將士把他們帶去楊誌那裏,我們趕去梁山的南山酒店吧!”

    那孫新和顧大嫂聽到這話,驚駭難當。

    顧大嫂耐不住性子,急聲質問:“你們竟然知道我們梁山駐紮在外的四大酒店?”

    “我們不僅知道這四個據點,還知道這東山酒店是你小尉遲孫新和母大蟲顧大嫂負責,西山酒店是菜園子張青與母夜叉孫二娘夫婦負責,南山酒店是旱地忽律朱貴和鬼臉兒杜興兩人負責,北山酒店則是催命判官李立與活閃婆王定六,可曾有錯?你們夫婦二人也不用心急,不用多久你們就能碰麵了!”

    盧俊義從容地說出這番話來,可是把孫新和顧大嫂都驚得目瞪口呆。

    …………

    梁山水泊的風景非常秀麗,特別是在滿天繁星的夜晚,當那柔和的月光與星光彼此輝映,絲絲縷縷地灑落下來,便能讓清澈的湖水蕩起盈盈波光,充滿迷蒙的靜謐之美。

    可惜此刻站在小船上的戴宗卻是一點欣賞美景的心情都沒有,作為梁山機密情報營的總頭領,他已經兩天多沒有收到任何情報,這在往常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在大名鼎鼎的趙不凡率軍征討過來的關鍵時刻,反而出了這麽大差錯,這怎麽能讓他不著急,早前他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東南西北四大情報據點都務必每日一報。

    正在後邊劃槳的張橫和張順兄弟也發現他焦躁的情緒,見他急得坐立不安,張順俊朗的容顏上不由露出笑容:“我說戴宗兄弟,你這模樣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有必要那麽著急?不過就是兩天多沒有送來情報,有什麽大不了?早前聽說趙不凡那廝要在陽穀縣外紮營修整三日,算起來要在明天才從陽穀縣出發,而且他帶的步兵居多,現在還遠著呢,當然沒有情報可送!”

    這話一出,戴宗不但沒能靜下來,反而更加著急。

    “張順哥哥,你們不明白,我早前就打過招呼,讓分散在外麵的四個據點務必每天上報一次,但兩天多都沒人來報信,我這心裏怎麽能不急?而且昨天早晨我還又派人去催,可到現在也沒有回音,我總覺得出事了!”

    戴宗的年紀雖然比張順要大些,但因為座次比張順低,所以要喚他一聲哥哥。

    旁邊的張橫則是張順的親哥哥,綽號船火兒,聞聽戴宗的擔憂,很是不以為然。

    “出事?能出什麽事?負責外麵四個據點的頭領都有武功在身,更是在江湖上廝混多年,個個都是八麵玲瓏的人,哪有那麽容易出事,而且他們的身份連周邊鄉裏的百姓都極少有人知道,隱藏極深,官軍又還遠在陽穀縣,根本就不用這麽擔心,再說就算真的出事,那總不可能全都一起出事,我覺得你就是心眼兒太多!”

    張順也是跟著接話道:“我覺得我大哥說得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四個據點都出事,別人哪知道我們的底細,除去山上的頭領,連普通弟兄都不可能知道,除非出了叛徒!”

    戴宗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可還記得鼓上蚤時遷?”

    張順想了想,猛然笑道:“你說得可是那個擅長飛簷走壁,嘴巴忒甜的時遷兄弟?話說回來,我可真是好久沒看到他了,你可是把他安排去哪裏打探情報了?這麽久都沒回來?”

    戴宗憂心忡忡地望了張順一眼,沉重地說道:“早前他曾跟我一起去東京開封打探情報,但自此就失去了消息,後來我懷疑他的身份,還去他家鄉打探過,也確認他真是在江湖上廝混的人,所以排除了他是官府細作的可能,但我現在就是擔心他當初是被官府捉了去,甚至扛不住刑罰,把我們梁山的情況都給招了!”

    “這……”張橫和張順麵麵相覷,兩人似乎也有些拿捏不定了。

    戴宗隨之又接道:“我今晚就是把這些事都告知了宋江哥哥,所以宋江哥哥才讓你們陪我一起去打探情況,不然我們今後可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你們也別大意,這次出去可危險的緊!”

    張橫和張順沉默下來,彼此都沒再說話了,他們也隱隱感覺到情況不太妙。

    不久,三人在水邊靠岸,悄悄潛往了西山酒店,他們熟門熟路,仔細把周邊都探查過後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戴宗更是施展出他的絕頂輕功神行百變,悄無聲息地率先來到酒店之外,左右探查許久,直到確定沒人,這才示意張橫和張順過來。

    三人打開大門走到黑漆漆的屋子裏,全然沒發現任何奇怪之處。

    張橫不由氣悶地坐到木桌旁邊,懊惱地低聲斥罵:“這裏的器具都完好無損,根本看不出打鬥的跡象,全然不像是遭到襲擊的樣子,可為什麽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張青和孫二娘究竟跑哪兒去了?”

    戴宗輕輕點燃了桌子上的燭火,坐下來思慮片刻,也是想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一時間隻覺得心煩意亂,當即順手抓起桌子上的水壺倒了碗水,一飲而盡。“不管怎樣,我們終究是要弄個明白,不然怎麽向宋江哥哥交差,待歇息片刻就去另外三處看看,我就不信邪,這好端端的,怎麽人就全都失蹤了?”

    說著,他又再次把碗裏倒滿水,順手遞給張橫和張順。

    “你們也喝口水解解渴,等會兒可還要走不少路!”

    張順一直在暗暗思量,順手接過水來喝了,也沒說話,但張橫卻在氣惱之中,搖頭站了起來,徑自走到堆積的酒壇子旁邊,隨便抓起一壇就拍了開來,煩悶地說道:“你那白水有什麽好喝,我這心頭上火,隻想吃幾口酒來解渴。”

    話音落下,他直接端起酒壇子就“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大口。

    這美酒下了肚,張橫的心情似乎也好了,把酒壇子往桌上一杵,暢快地笑道:“好酒!!”

    張順頓時白他一眼:“你還有心情去管酒的好壞?”

    “事要做,酒也要吃,總不能餓著肚子做事吧!”張橫大咧咧地回了一句,沒想這不提餓字還好,一說到餓,他還真就覺得餓了,當即端起桌子上的燭台就走向廚房。“我去找些肉來下酒,這大半夜的東奔西跑,真是有些餓了!”

    戴宗和張順可沒他那麽大的心,悶悶地坐在桌子旁邊沒管他。

    “叮叮當當!”

    廚房裏很快響起翻找東西的聲響!

    突然,張橫驚愕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不對!你們快來看,這廚房裏有殘留的打鬥劃痕,很像是孫二娘用她那**鏢打出的痕跡,而且還被人遮住了,如果不是我來翻找,根本不可能發現!”

    戴宗和張順麵色一變,瞬間站起身來,可沒想這一用力,卻是馬上就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根本站不住身形,強撐著沒邁出兩步就軟倒在地上。

    廚房裏的張橫聽到外邊摔倒的聲音,幾個大步就衝了出來,見兩人莫名其妙地軟倒在地,還沒來得及出口詢問發生了什麽,同樣感覺到天旋地轉,一頭栽倒。

    三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廝混,哪裏不知道此刻是怎麽回事,個個都臉色鐵青。

    張順更是咬緊了牙根,惱怒異常:“有人在水裏下了藥,這不像是官府的手段!”

    張橫喘著粗氣接話:“酒裏也有,我也著了道!”

    “哪裏還用張橫哥哥補充,看你樣子就知道了!”戴宗苦笑著回了一句,轉頭看向四周。“究竟是哪裏來的好漢,為什麽要與我梁山過不去?我梁山兄弟眾多,閣下難道就不怕我家哥哥事後來找你算賬?”

    “噢?宋江肯下山來嗎?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省得我打上山去,這梁山跟個烏龜殼似的,著實讓我頭疼!”

    趙不凡微微笑著,徐徐打開了儲藏櫃的門,緩步從裏邊走了出來!

    緊跟著,武鬆、燕青、扈三娘等人或是從屋梁之上,或是從儲物櫃,或是從收藏物品的箱子裏,紛紛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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